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陽光明媚卻溫涼。
跟在岡部元信的身後,帶著兩小隻的上杉澈不一會兒就久違地來到了禦廣間。
上一次來這裡,還是在為鬆平元康舉行元服儀式的時候。
“澈先生請進,主公就在此。”
岡部元信在門口側過身子,將同整座今川館一樣靜悄悄的禦廣間展示在了上杉澈的眼前。
上杉澈下意識地抬頭朝著主位望去,於是正要邁過門檻的腳步僵住了。
他愣在了原地。
因為,那此刻正坐在主位上,同樣身著玄色具足,麵色冰冷漠然的黑發少女——
赫然與他那一日在“桶狹間試煉”之中,在今川家旗本大陣之中見到,並親手殺死的黑發武將一模一樣!
記憶的雨幕之中,那時模糊與眼前清晰的兩道身影逐漸迭合在了一起,最終合二為一,不分彼此。
上杉澈這時才恍然。
怪不得,那時他沒有見到那個“很顯眼的,跑不快的短腿大胖子”今川義元呢。
原來不是沒有見到。
而是早就遇見了,但是沒有認出。
原來,今川義元並沒有像是曆史中記載的那樣慌不擇路地狼狽逃跑,然後很不爭氣地被織田家的兩人追上殺死。
反而是直到一切結束之前都同麾下的家臣們一起,悍不畏死地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骨氣。
今川義元向來是不缺這種東西的。
主位上,麵色如冰的今川義元頗為疑惑地眨了一下眼。
——澈君,為何要站在門口不動?
今川義元能看得出上杉澈是在見到她之後才愣住的。
可今日的她除卻換上了一身“當世具足”之外,和以往難道有什麼不同嗎?
——當世具足,這甲胄名字實際上就是“當代完備的裝備”,是由“大鎧”與“胴丸”進一步發展而來的防具。
相較於隻能防護上半身的大鎧,和主要著眼於軀乾正麵的胴丸,當世具足可謂是戰國時代甲胄的集大成者。
是既靈活,防護又最到位的甲胄。
今川家的當主垂眸,狹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
——或許,澈君是也想要一套同她穿著的差不多的當世具足?
雖然澈君的肉體強橫不需太多防護,可具足也不單單隻有防護作用……
帥氣也是另一方麵。
今川義元將此事暗暗記下,準備在三河國事宜結束後拿點金子去鐵匠那兒替上杉澈打一套具足。
數秒後,上杉澈才從回憶中抽出思緒。
他抬起腳步邁過門檻,向著禦廣間中不著痕跡地掃了一圈——
站在今川義元身側,精氣神已經好上了不少的太原雪齋,麵色肅穆的朝比奈泰能和泰朝父子,朝他微微頷首的鬆平元康,一個和岡部元信的麵部輪廓差不太多的青年。
另外,還有四五個不認識的家臣。
這些人,大概就是今川家……不,該說是今川義元麾下的大部分核心家臣團了。
最後則是……
感受到熱切目光的上杉澈的腳步不得不又頓了下。
井伊直盛?
他多看了那差不多坐在末位的青年兩眼,也將他與雨幕中那張的猙獰狠辣的麵孔對應起來。
謔。
上杉澈在心中驚呼一聲。
居然又碰到熟人了。
他朝著不知為何用火熱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的井伊直盛看去,朝對方點了下頭。
上杉澈走到禦廣間之中,朝著今川義元微微低頭,
“見過義元公。”
他身後的二尺大人和白石深深鞠躬。
今川義元做出“起身”的手勢,然後在三人都抬起頭後淡淡開口:“諸位,這位就是近日名揚東海道的陰陽師澈,將在此次三河戰事中擔當副將。”
無人發言。
無人不服。
因為無論是元服儀式中在眾目睽睽下的天雷驅邪,還是試斬地的那離譜的一刀三萬貫,都完全足夠上杉澈擔任“副將”一職。
更不用說二者合一了。
“來,澈先生,請站到此處吧。”
今川義元伸出右手,緩緩張開,示意上杉澈站到她的右側。
這話一出,上杉澈大概懂了明明事情都商討好了,但這次今川義元還是要召他來此的目的。
今川義元就是想要借出征召來的名義,讓麾下的家臣團都眼熟一下他。
這樣以後無論他是要在今川家做事,還是要朝誰拜托什麼事,也都會更簡單些。
“是。”
上杉澈輕點下巴,先撥動心弦讓二尺大人帶著白石去到末位,和井伊直盛跪坐在一塊兒。
接著,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川家當主的背後。
和麵容蒼老的太原雪齋並肩而立。
他輕呼了一口氣,再朝下看去。
岡部元信笑眯眯地朝他豎起大拇指,朝比奈泰朝雖然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可眼神中卻明明白白地寫著“服氣”二字。
鬆平元康則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唯有井伊直盛依舊在直勾勾地盯著他,渾身上下都寫著“渴望戰鬥”。
一眼望去,上杉澈便大抵搞懂了這些家臣對站在這個位置的自己的態度。
噠,噠。
特意等了兩秒後,今川義元才用手指敲了敲扶手,語氣淡然,不疾不徐地說道,
“今日,便是三河戰事啟動前的最後期限。
從明日起,我便會親自領軍出征——此外,命元信為主將,澈為副將。”
她用著甲的手臂撐著臉龐,半抬眼眸:“如有異議,現在提出。”
禦廣間中眾人低首。
一片寂靜。
足足一分鐘後,今川義元才嗯了一聲,看向岡部元信:“此次的行轎是否已經準備完畢?”
“回主公,新的行轎已在軍陣中備好。”岡部元信拱手,認真回道,“隨時能夠出發。”
“如此便好。”
今川義元淡淡頷首。
出征時會坐轎子,是今川義元的慣例。
但此刻在禦廣間,在家臣團的在場的情況下特意再提一遍,實際上是為了朝外加深“今川義元會坐在轎中,隨軍陣一同出行”的刻板印象。
而實際上,今川義元早就選好了替身,準備在出征時讓替身坐入轎子。
她則跟著上杉澈先一步去到三河國內探查情況,尋找天工。
在場的諸家臣依舊對今川義元說的“坐轎出征”沒有異議。
畢竟今川義元在出遠門的時候坐轎子已經是慣例了,大家雖然一開始會有點想法,但到了現在也都習慣了。
而且坐轎出行,也就稍微拖慢了些行軍速度嘛——自家主公都這麼好了,偶爾包容一下她的小要求也完全沒關係。
不如說,除卻整日冷著個臉,有點潔癖又傲到完全不把絕大部分人放在眼裡之外,今川義元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當主和大名。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今川義元又同家臣們商討了一些出征的細節。
……
“那就,明日晨時見吧。”
將這句話作為結束語,著甲的今川義元站起,在分彆朝著太原雪齋和上杉澈點了下頭後獨自離開了禦廣間。
見到家臣團都沒有多說什麼,上杉澈便知道她大概是在“開完會”後還有事要忙。
而在從始至終都麵色冷淡的今川義元走後,禦廣間之中的氣氛就倏地鬆懈了下來。
“接下來,有勞了。”
精神矍鑠的太原雪齋朝著上杉澈認真地說道。
上杉澈應聲:“在下會儘全力護得義元公平安的。”
太原雪齋又在輕聲道了聲謝後同樣快步離開了禦廣間。
不遠處的岡部元信笑眯眯地站起身,正招著手把上杉澈叫了過來想要說些什麼,就又有一道熱情的聲音擠了進來,
“澈先生!”
井伊直盛大步走來,朝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標準的九十度。
“無論是在政事方麵,還是在武藝方麵,以後都還請您多多指教了!”
政事方麵?
上杉澈聞言挑了下眉。
井伊直盛說這話,純粹就是為了以後能有個借口和他過兩招吧。
畢竟他自己都是陰陽師了,還修行呼吸法,怎麼想都不可能在所謂的“政事”方麵有所建樹。
——實際上,井伊直盛的確是這樣想的。
因為他前兩日從外邊回到駿府城的時候,也去試斬地斬過一次斬測丸。
但拚儘全力也隻讓那黑色的斬測丸報出了“八千貫”的數字,甚至連名單的前五十都沒有排進去。
所以在麵對斬擊力達到三萬貫的上杉澈,井伊直盛當然是抱著“希望能過招”的想法來打招呼的。
此刻周圍家臣眾多,上杉澈也沒戳穿這漏洞百出的謊言,隻是點頭:“好的。”
於是井伊直盛大喜過望,在和二人寒暄了兩句後也離開了。
他還是知道關係都是要慢慢培養的,現在提這個就太唐突了。
緊接著,走來的是方才一直都低著頭,沒有發言的鬆平元康。
比二人矮上不少的少年誠懇道,
“此次出征三河,元康經驗不足,還望兩位多多照拂。”
上杉澈:“好。”
岡部元信則直接道:“抱歉抱歉,我是主將,澈先生則要關注大妖,我們倆都沒這精力。
半藏不是一直跟在你身邊嗎,到時候讓他照顧你不就得了?”
岡部元信這直截了當的話落下,就讓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
上杉澈也不作聲。
哪怕從長遠來看,他的確想和未來的老烏龜打好關係,但也沒必要在這種公共場合和岡部元信對著乾。
對於鬆平元康這種聰明人來說,做了什麼永遠要比說了什麼更加重要。
他隻是想道,
“總感覺,元信姐對鬆平元康的態度不太好。”
鬆平元康聽後不但沒有生氣或者麵色僵硬,反而認真低頭,
“岡部大人此言教訓的——元康哪怕沒有經驗,也不是直接依靠他人的理由。”
鬆平元康這話一說,就直接將岡部元信的話變成了“教育”。
說完後,他也不再留在這裡自討苦吃,而是在又恭敬道彆後轉身離去。
上杉澈望著少年的背影道:“鬆平,他的城府很深呢。”
岡部元信不置可否地聳肩:“城府再深也不過主公的半分。”
“鬆平家的質子……想玩什麼,就讓他自己去玩吧”
她輕笑一聲,
“反正,最後到主公麵前都是一場空。”
她伸出手指,逗弄著甲胄縫隙中鑽出的垢嘗,樂嗬嗬地笑著,
“澈先生,這小家夥真是不錯啊,既聽得懂人話,每日還能幫我清潔一下兵刃。”
看起來岡部元信完全就沒有把小烏龜放在眼裡。
可這也正常。
剛剛完成了元服儀式的鬆平元康,除卻身邊那個神秘莫測的半藏之外,就找不出第二點值得稱道的地方了。
上杉澈提醒道:“元信姐,最好還是重視點他。”
“好好。”
聽語氣,岡部元信依舊滿不在乎。
如此,上杉澈也不再多言。
“啊,對了。”
見到禦廣間的人都差不多走完之後,岡部元信隨口說道:“還有,出征後三日我們就回頭吧。”
她用手指夾住了垢嘗的後頸,便朝它做著鬼臉便開口,像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小事,
“主公想讓我回程時再和半藏一起動手。
可我信不過半藏,也信不過這群老東西。”
“太原軍師也知道這事,他答應會維穩後方的。”岡部元信將罡氣凝聚成線,傳入上杉澈的耳中,“所以隻需要我們當刀,其他什麼都不用管。”
“就我們兩個?”
“就我們兩個,還不足夠嗎?”
一問一答後,上杉澈心裡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
既然元信姐和太原雪齋說過這事兒了,那就代表著是比較靠譜的——不然後者是不可能同意的。
“時間?”
“出征後第四日淩晨四點,今川館門口集合。”岡部元信,“澈先生……據主公說你要同她一起先走一步,你應該趕的到吧?”
“輕而易舉。”
“那我就放心了。”
……
次日,駿府城外。
足有七八千之數的足輕與武士組成的軍陣排列在城外,明明素質層次不齊,整個軍陣卻異常寂靜。
無論是被臨時征召的足輕,還是披著精良裝備的武士,此刻都微低著頭,緊閉著嘴。
因為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玄甲身影。
片刻後,岡部元信從馬上跳下,嚇了旁邊替她牽馬的男孩一跳,主動躬身拉開寬大轎子的門,
“主公,請。”
就在整個軍陣和駿府城許多居民的注視下,披著華貴的十二單衣的今川義元輕輕應聲,鑽入了轎子之中。
“起轎。”
岡部元信高聲道,然後再度翻身上馬,讓肅殺的聲線回蕩在駿府城外的上空。
“出征!”
——遠方被密林覆蓋的小山頭上,見到黑壓壓軍陣開始緩慢移動的上杉澈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穿著素色水乾的黑發少女道,
“義元公,我們也走吧。”
此時的今川義元穿著便衣,隻在腰間如同其他武士那般掛著兩把刀。
一把名義上是太刀,實際上卻隻比加賀清光稍長分許的“宗三左文字”。
另一把則是要稍短一些的“鬆倉江”。
上杉澈在見到兩柄刀刃的時候發現它們都散發著紫光,很明顯都至少是史詩級以上的武器。
至於今川義元每次以“今川當主”的身份外出必穿的十二單衣,上陣時要穿的當世具足。
還有那一把比她本人還要長上不少的和弓“磐”,都被上杉澈暫時存放在了儲物背包中。
今川義元頷首,看向一旁樹木上突兀的陰影:“一切依你。”
“半藏你單走主去收集當下情報,我與義元公同去,有另外的目標——若到了時間沒見到我們,你先行回主陣中將看見的告訴主將即可。”
上杉澈也不含糊,直接朝著半藏攤手:“給我你的一縷氣息,防止意外。”
下個瞬間,一團深厚的陰影被放在了上杉澈的掌心,沙啞的聲音回蕩:“千米內可感應到我的存在……”
說完,樹木上的陰影就與半藏的氣息一同迅速遠去。
不過十數秒,半藏的氣息就消失在了上杉澈的感知當中。
“那麼澈君,我們該怎麼以比半藏更快的速度過去呢?”
今川義元見他收回目光後,雙手抱著胸好奇問道。
“二尺。”
話音落下,早已準備好的二尺大人輕飄飄地落下,滿臉認真地朝著身前的空氣伸出手掌。
o~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一塊四四方方,還在四周有著“護欄”的半透明板出現在了三人眼前。
在半透明板出現後,二尺大人的麵色頓時便蒼白了一大截,她小小的身體晃了兩下,在差點摔倒前被今川義元扶住了。
但同時,今川義元費解地歪了下頭。
她覺得這東西除卻半透明的質感,和蓋子沒什麼本質的區彆。
一個蓋子,是他們能比半藏更快的憑證?
二尺大人指著她用虛幻武器能力變出的唯心浮空板:“義……義元大人,請坐上去吧。”
今川義元將信將疑地坐在了足有數個平方米範圍的浮空板上,然後見到上杉澈也坐了上來。
“澈君……”
她正想開口發問,被摟住的二尺大人卻有些壞心眼的抬了下指尖,讓浮空板頓時以極快的速度拉升到了百米的高空之上。
“哇——!”
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失重感的今川義元忍不住驚呼出聲,感覺整個人的魂兒幾乎都要飄出去了。
兩三秒後緩過神來,今川義元才看向齊齊盯著她的上杉澈和二尺大人。
“咳咳……”
少女偏過頭咳嗽了兩聲,又在即將要開口的時候低頭,看見了擴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視野和遠方如螞蟻那樣移動的軍陣。
她又轉了轉頭,這時才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在空中?!
今川義元的雙腿因高度發軟了一瞬,但她還是強裝著鎮定問道:“澈君,我們接下來的趕路方式就是在半空中像鳥兒那樣飛行嗎?”
“差不多是的。”
上杉澈握住了二尺大人的小手,利用雙向療愈給予她力量:“但隻需要二尺心念一動,我們就能以極快的速度安穩地飛向目的地。”
今川義元怔住了。
許久,她低頭問出了個毫不相乾的問題,
“那底下的人看得見我們嗎?”
上杉澈搖頭:“當然看不見。”
“這個……是為什麼?”
上杉澈:“式神的力量有些時候是不講道理的,義元公。”
頓了下,他繼續道,
“另外——我想去趟有渡村,可以嗎?”
他有一種預感,若是不趁著現在和田中郎一家道個彆,那以後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這種小事還需要問嗎?”今川義元輕輕歎氣,“不是都說了一切依你了麼澈君。”
咻——!
在今川義元讚許聲裡,浮空板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有渡村疾馳而去。
不久後,浮空板來到了有渡村的上空。
“還請義元公在此稍等片刻。”
說罷,上杉澈從已經降到隻離地麵十數米的浮空板上縱身一躍,輕輕落在了阿稻家的門口。
他側耳傾聽了片刻,發現屋內隻有一個呼吸聲。
也罷。
上杉澈沒有多等,直接伸手敲了敲木質門框。
土座內頓時傳來了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
下一刻,一顆麵帶少許警惕的小腦袋鑽了出來,卻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呆住。
緊接著,女孩露出了難以抑製的喜色。
“澈……澈大人?!”
門簾被刷的掀開,連衣褲都沒完全穿好的女孩也顧不得多少,光著腳就噠噠噠地跑到了門口。
阿稻有些不敢置信地抬頭,凝視著這張她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的英俊麵孔。
“澈大人?”
她試探著,小聲地問了句。
上杉澈溫和地彎起嘴角:“是我。”
真,真的是澈大人!
女孩幾乎激動地想要一蹦三尺高,高舉著雙手歡呼出聲。
但她隨即便想到了現在澈大人該是武士了,所以不能在他的麵前如此失態。
所以阿稻深呼吸了一口氣,將雙手搭在身前恭敬說道:“澈大人,請入土座,讓小女好好招待您一番……”
“不必了。”
上杉澈卻是打斷了她的話。
他從儲物背包中取出了三樣物品:“我馬上還要隨軍出征,此番前來,是為了給予你們家一些幫助。”
上杉澈先是指著布袋道,
“這是十兩碎銀,算是田中郎當時幫我的報酬。”
阿稻眨著眼,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單位。
直到感受到了掌心裡沉甸甸的重量,女孩才倏地反應過來,有些結巴道:“澈大人,這個我們不能……”
上杉澈抬起她的手掌,再將一個被他灌入了些許五雷法力量的禦守放在了布袋上方,
“這是護身符,請時刻不離身地佩戴,它能在關鍵時刻護你一次安全。”
阿稻不說話了。
她不敢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以至於這位尊貴的澈大人會這樣幫助她。
最後,上杉澈將一把印著今川家家紋的製式肋差彆在了她的腰間:“這是一把肋差,若是遇到實在忍耐不下去的事,希望它能成為你反抗的勇氣。”
將三樣東西給完後,上杉澈便絲毫不留戀地轉身朝門口走去,
“再見,阿稻。”
女孩呆呆地站在原地,望向他離開的方向。
許久,阿稻自語般地喃喃道,
“再見。”
我們是不是再也不會見了,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