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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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確實鈍了些。

聞焉丟開長刀,按了按震得發麻的掌心。

而她這一刀委實太驚人了,極富衝擊力的畫麵讓眾人麵色恍惚久久不能回神。

聞家諸人感受尤為深切。

那個印象中體弱多病,病骨支離的聞焉驟然模糊起來。

眼前人模樣雖未變,但又很陌生。

他們定定看著她說不出一個字。

“你是誰?”

良久,終於有人問出口了,卻不是聞家人中的任何一個。

聞焉抬頭,像是對這個問題感到奇怪,她明顯思索了一番才說到:

“你們不是在聞家盯了有一段日子嗎?我是誰,你不清楚嗎?”

聞焉的話讓聞家人一怔,一直未曾說過話的聞如清抿了抿唇問到:

“你一直都知道聞家被盯上了?”

聞焉微微側頭:“七八天前發現的。”

她的視線移了移,“我還提醒過聞和寧。”

突然被點名,接受全家注視的聞和寧瞪圓了眼:“?”

隻是很快,他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地說道,“鼠患,是鼠患!”

說罷,他抱著頭痛苦地說,“我忘了,我把這件事忘了。”

如果他記得,那說不準就能避免這場禍事。

可是當日他從他娘那兒出來就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時領頭之人也意識到了什麼,他皺眉:

“人是你殺的?”

聞焉回頭看他:“你指哪一個?”

領頭之人沒有再問下去,也不用多問了,答案顯而易見。

“那個搬花的小廝,是你殺的?!”

聞佑之變了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記起了七日前那個在後花園中跌跤摔斷脖子的小廝。

聞焉無奈地解釋:“是他先動的手。”

聞長寧喃喃:“原來你不是嚇病了。”

能麵不改色一刀把人劈成兩半的人,怎麼會被死人嚇病。

一陣夜風吹來,寒意順著衣服下擺和褲管襲遍全身。

聞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再等下去我就真要病了。”

早知道聞家人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出來的時候就披件衣裳了。

聞焉後悔出來得太急。

領頭之人大約是腦子也被吹醒了,他往後退了一步對手下人下令:

“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她。”

聞焉方才那刀帶來的震懾力,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散。

本就是殺人者,早就將生死拋之度外。

一眾黑衣殺手的眼神恢複了麻木冷冰,接到命令的一瞬間,他們紛紛舉起刀。

空氣驟然變得緊繃,沉悶的窒息感再次襲來。

有人雙耳嗡鳴,隻能聽見自己胸腔內的心跳聲。

當這種極致的壓抑到達頂端,就像一根即將崩斷的弦。

轟……

無數的黑衣人動了。

他們像座會移動的小山在黑夜和燈火的交織下半明半昧。

聞焉也動了。

她從衣擺處撕下一截布條。

一把刀從左後側向她脖頸砍來,同時腰側,背部,腿彎,皆有寒光閃過。

聞焉撩起披散的長發,攏在手心。

她矮身折腰身子扭轉,一隻腳抵在地上一隻腳往砍來的刀身上一蹬。

一個借力便從重重包圍中滑了出去。

聞焉背對著站直,口中咬著布條,手中握著的發全都縷到後腦。

然而剛站穩,又有雙刀攻她下盤。

聞焉把布條繞在指間,手肘順勢往後一送,離她最近的敵人瞬間橫飛出去,強大的衝擊力連帶著其他人也被撞到在地。

有人收刀不及,長刀直接穿透他心肺。

聞焉把布條纏在頭發上,束了個高高的馬尾。

額前幾縷發絲不聽話地垂了下來。

她扭過頭看向身後的敵人,嘴角輕輕翹了起來。

沒了頭發的遮擋,她那張美麗蒼白的臉完全暴露出來。

在昏黃的火光下,線條清晰的輪廓仿若有了一條清晰的明暗分界線,更顯攻擊力。

她微彎的雙眸中閃爍著興奮和迫不及待。

有刹那,眾人被她眼神所震懾。

聞焉說:“我要殺光你們。”

她的血液,她的心臟都因為這個樸素的想法有了激烈反應。

她的身體已經等不及要享受這場盛宴了。

話音落下,聞焉身體突然如一把離弦的箭一樣衝入敵人之中。

接下來,所有人見到了一場從未有過的,充斥著血腥卻又極富有詩意的畫麵。

很可怕,可是很美……

層層圍殺的黑影中穿梭著唯一的白色。

她輕盈靈敏,動作極快,每一次出沒都伴隨著漫天的血雨落下。

刀光照亮她的眼睛,她的眼瞳下移,哐當幾聲,刀落地,有人身首分離。

幾乎沒有人看清她的動作,唯一能看清的隻有成片成片倒下的黑影。

聞焉的白衣很快被染得半紅,眉宇間都是噴濺的血滴。

領頭人站在局外觀察了她很久,神色從冷酷到凝重。

直到一把刀飛向他,他方從腰間抽出軟劍隔開飛來的長刀,再足尖一點整個人衝向聞焉。

聞焉微微側目,握著搶過來的長刀順手一揮,就將一人的腦袋削掉半個。

真正意義上的給開了個瓢。

軟劍已經儘在咫尺,四周的黑衣人立刻轉變招式開始全力配合,將聞焉前後左右的退路全部封死。

若是之前,聞焉定要受這一劍之傷。

可現在她覺得很好,力量在體內湧動,經脈從細窄的小溪拓寬成了大江大河。

聞焉眼睛亮得嚇人,她舍棄了長刀。

她要試一試這具身體的極限,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聞焉不閃不避迎著四麵八方的攻勢,等著刀劍落身的最後一刻。

“她在乾什麼!”

聞長寧倏地站起來,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

“長寧!”

聞和寧和聞如許站起來合力想把她給按了回去。

也就在這節骨眼兒下,他們一個沒注意,衝向聞焉的敵人通通被掀翻了出去。

其中一個落到聞長寧腳邊,三兄妹低頭一看,卻發現那人半張臉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打了個稀巴爛。

紅的白的粘稠液體混雜在一起,流了一地。

隻看了這一眼,三兄妹扭身就吐。

吐完又趕緊攙扶著父母挪了位置。

“她,她,她……”

聞長寧盯著不遠處被圍殺的白色身影,瑟瑟發抖地問身旁的哥哥:

“會不會也把我的臉打個稀巴爛。”

聞和寧咽了咽口水:“那是我們三姐,不會的。”

一隻胳膊飛了過來,聞和寧張嘴就被斷肢噴出來的血灌了滿口。

他胃裡翻滾實在忍不住,再次跑到一邊大吐特吐。

聞長寧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罵她,搶她東西,她一定會把我打個稀巴爛的。”

聞如許有心想安慰她,可瞧著聞焉腳邊一地的死屍,那話卡在喉嚨裡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陸氏聽到了她的話,臉色沒比她好看多少。

她死死掐住手心,卻抑製不住身體一陣陣的發抖。

……

領頭人的功夫與其他人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水平麵。

他一把軟劍使得極好。

身手十分靈活,又招招直擊聞焉命門。

聞焉赤手空拳一邊應付其他人,一邊要防他的從各個刁鑽角度刺來的軟劍。

但幸好她不是一般人。

聞焉兩根手指夾住刺向她太陽穴的的軟劍,微一用力,啪一聲將其折斷。

隨即,她一腳踢開領頭人,再回身五指成抓竟生生撕開了身後欲要偷襲她的人的脖子。

當她收回手時,地上已經沒有站著的人。

倒下的除了那個領頭人還在苟延殘喘外,再沒有一個能呼吸的。

聞焉渾身血氣衝天,腳邊全是死屍。

她沐浴著鮮血,微微闔眼享受著殺戮帶來的久違的快樂。

猶如一尊殺神再世。

殘暴又美得動人心魄。

片刻後,聞焉聽見了喘息聲,她睜眼看了過去:

“你有話跟我說?”

領頭人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一張嘴,呼進胸腔的冷風,嗆得他咳出滿口的血沫子。

他慢慢垂眼看見凹陷進去的胸腔。

這是方才聞焉踢出的那一腳造成的。

緩了一口氣,他艱難地說:

“你,想聽嗎?”

聞焉抬腳走到他跟前:

“當然,你可以說說是誰讓你來的?又或者,那艘船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他急喘幾口氣,沒有回答聞焉的話,眼睛緩緩移到黑漆漆的天幕,倏地笑出聲來: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栽到你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女子手上。”

聞焉麵色古怪地指了指自己:

“我?名不經傳?”

聞焉從來沒想過她會和名不經傳這四個字聯係到一起。

畢竟她的名字可是光聽就能把人嚇跑的程度。

猶記得那些號稱驚才絕豔的天驕被她打死了一茬又一茬。到後來各大宗門一度把最有天賦的弟子都約束在宗門內,從來不放出來。

就讓盼望著有一天她能莫名其妙的死了,他們的弟子才能安全。

可聞焉很想告訴他們,能被她打死的,都是自己找死找到她身上來的,不是她主動招惹的。

可如今,一個小小的凡人被她殺了還一副不甘心的模樣。

聞焉擺正臉色,正兒八經地告訴他:

“死在我手上是你的榮幸。”

“明白嗎?”

那人嗤笑一聲:“狂妄。”

儘管很清楚聞焉的武功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可他心中依然不屑。

他瞥了一眼遠處抱成一團,嚇得不輕的聞家人,半晌終於鬆口道:

“你真的想知道是誰要殺你們?“

聞焉點頭。

“你走,走近些。”

聞焉走到他身邊。

“再近些。”

聞焉彎腰俯身。

“你們聞家犯了忌諱,要殺你們之人……”

話沒說完,一支斷箭從他胸前霍然射出直擊聞焉咽喉。

聞焉手疾眼快抬手一巴抓住,又反手將那支短箭射入他眉心。

那人張大嘴,眼珠子定在聞焉身上一字一句地吐出來最後一句話:

“你記著,我隻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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