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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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中原中也的內心是有一絲崩潰的。

杜爭玄看出來了。

人在自己倒黴的時候,對周圍人喜怒的情緒感知也會變得明顯。

她停了一會兒,真誠地跟中原說:“要不你好好想想,要是真適應不了這邊節奏的話可以申請轉校。就算不回國,轉去其他競爭不那麼激烈的省市也好點。”

現在還隻是一天的調休而已,後麵還有黃金周和寒暑假補課等著呢,到了高三幾乎住學校裡,打水吃飯都用跑的。

中原中也一開始到這裡來隻是為了接近杜爭玄,其他與任務無關的事情很少關注。

但現在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就競爭唄。”杜爭玄說,“都想上好大學找好工作,但國內總共名額就那麼點,大家又都不願意去國外,一窩蜂在國內卷,可不就越卷越瘋了。”

中也心裡隱約有了答案,但猶豫一下,還是開口問:“都不願意去國外?”

“因為國外比較亂套,成天勾心鬥角。 ”杜爭玄張口就來:“今天炸個大坑,明天約架小島。縱觀世界風雲,風景這邊獨、呃……我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哈。”

她順嘴接完才覺得似乎不太妥,硬生生把話題又扯回來:“附中現在這樣還算好的了,等過幾個月分科了更麻煩,要是轉學的話趁早考慮。”

杜爭玄說這話發自真心。

她很清楚,現在附中的教學節奏還沒加到最快。

杜爭玄初中不是在這裡上的,是在外地念了一所寄宿製的國際學校。

然而此「國際」非彼「國際」,並不是說為學生將來出國留學做準備,而是指學習強度和教育節奏與水深火熱的國外生活一致,讓學生形成「隻要睜眼就是在學習」的習慣,最終卷贏所有人。

像班長那樣的卷王,杜爭玄初中的班上有47個。

因為全班隻有48個人。

那地方的作息比附中還過分,早五晚十一,每天光操都得跑兩回。

杜爭玄上了三年實在讀不下去了,覺得快學死了,中考就毅然決然考回本地。

當時在她印象裡,附中還是早七的。

但入學後她才知道,去年校長從另一所升學率全國聞名的高中考察回來,手一揮,把高中部的上課時間提前到了六點半。

回憶到這部分的時候,杜爭玄仍然感到呼吸不暢。

她說:“我上小學的時候,附中高中部的到校時間是七點半,我上初中的時候就已經以前了半小時了。去年改作息的時候,你猜校長說什麼?”

“……”迎著少女情緒激動的目光,中也僵硬了片刻,正常人讀空氣的能力告訴他:這時候該接話。

於是中也生硬地答:“……說什麼。”

杜爭玄就等他這句話了,馬上回答:“校長說、「你們看看有哪個高中還是七點以後到校的~」,我真受不了了!”

這也是杜爭玄不敢用「書」調整上課時間的原因。

吐槽歸吐槽,她知道的確有不少中學作息時間真像校長說的那樣。

要是她改了本校的上課時間,市裡其他學校的改不改?要是全市都改了,那鄰市呢?

退一萬步說,她來個教育界大減負,那誰又知道這樣的改變會不會輻射影響經濟、文化等等其他領域?

當然了,這些也可能是她想多了。但她寧願瞻前顧後不下筆,也不想捅出大簍子來再焦頭爛額地彌補……補不補得上還兩說呢。

對跟學習沾邊的事,學生一般都挺仔細,杜爭玄給中原中也提建議也是真心的。

她說這話時神情認真,但卻讓人感覺比平時開玩笑的樣子要更親近一點。

中也猶豫猶豫,放棄了再試探一次的想法。

這次,他用心聽了杜爭玄對後半學期情況的分析,可操作性很強,如果他真是個轉學到這裡、適應不了節奏的留學生的話,應該會很有幫助吧。

中也心情複雜地聽完建議,鄭重地承諾自己會仔細考慮。

在他認真地表態後,杜爭玄愣了片刻,馬上又笑起來,對他點頭:

“嗯,不過也彆給自己太大壓力,拜拜。”

對麵的門關上了,中也看著那個貼倒的福字,莫名覺得杜爭玄這次的笑和以往都不同。

是因為一起談論了過去、所以對他產生了一點親近感嗎?

能和任務對象拉近距離,本應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但中也發現自己並沒想象中的那麼高興。

……她說初中,也就是三年前吧?

那時候他還在擂缽街,「羊」已經有了名聲,他整天在街區東征西戰。

然後15歲,也就是去年她考回這裡的時候,自己變成了港口黑手黨的一員。

中也默默地對了下時間軸,在心裡回想著兩個人過去的軌跡,總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決心不能再把事情往後拖了。

等杜爭玄回家有一會兒後,中也再次從出門,放輕腳步去了樓上。

這次他沒敲門,確定太宰治仍然沒回來後,他將掌心貼在門板上,小心地發動異能力,找到鎖舌後用重力彈起,成功開門進去了。

既然對方沒有共享情報的意思,那他也自己行動好了。

名義上屬於太宰治的那間屋子是空的。

字麵意思上的空無一物,甚至連最基礎的家具都沒有,隻做了最基本的裝潢。

四處是刷得雪白的牆壁。在四月的夜晚,站在這樣一套房子內,總讓人心裡發毛。

中也暗罵了一句,還是打開手電,一個屋一個屋仔細搜了一遍,真讓他找到了點東西。

臥室的地板上有家具的痕跡,也就是說,太宰治是曾經在這裡待過,雖然不知道待了多久。

中也把屋子全看了一遍,確定再也發現不了什麼之後,才清理掉腳印,原樣出去把門關上。

外麵已經夜深人靜,他莫名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動作放得輕,下樓的時候連聲控燈都沒亮。

本來打算就這樣悄悄回去,沒想到剛走過拐角,就看到杜爭玄家門口有人在。

對方也被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鞋跟聲音踩得很響,樓道的燈驟然亮,兩個人毫無防備地打了個照麵。

站在杜爭玄家門外的是名中年女性,發型和穿著都給人以利落之感,應該是職場人士。

她手裡的手機屏幕還亮著,剛才可能是正靠在門上看什麼東西。

不過此刻她的目光正鎖在中也身上,和杜爭玄有些相似的眉眼間流露出一絲戒備……不,邏輯上是不是該說杜爭玄和她像?

中也幾乎馬上就猜到女人的身份,為了緩解緊繃的氣氛,他先是跟對方點了點頭,然後率先出聲道:

“您好,我是前段時間搬到這層對麵的。”

“你好。”

女人也點頭打招呼,神情放鬆了點,但眼睛還是一直看著他,直到中也取鑰匙開門,她才又跟中也聊了幾句。

中也猜的沒錯,她是杜爭玄的母親,清明節回來祭祖的。

在聽說中原中也是女兒的同班同學後,杜女士最後的那點戒備也沒了,還請他以後有空了來家裡坐坐。

“我平時工作忙,你們在學校學習也不輕鬆,麻煩你跟璿璿多互相照顧,阿姨下次回來給你們帶點心吃。”

杜女士笑著說。

她第一眼看上去比尾崎紅葉大幾歲,但當她笑起來時,眼角浮現的細微紋路證明她已經不年輕了。

她說話的語氣、笑容都有種歲月沉澱的平和,是那種幾乎不可能在橫濱見到的平和。

中也的內心翻騰起來。

他有些慢半拍地跟杜女士聊了幾句,杜爭玄的父親就拿著鑰匙上來了。

“鑰匙在車裡找到了,它掉你座位前麵那個縫——”

看見中原的時候,男人的話也戛然而止,杜女士幫忙介紹:

“這是前段時間搬到咱對門的,跟璿璿還是同班同學。”

中原跟著打了招呼,杜先生也點頭說了句「你好」,臨關門前請他有空可以來家裡坐。

雖然也禮貌周到,但中也就是感覺杜爭玄父親的態度要比媽媽冷淡一些。

這是為什麼呢?

他想了一會兒沒想出原因,乾脆先把這個問題擱置。

……

第二天假期開始,杜爭玄睡到十點多才醒,外麵父母都已經吃完早飯了。

回來一起祭祖是提前說好的。杜爭玄順口問了句昨天幾點回來的。

“夜裡一兩點吧,不記得了。”杜女士說,“不過我們碰見對門那個孩子了。”

杜爭玄:“……他夢遊?”

杜女士笑了:“哪兒啊,他從樓上下來的,我也不知道乾什麼去了。不過小夥子人挺好,長得也不錯。”

“不錯什麼啊,”杜爸爸撇了下嘴:“頭發染那種顏色,一看就不學好。”

“哎哎哎,你沒染過?”杜媽媽馬上尖銳反問:“你大學時候那頭發一天一個色,彆跟我說你都忘了?”

“…我那是大學!他現在高中就這樣……”

杜爭玄津津有味地就著父母辯論下飯,等吃完了才抹抹嘴,宣布:“他頭發顏色是天生的。”

“……”

“……”

她父母不討論中原了,很快轉而聲討起她這個沒熱鬨製造熱鬨也要看的性格到底隨誰。

杜爭玄看得很樂。

她父母平時在外麵話都不是很多,但湊在一塊的時候就是你一言我一語跟說相聲似的。

等杜爭玄也吃完早飯後,一家人先去掃墓。

父母在裡麵弄供果的時候,杜爭玄就一個人到外麵的十字路口邊上,把父母讓帶的,還有自己買的紙放到帶的元寶盆裡開始燒。

這些東西實際數量並不多,杜爭玄就盯著看,打算結束了馬上回去。

火苗剛開始大起來,她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問:

“你在做什麼?”

杜爭玄:“……”

墓園的位置很偏,這地方都快接近郊區了。路上來往的車不多,人影更是不見一個。

雖然現在是白天,但杜爭玄硬是沒吭聲。

“你在乾什麼?”

那個聲音又問了一遍,同時響起的還有腳步聲。

杜爭玄聽到腳步聲才鬆口氣,她回頭看,發現是一直沒怎麼交流過的太宰同學。

他仍然穿著黑色西裝,外麵披著一件長款的黑風衣,歪著頭看杜爭玄時又重複了第三遍:

“你在乾什麼?”

杜爭玄說:“……你複讀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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