顯而易見的,yn她闖入了不該闖入的地方,聽到了除了參與行動的人外,不能被多餘的人知道的秘密。
yn沒有想到,這發工資的第一天,嶄新的一萬美刀才剛裝進她藏在大腿內側的戰術腿包,她的體溫都還沒有很好的傳達給這些鈔票呢,有錢沒命花這樣子倒黴的大事情,就這樣子實打實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想到這點,yn難受極了。
她抿著下唇,那雙在昏暗的機艙內還是那麼澄澈的眸子,在驚慌失措的情緒下,眼眶裡麵立馬堆砌起了一灘晶瑩的液體。
yn就這樣眼裡含淚,和站在離她不遠不近的這位指揮官大人對視著。
完蛋了。
要是彆的隊長,為了能化乾戈為玉帛,她撒撒嬌,或者如拿刀割肉般把自己今天剛拿到手的工資,拿出一部分請他們喝酒吃飯,他們大人有大量也許就不會計較她的冒失。
但是,好巧不巧,她遇到的,是“暗影1”——也就是他們在場所有人的老板——菲利普·格瑞夫斯。
yn自然是認得格瑞夫斯的。
早些時候,她還在外麵當情報販子,就有聽道上的道友們提起過——“暗影1,隻認錢不認人”、“他的眼裡,名利擺在人命的前麵”、“各種各樣的‘臟活、累活’,隻要給錢,他都會乾……”
一回憶起這些關於這位心狠手辣的“暗影1”的傳言,“嗡、嗡”的聲音在yn的耳朵內不停回轉,她的心頓時也涼了半截。
來暗影公司這一個月以來,說實話的,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老板,菲利普·格瑞夫斯。
yn平時工作兢兢業業,這掃地車一開起來沿著整個暗影基地一圈,一天就過去了。所以她和菲利普·格瑞夫斯,在這一個月以來,沒有半點的交集,連照麵都沒有打過。
格瑞夫斯的神色讓人非常的捉摸不透。他靠在機艙邊上,雙手環在胸前。那雙湛藍的眼睛裡麵投出的銳利目光,如刀子般在審視著yn。
哪裡來的……
他給了“暗影2”,也就是他的得力下屬奧茲一個眼神。
這次的任務很重要,絕對要做到萬無一失。因此,他有下令執行這個任務的所有影子們,都不允許帶任何的“bunny”參與這次的行動。
奧茲會意,連忙上前查看。
yn眼看奧茲那龐大的身軀朝著自己越走越近,他人都還沒到呢,那如巨人般被燈光照出來的黑影,就先籠罩著她。
等到奧茲那魁梧的身軀像座山一樣已經完全堵在了自己的麵前,yn不得不收回和格瑞夫斯對視的視線,驚慌失措也轉變成了驚恐萬狀。像隻壞掉的提線木偶一樣,她渾身僵硬得隻能往軍用戰備箱裡後退了那麼一小步。
被奧茲身軀擋住的好幾位影子們沒有看到yn後退的動作,所以沒有做出反應。但是奧茲的身軀沒有擋住的其他影子們,在看到她動了那麼一下後,黑洞洞的槍口也緊跟著她,往前一步逼近。
yn就算已經汗流浹背了,可是她大氣都不敢出。喉嚨滑動了一下,她舉著雙手,極力控製著自己的身體不要再動那麼一下。她是真的害怕他們手上的槍支會不講道理,就這樣走火。
“請你把頭抬起來。”奧茲的聲音很粗啞,他幾乎是半蹲下身子,把自己的臉湊到了yn的麵前,打著手電筒對她說道,“然後請你看著我。”
意外的,他的語氣並沒有像他的外表那樣凶惡,反而還透著禮貌。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yn儘管害怕,但還是不得不從。
奧茲長得魁梧健碩,光是身高就已經快接近兩米。yn顫顫巍巍抬起了頭,與臉上塗滿黑色戰術油彩的奧茲對視。
“請問你新來的嗎?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她是新來的,但是也來了一個月了。她一個保潔,每天不是在掃地就是在拖地。有的時候從暗影指揮大樓乾到各個軍火庫,暗影基地這麼大,大家沒有見過,不是很正常嘛?
“也許是您貴人多忘事,把小的給忘記了呢?”yn的腦筋轉動了也就那麼一下,回複了奧茲這麼一句聽起來既卑微又不得罪人的話。
機艙內的視線不算明亮,奧茲手裡拿著手電筒,他都已經把yn逼到軍用戰備箱的一角,上上下下把yn的五官都看清楚了才終於確認——
奧茲:“暗影1,她……不是‘bunny’。”
bunny?!
yn突然氣勢如虹說道:“我是保潔!不是‘bunny’!”
敢情這個留著朋克阿哥頭,魁梧健碩的大塊頭暗影2,這樣地目不轉睛盯著她,就連她的鼻孔都不放過的原因,是在確認她是不是“bunny”。
“bunny”,也就是小兔子,指的是在暗影公司,提供應召服務的女性。
應該說,是暗影1,菲利普·格瑞夫斯,在確認她是不是應召女郎。
在之前,yn毫無預兆地推開軍用戰備箱,邁出一隻腳準備出來的時候,警惕性極強的影子們就已經注意到她了。
這次行動之前,指揮官暗影1就已經下了死命令,絕對不可以出現“bunny”。
究竟是誰,膽子這麼大?
而且,她還在暗影1下達最機密指令的時候,自己跑了出來……
不管是哪位影子做的這件事,隻能說,希望暗影1能給他個痛快吧。
在yn這句“我是保潔!不是‘bunny’!”脫口而出後,那黑洞洞的槍口紛紛出現了猶豫。
保潔?!
長成這樣當保潔,鬼信呐!
影子們不約而同地在腦子裡麵思考了三秒鐘之後,稍微猶豫一點的槍口又再次緊緊對準了yn——除去那位不知道暗影1恐怖的影子帶她上飛機外,她要是自己上的這架飛機,那不外乎一個原因——這人,是打著“保潔”名號的間諜。
能講道理的事情,就不要用武力解決。yn朝著格瑞夫斯的方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闡述道:“我有員工卡,在我圍裙的口袋裡麵。”
奧茲回過頭,看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暗影1格瑞夫斯。隨後,得到格瑞夫斯許可的奧茲,在yn的指示下,他把那隻比圍裙口袋還要大上許多的手,食指和中指伸進了她圍裙的口袋裡麵,把她的員工卡鉗了出來。
借住手電筒較為明亮的光線,奧茲看著yn裝在圍裙裡麵的員工卡,不是假的。但奧茲還是有點將信將疑,他又把手電筒照到了yn的臉上,問她:“請問你真是保潔嗎?”
“如!假!包!換!”
頂著這刺眼且讓人眼睛不適應的光線,yn她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幾乎是同時,在場的所有人,包括yn,齊刷刷的都把視線投到了暗影1格瑞夫斯的臉上。
他隻是抿著唇,表情看起來有些像在微笑。可是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更沒有一絲猶豫的直接給了yn宣判:“處理掉。”
“不是……我……”
yn都已經給出自證了,她好歹在暗影公司真的儘忠職守的在乾活啊!今天真的是意外,她發誓她真的是摸魚,並沒有任何要泄露他們這次行動的想法和做出泄露這次行動的行為。
“我真的是暗影公司的保潔。”眼眶裡麵那一灘才被收回去的晶瑩液體,此刻已經在打轉,眼看馬上就要聚變成了淚珠。與剛才解釋自己不是“bunny”時不同,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
yn快速調動著自己的情緒和所有的麵部表情肌肉,做出了一個她認為絕對會讓暗影1“我見猶憐”的表情。
他也許會心軟?
晶瑩的淚珠,沾濕了yn眼瞼上茂密的下睫毛,一顆接著一顆,滾燙地沿著她的臉龐滑落。
yn把她所遭遇的所有傷心、難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然後,眼淚就真的決了堤。
格瑞夫斯依然是維持著“微笑”的神色,好像yn不管是不是他手底下的員工,隻要是有可能給任務造成威脅的人,他都寧可殺錯也不放過。
奧茲像一尊大佛一樣,依然站在yn身處的軍用戰備箱前麵,擋住了孤立無援的她。他忍不住低頭,看著已經坐在軍用戰備箱裡,為自己即將麵對死亡而哭得無比悲傷的yn。
yn不敢放聲大哭,她隻能蹲坐在軍用戰備箱裡麵輕聲抽泣。她的肩膀隨著哭泣的節奏一聳一聳的。
把頭埋在雙膝上,yn邊哭邊想著的時,她要怎麼自救……
她哭起來的聲音不大,但是細細軟軟的。像隻因為好奇不小心闖進了神秘的魔法森林,找不到路回去的小貓一樣。
無辜的小貓隨時都會被潛藏在暗處,嘴裡滿是獠牙的野獸給吞入腹中。
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奧茲偷偷瞄了一眼格瑞夫斯。
格瑞夫斯,不愧是心如磐石的男人,這樣的可人兒哭得雨帶梨花的,他奧茲都想上前安慰她一句“彆哭,被一槍爆頭,就是在腦袋上開出一個像朵花兒一樣的窟窿而已,沒有痛苦的”。
可是格瑞夫斯也就這樣任由她哭,那是一點都不為可人兒的眼淚所動啊。
在格瑞夫斯下達了這個“處理掉”的指令後,被奧茲擋在身後,槍口無法直接對準yn的某位影子,端著槍直接上前。
——他在執行著暗影1的指令。
隻不過——在他的子彈出膛之前,格瑞夫斯已經先他一步快速拔出那把插在戰術背心上的手槍,給了他精準的一槍。
從沙漠之鷹手槍裡麵射出的穿透力十足的子彈,穿過了他的戰術頭盔,直接打爆他腦袋。血液頓時在空中飛濺開。
yn停止哭泣,呆呆地望著濺起灑向軍用戰備箱邊上的鮮血,和倒在地上抽搐了幾秒鐘之後,就一動不動的影子……
格瑞夫斯恢複了他那具有活力和熱情的聲音,對在場的所有影子們鼓舞道:“all right!間諜處理完畢!鼓起乾勁完成這次的任務!任務完成後每個人到我這邊領取雙倍的獎金!還有,我不希望有人受傷!”
“yu”、“yu”、“yu”。
而剛經曆了死裡逃生的yn,此刻卻沒有辦法大聲地說出這句“yu”。
格瑞夫斯目視前方,掠過那失去生命跡象,倒地不起的屍體。他邁著沉著、穩健的步伐,朝著yn走了過來。
暗影2奧茲大手一揮,影子們上前把這具屍體拖走。血跡在這光亮的地板上,被拖出了一條看起來有些發黑,但是不均勻的長線。
突然,一陣狂風襲來,yn被吹得沒有辦法睜開眼,她抬手起自己的手臂擋著風。
稍微適應一些後,她的眼睛在手臂後麵才敢微微睜開。她看到機艙門已經被打開,這具屍體就這樣被丟了出去。而那些血跡,也很快被清理了乾淨。
——這,就是背叛者的下場。被殘酷處決後,屍體被狂嘯的深海吞沒。仿佛他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存在過。
“嚇到你了,bunny。”
格瑞夫斯已經蹲在了yn身處的軍用戰備箱外麵,他語氣溫和的在和她說著話。
暗影1,他正抿嘴笑著。嘴角的弧度比剛才“微笑”的時候要更上揚一些。
那雙剛才還對她殺意十足的湛藍眼睛,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我不是‘bunny’,我是保潔。”
隨後,yn指了指背對著她和格瑞夫斯,在不遠處拖著地板的那位影子說道:“他可以做證。”
格瑞夫斯並沒有馬上順著yn手指指的方向看去,他的目光還是停留在yn的臉上。
那楚楚可憐的表情,早已經在她的臉上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決了堤流個不停的淚珠,在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的時候,已經被她擦乾。
格瑞夫斯他的一隻手搭在了軍用戰備箱的邊緣,正有節奏地敲擊著。而另外一隻手,則是卡在他的戰術背心上。
流連了好幾眼yn臉上還沒有被完全風乾的淚痕,格瑞夫斯停下了手指敲擊的動作後,他才順著她手指指的方向看去。
不得不說,這隻bunny足夠聰明。她懂得在該示弱的時候示弱。有那麼一秒鐘,他確實動了惻忍之心,不想殺她。
格瑞夫斯在心裡冷笑,他本來也沒有打算殺她,不管她是什麼身份。
她也懂得在這次大難不死之後,為了防止後麵還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她在他的麵前,給自己拉了一個墊背的。更重要的,在剛才這場“誰是間諜”的遊戲裡麵,她知道自己要被“處決”的時候,沒有急著第一時間跳出來找這位和她相熟的影子為她作證。
“暗影9527,你彆給我裝死!”
yn早就想罵他了!這廝明明就知道她,他居然敢拿槍指著她!這已經讓他們友誼的小船翻船了!
在她麵臨生死的時候,這家夥是一點都不為她辯解啊?!
“我白對你好了!你這個渣男!忘恩負義的家夥!”yn罵暗影9527的話,著實讓人聽著有點曖昧。她就是故意的。
格瑞夫斯微微笑,然後站起了身。
這暗影9527和這隻小bunny,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暗影9527不敢回頭,他隻要一回頭,yn的眼神絕對可以把他挫骨揚灰。
當時事出緊急,格瑞夫斯那一句“處理掉”,字麵上的意思確實是“處理掉”沒錯。但是,他沒有明確地給出指令——由誰來處理。
跟著他久的影子們都知道,他下達的命令,一定會給出一個明確的指向。
知道那位真的間諜,找到人背鍋後肯定會按耐不住。在格瑞夫斯給出命令,但是沒有明確給出由誰來處決之前,他就擅自行動。由此可以推斷出,yn意外出現在這裡,被設計成“間諜”,應該就是那家夥的手筆了。
這樣膠著的情況下,他暗影9527要是貿然行動給yn指證,肯定會壞了格瑞夫斯的事。
而且他一直保持著冷靜,是因為他相信格瑞夫斯不會殺yn。
不過他的好朋友yn,也真的是倒黴。在發工資的第一天,就遇上這樣子的事情。而且,他們現在已經飛往中東執行任務,沒有辦法給她送回阿美莉卡的暗影基地。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暗影1,格瑞夫斯,貌似看上她了。
要說暗影9527怎麼知道,光是現在格瑞夫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對正在拖地板的他不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微微笑,他就知道了。
yn,被格瑞夫斯這隻狡猾的狐狸盯上,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