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n進入雇傭兵集團暗影公司當保潔的第三十一天,她終於領到了一疊嶄新的鈔票。
欣喜若狂的她,趁四下無人之際,悄然躲進了一個能完全容納她身形,被打開的軍用戰備箱裡,準備數鈔票。
天氣好極了,錢也不再是沒有。
yn視若珍寶般把這一疊嶄新的鈔票,從白色封條中小心翼翼地抽了出來。
憑著對金錢的喜愛,光是用手摸著這約為116厘米的厚度,以及鈔票上的麵值100美刀,也就是說,她進入暗影公司這一個月當保潔拿到手的,真的有整整一萬美刀!
謝天謝地。yn嘴裡念念有詞的把所有的神明都感謝了一遍後,她最後在心裡感謝了她自己——她yn,終於不再是窮鬼了!
yn給新鈔票開扇的手法非常的熟練和細致。開扇後的新鈔票,宛如貴婦人時常把玩在手中的一把扇子,yn把這把屬於她的“小扇子”,撲到鼻尖合適的距離後,輕輕地扇了扇。
沁入鼻腔這滿滿的、讓人迷醉不已的,不止是鈔票的味道,還有目標的接近和往後餘生的無憂無慮。
身心都舒爽極了的yn,正虔誠地注視著被印在100美刀上的男人——本傑明·富蘭克林。
我yn宣布,本傑明·富蘭克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男人!也是我yn最愛的男人!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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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n正值妙齡,可她卻是位窮得叮當響的待就業人員。其實不然,她是一位情報販子。道上聽過她名號的人都知道,她很有手段,隻要是她願意接的單,就沒有她竊取不到的情報。
但是很奇怪,這樣一位身手了得的情報販子,卻在不久前銷聲匿跡。她那顯赫的“戰績”,正在道上慢慢變成傳說。
作為勤勞勇敢的“龍的傳人”,手腳健全的yn對於錢幾乎沒有這件事,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她的手上還有之前收集的情報。
yn的所有關注點都集中在,她要怎麼利用手裡的情報,與世無爭且安安穩穩地掙可以實現她目標的鈔票。
原因無他,因為她厭倦這樣子的活法了。
盯著握在手中那台電量告急的手機,yn還是有點慶幸,自己也不算一窮二白,她好歹還是有點家當的。
在手機關機之前,她起碼找到了好去處——於是,yn應聘到一家名為“暗影”,且風頭正盛的雇傭兵集團——當保潔。
暗影公司的招聘室內,坐著三位招聘負責人。他們一會兒低頭翻閱著yn的簡曆,一會兒又抬頭打量著她。
這位來應聘保潔的yn小姐,臉型流暢得像一顆完美的鵝蛋,清澈的雙眸透出了一股未諳世事的無邪和純真。就算是人種的不同,三位招聘負責人還是被她美到歎息。
yn的臉上一直掛著很淺的微笑。她實則是在用微笑粉飾著自己的緊張。因為她的簡曆是假的,她不過是套用了某次竊取的情報中,她喜歡的個人簡曆並把原主的個人簡曆稍加修改,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原主的個人簡曆非常的出彩。她和yn同齡,甚至是同月同日出生。以全a的優異成績畢業於私立研究型大學哈佛,並在世界前五十強的公司就職,她的興趣愛好是馬術和做慈善事業。
yn的人生經曆,和原主的個人經曆一點的沾不上邊。
因此她特地去查過,哈佛大學一個學年的學費都要接近6萬美刀了。按照這個金額來算,想要在哈佛讀完大學,四年的時間裡光是學費就得24萬美刀。還不包括生活費。
邊一字一句篡改著原主的個人簡曆,yn覺得自己的鼻頭好像聞到了一大把杏乾肉那樣,酸不溜秋的。
她16歲跟著養父母從俄國移民到阿美莉卡,隻有在成年之前上過兩年的學。這短短兩年能夠上學的日子,是她人生中難得的快樂時光。
三位招聘負責人其中的一位,他的目光一直來來回回審閱了好幾遍yn的個人簡曆後,問她:“yn小姐,請問您在這所‘社會大學’……”
來了來了,招聘時會遇到的來自招聘負責人的靈魂拷問,它終於是來了。
yn在聽到招聘負責人的提問後,她的身子稍微往前傾了傾,因為招聘負責人他的話隻說了一半。
這位招聘負責人突然抬頭,目光熱切,他問yn:“您學的是什麼專業?”
“當犇做驫。”
yn回答得幾乎不假思索,甚至是脫口而出的同時,一滴因為緊張而滲出的汗珠,無聲地滑落到了她的額頭上。
這到公司麵試,比她竊取情報時還要緊張。
就算這個人簡曆是假的,但是yn的人生經曆都是真的。她把她這些年當情報販子和打工的人生經曆,稍微加以修改並潤色了一下。正所謂真亦假時、假亦真,這真真假假的混進去,應當足夠迷惑招聘負責人的眼球了。
既然是社會大學,當牛做馬遭受毒打已不再是常態。為了活著,yn已經從“當牛做馬”升級成了“當犇做驫”。這年頭,就是要卷死彆人的路,讓彆人無路可卷。
所以作為情報販子,她從未失手。但是現在,她要是進了暗影公司,她隻想摸魚。甚至在不暴露自己是情報販子的情況下,她想要和人產生羈絆和聯係,輕輕鬆鬆打份工安然度日。
看著麵麵相覷的三位招聘負責人,yn融會貫通把自己在“社會大學”裡學的砍價本領,運用到了描述她在“社會大學”學的專業技能上,並把她所學的本領和知識吹得天花亂墜。
笑死,她真的隻是想應聘個保潔,提前退休而已。
誰叫這家雇傭兵集團財大氣粗,給保潔的月薪都有一萬美刀,甚至還有獎金和分紅。
看著情報上顯示的“工資絕對按時發”、“周末雙休”、“不用加班”,光是這三點,就足夠讓當過社畜,深知社畜艱辛和社畜不易的yn,心動不已。
在這樣人文關懷滿滿的公司裡麵,開著掃地車這掃掃垃圾、那拖拖地板,yn都不敢想這日子過得得有多舒服。
最後,懷揣著退休夢的yn,被其中一位戴著眼鏡的招聘負責人,單獨帶到了隔壁的招聘室。
這位招聘負責人在把yn叫進這間招聘室之後,她坐在椅子上從上往下、再由下往上,打量了yn好幾遍。
片刻後,招聘負責人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停留在了yn那纖細的脖子和鎖骨的下方好一會兒,終於依依不舍的把視線往上移。她看著柔柔弱弱且笑容溫軟的yn,意有所指說道:“yn小姐,您真的要應聘當保潔?不考慮其他更賺錢的職位嗎?”
yn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這位招聘負責人,那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
當招聘負責人再次用來來回回、從上往下再由下往上的目光看她,並且叫她轉過身的時候……yn在轉過身後立即收起了她的笑臉。
這種像打量商品一樣打量人的目光,非常的讓yn不爽。搞得她像是某件即將被上架的商品,在被嚴苛的質檢員做著最後的出廠檢查一樣。
不用想都知道,這位招聘負責人,現在的目光一定是粘在了她的屁股上。在她轉身前,這位招聘負責人就已經把眼鏡扶正,一直、一直、一直盯著她的胸看了好久。
yn想要這份工作。暗影公司給保潔包吃包住還有保險,這個工作條件真的很好。所以,她不敢握緊拳頭明目張膽的表現出自己的不滿。
腳上穿著的那一雙被擦得乾淨的小皮靴內,yn正在用腳趾扣著她穿在腳上的小黃鴨襪子。她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代替“拳頭硬了”的情緒。
看在這位招聘的負責人也是同為女性的份上,yn對她這讓人極其不舒服的目光,暫時還是忍了。
yn再次重申道:“對的,我隻想應聘保潔。”
招聘負責人的視線,依然停留在yn的腰胯上,她並沒有叫yn再轉過身。
yn穿著一件已經洗了不知道多少次,有些發毛起球的黑色短款衛衣。她下身穿的,同樣是已經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腳上的小皮靴有些舊,但是鞋麵和鞋緣都很乾淨。
因為口袋裡麵沒有多餘的錢,所以yn沒有辦法為自己購置一套麵試時穿著更為合適的正裝。這件衛衣和這條牛仔褲,以及這雙小皮靴,是她目前為止最好的一套服裝了。
說來奇怪,招聘負責人看到yn的手上,一直戴著一副貼合手型黑色的手套。材質看起來比她身上的黑色短款衛衣要好一些,最起碼在手部這樣摩擦力會不斷產生的條件下,都沒有起球的跡象。
招聘負責人眼尖,眼前這位青春氣息蓬勃的姑娘,穿著還算乾淨得體。但是她的口袋裡麵,顯然沒有錢。
有一說一,就算她的臉上素得連口紅的點綴都沒有,一點都不妨礙她的漂亮。就像是被擺在展示櫥窗的最角落位置,她就是那隻被施了讓人一樣淪陷的魔法,可是卻永遠都不可能被櫥窗外的人觸及到的洋娃娃那般。
這樣惹人流連的麵孔和身材曼妙的東方美人,在哪裡應聘都會是被爭著、搶著要的對象。她來暗影應聘當保潔,屬實有點暴殄天物。
她要是願意賣自己的話,一定會比當保潔賺得更多。
招聘負責人突然換了一種更為諂媚的語氣對yn說道:“yn小姐,您可以轉過身來了。”
她這一頭濃黑又茂盛的頭發,就算是這樣隨意的垂散在肩膀和腰間,也真的是叫人嫉妒!
這種有著絕佳姿色,但是口袋裡麵一個硬幣都沒有的窮姑娘,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得了鈔票的誘惑,隻要稍微多說兩句——
“您沒有必要一定要應聘保潔的呀。我這邊還有能輕鬆賺錢的崗位,輕鬆到一點力氣都不用出……每個小時……”招聘負責人頓了頓,她慈眉目善對yn笑著,突然伸出了她的五根手指在yn的麵前暗示著。
“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她把眼睛挪到了鼻梁上,像綠翡翠的眼珠子對yn拋了一個媚眼。
yn要是再聽不懂這位招聘的負責人話裡的話,那她這些年不就白混了嗎?!
“每個小時……5萬美刀?!”yn用受寵若驚的眼神,盯著招聘負責人那有些發皺且掌紋密布的手掌。她假裝震驚地捂著嘴巴,說出了這個讓人更為震驚的時薪。
招聘負責人根本沒有料到這個窮姑娘會這麼沒有眼力見,她想說的是每個小時500美刀。想得倒挺美,每個小時5萬美刀!
錢有這麼好掙嗎?每個小時五萬美刀,她早就自己乾了,還輪得到她們!
yn從容不迫地盯著招聘負責人那瞬間變白的臉色,她臉上的驚訝表情也瞬間轉換成了禮貌的微笑,“謝謝您的抬愛。”
被yn委婉拒絕的招聘負責人仍然有些不死心。在她看來,做應召女郎賺錢,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在這個社會裡,每個人都在憑借著自身的努力賺錢。她不過是為眼前的這位窮姑娘,提供一條更為廣闊的財富之路罷了。
“yn小姐,您是看不起這份工作?”
“不。”yn的神色變得頗為嚴肅,“我平等地尊重這世間上任何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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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到了工資的yn,在數鈔票的時候,因為天氣太好、心情愉快,再加上這個軍用戰備箱狹小的環境給她提供了安全感,這美刀數著數著,小小的瞌睡蟲就這樣晃晃悠悠地爬了上頭。
等她醒來,軍用戰備箱的蓋子已經被蓋上。而她視線所及的地方,也變得有些昏暗。
yn揉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她這是……睡著了?
有點不敢相信。
yn把雙腿朝著身體的方向縮了起來。她手裡拿著的那一萬美元,在並攏的膝蓋上被疊得整整齊齊。然後,她把捆綁鈔票的那張白色封條,往疊整齊的鈔票上再套了回去後。
掀起女仆裙的長裙擺,yn把這一萬美刀,放進了她綁在大腿內側的戰術腿包裡。
在暗影公司當保潔,這份工作真的如她所料這般愜意。
保潔部的員工人數不多,有男有女。他們大部分都是上了年齡的失獨老人和有傷殘的中年人。
他們平時的工作,就是每天打掃暗影公司指揮部大樓的衛生,和基地內每個軍火庫的衛生。
yn第一天去保潔部報道的時候,保潔部的員工們無不被這位漂亮又水靈的東方姑娘震驚到。
保潔部的負責人艾瑪女士,在歡迎yn的同時,覺得這常規的灰色保潔製服會埋沒了yn的美,還是忍不住給她定製了這黑白配色的女仆裙。
雖然yn不挑,但是艾瑪女士還是覺得,這麼漂亮的女生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做保潔,艾瑪女士希望她也是可以穿著合適又美觀的裙子,開啟每天工作的好心情。
心裡想著要在暗影公司摸魚,可實際上乾活很勤快又很賣力的yn,很快就得到了保潔部所有員工們的喜愛。她如魚得水,很快就和保潔部的大家變得熟絡。
yn問過了艾瑪女士,在領了工資後她可以稍微休息一會兒。所以她才會在這個想要放鬆的時刻,躲到了這個軍用戰備箱裡麵。
在軍用戰備箱呆久了,想要起身活動一下筋骨的yn,突然聽到從外麵傳進軍用戰備箱裡,有些沸騰的聲音。
軍用戰備箱的蓋子並沒有蓋嚴實,她側著頭,把耳朵貼在縫隙的地方——這顯然是某支影子小隊的隊長,或者是指揮官,在執行任務前,鏗鏘有力地調動著士兵們的情緒。
暗影公司裡麵的雇傭兵們,都被稱為“影子”。他們的行動代號,都用“暗影”代替。像這家雇傭兵集團的ceo菲利普·格瑞夫斯,他就是“暗影1”。
yn不知道調動士兵情緒的這位隊長他的級彆。但是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有激情和力量,比她在基地的時候聽過的那些隊長們,更會鼓舞士氣。
一聲聲的“yu(好嘞)”,在他講完話後,此起彼伏的傳進了yn的耳朵裡麵。
這是暗影公司的企業文化之一。不管是雇傭兵,還是yn所在的保潔部,大家在接到指令的時候,都喜歡說“yu”。
這個“yu”,算是阿美莉卡的俚語,有的時候聽起來其實有點俏皮。在這樣為了錢和利益的雇傭兵公司中,作為回應的用詞,會不會有點不太搭?
但是很快,yn就融入其中。並且每次說這個讓她覺得聽起來像小鴨子在叫的“yu”,說得比誰都歡快和大聲。
想來,是哪位行動小組的隊長在做著任務前的動員吧。
她本來就無意偷聽,一會出去要是遇到了,好好跟這群軍爺道個歉,讓他們放她離開。
yn身上穿著的,艾瑪女士為她定製的女仆裙。在聽到外麵的聲音稍微消停了那麼一會兒,她想著應該是時候了,所以從裡麵推開了軍用戰備箱的蓋子。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聽到那個非常的有激情和力量的聲音,變得陰沉。猶如平靜的海麵上突然生成的暴風圈,即將把這整個海麵肆虐——
“全部影子們聽著,任務完成後,把他們所有人都解決掉,一個活口都不許留。”
暗影公司的ceo和指揮官——菲利普·格瑞夫斯,正在給他帶領的這支影子小隊,下達著最為機密的指令。
突然冒出來的yn,自然也是聽到了格瑞夫斯下達的這個機密指令……
yn放眼望去,一群穿著和黑影一樣顏色作戰服的雇傭兵小隊,他們一個個都露出了警惕的眼神,並且端在手上的槍朝著同一個地方。
那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她自己,剛站起身的yn佝僂著背,連忙舉起雙手大聲喊道:“自己人!各位軍爺彆開槍!我是自己人!”
什麼情況?
yn感覺她要是敢動一下,一定會被這支戰力彪悍、殺人如麻的影子小隊,毫不留情地給打成篩子。
她身上的動作,那是一動都不敢動。可是出於本能,她的眼睛已經往周圍掃射了一圈——機甲鑲嵌的機艙內,暗紅色的燈光布滿了危機感——她什麼時候,連人帶著軍用戰備箱,被抬上了飛機?!
就在yn表達了她是“自己人”之後,暗影小隊那黑洞洞的槍口,還是對準著她,沒有移動分毫。
很顯然,他們在等命令。
yn不免把目光移動到了站在離她不遠不近,這影子小隊裡麵,唯一沒有戴頭盔的人身上。
和他視線交彙的瞬間,yn後背的寒毛立馬豎起——這個作為指揮官的男人,真的會下令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