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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章 求您開除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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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把自己當廠長了?!”

烏魯木齊碾子溝,水工機械廠人事辦公室裡。

負責管理勞動紀律的副科長徐愛萍大媽正怒目圓睜地瞪著眼前的年輕人,開始羅列其“罪狀”

“你麥麥提昨天把馬專員和幾個老師傅給得罪了,今天還厚著臉皮來找我請假,你說說,這是你這個月第幾次請假了!”

“徐科長,您消消氣撒。您看的嘛,這回我嘛是真有急事嘞。我曉得我之前做得不對,惹馬專員和老師傅們不高興了,我心裡頭也是後悔得不行撒。

徐科長您大人有大量,就高抬貴手準了我這次假吧。我保證嘛,回來後好好工作的撒。”

“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後生這麼油嘴滑舌?”

徐愛萍冷笑一聲,“少在我這兒裝可憐,我還不清楚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想出疆打工,我看你是昏頭了,小心我把你告到廠長那兒,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徐愛萍說著,用力猛拍桌子,發出的巨大聲響,引得旁邊辦公室的人紛紛投來疑惑目光。

麵對這般得理不饒人的“潑辣”大媽,縱使麥麥提再善言辭,此刻也無言以對。

然而,他的這般退讓似乎讓徐科長又找到了嘲笑的由頭,開始緊追不放:“嗬嗬,我還當你是學會說話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麥麥提聽到這話,臉色霎時陰沉下來。

這已不單是惡言嘲諷,而是上升到人格尊嚴的層麵!

“徐科長,既然你不打算準我假的嘛,沒必要這麼惡言惡語撒,免得傷了自己舌根。”麥麥提冷冷說完,強行將自己所積累的那些臟字都咽了下去。

對方畢竟是自己的領導,他可不想再背上辱罵頂撞領導的“罪名”。

麥麥提丟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任憑身後的徐大媽在原地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直到離開辦公室很久,耳邊的喧鬨從辦公區的討論聲與問候聲,悄然變成生產區機器運轉的轟鳴聲和熱火朝天的工作聲時。

麥麥提才慢慢回過神,並在長久的歎息過後,徑直往自己的工作車間走去。

“咦,阿達西噻,你不是請假出去了嘛!囊個又回來嘞?”

還沒走進工位,麥麥提老遠就聽見同宿舍工友玉蘇普朝他打招呼。

麥麥提隻好尷尬一笑:“外江哎!這求子的徐大娘今天吃槍子了撒,脾氣衝得很哦,就是不批假。”

“哦吼,你好好地撒,要是被他聽見這話,你以後日子都不好過了。”玉蘇普聽見麥麥提的吐槽,如臨大敵般往入口處張望。

徐愛萍的霸道撒潑在水工機械廠可是出了名的!

“我有撒子辦法嘛!我倒是真希望她有那權利來開除我,這樣——”

麥麥提雙手一攤,脫口而出的牢騷卻被兩人身後的上工鈴所掩蓋。

麥麥提和玉蘇普都屬同一個生產區域,在職校裡也都接受過係統的機械加工學習。

隻是由於銑床、鑽床、磨床這些工位已滿員,學習能力稍差一些的麥麥提便被安排到輔助工位,負責物料搬運和成品出庫。

用低情商的話來說,他就是個牛馬打雜工!

麥麥提麻木的將原材料拉上板車運往生產車間,又將邊角料運往回收區,在不知重複了多少次後,終於獲得了片刻休息的機會。

癱軟在牆角的他,不禁又發自內心地喊道:“這算個什麼事兒啊!”

如果說,一個月前的麥麥提,因為自己在學習期間不肯用心去消化吸收知識,從而被分配成一個雜務工的話,那確實不算事。

但如今的麥麥提可不是一個月前的他了,他的身體裡藏著一個來自三十年後的靈魂。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上海交大風力發電研究中心資深研究員,也不清楚自己在那場大型風機試驗中究竟誤碰了何種機關。

竟被吸入時空裂縫,意外被傳送到了 1986年的平行世界,附身於這麼一個水工機械廠的雜務工身上。

經曆了這段日子的驚懼與迷茫,麥麥提吐爾遜——哦,暫且就用這具身體原本的名字稱呼他吧,慢慢融合了這一世的記憶,勉強適應了身邊的人和事。

如今,儘管他能夠坦然地稱呼自己的父母,也學會叼著一支劣質香煙與周邊的玉蘇普、巴特爾、迪力木拉提們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從心底裡真正接受了這個身份,畢竟,穿越成少數民族的阿達西,他需要接受的鄉土習俗就與之前大不相同,生活上難免有些不適應。

隻是習俗差異上所帶來的困擾勉強還能克服,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一身份給他帶來的不便遠遠多於便利。

首當其衝就是在工作方麵,麥麥提實在想不到工廠勤雜工短期內能有什麼盼頭。

從長遠來看,離1998年還有十二年,而他今年二十五歲,意味著起碼可以混到三十七歲甚至是四十歲。

這和後世三十五歲前就要麵臨優化下崗相比,似乎…還不錯?

當然,若是麥麥提這麼選擇,那他可真就白瞎了作為穿越者的先知先覺,也白瞎了他在上海工作那麼多年所積累的視野與經驗。

1986——麥麥提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一夜暴富”“機會遍地”“大展宏圖”等等……

這些都是後世給八九十年代貼上的標簽。

隻是,這些標簽對於遠在西部邊陲的少數民族同胞們來說,顯然是有些遙不可及。

證據就是他其實還沒有完全說服這一世的親爹,同意他放棄鐵飯碗的工作,南下去闖蕩。

都說維吾爾族同胞生來就喜歡經商,可怎麼到了他家,就成了要打斷幾條腿的事兒?

再就是辦理介紹信、遷移證等這些手續,對他而言也簡直難如登天。

不然他又怎會這一個月要請這麼多次假去派出所,以至於每次都要遭受那潑辣的徐大媽的尖酸刻薄的羞辱和白眼?

麥麥提一度懷疑這是否跟自己的少數民族身份有關?

否則這辦事大廳怎麼每次都能找出一些他聞所未聞的借口和理由把他打發回去,而隔壁王處長家的小明卻早早拿著介紹信南下深圳了?

南下闖蕩的夢想遭遇擱淺,麥麥提這個月以來的心情,就如同夜裡去到上海那條最著名的“香榭麗舍大道”裡,遇到一個熱辣……

額,不對,是一碗熱麻辣燙,卻因為年老體衰,無力品嘗一樣。

也像他後世在單位裡,雖然主要負責實驗研究,可在研究所的站隊問題上,還是大意看走了眼,以至於早早被邊緣化。

更過分的是,每次重要科研成果報告上,都沒有他的名字,這也是為何他始終不願透露姓名,以及在穿越伊始並不想找機會回到自己那個時代的原因。

麥麥提自認為自己並非那種過度追逐名利之人,否則也不會甘願為風機發展奉獻將近半輩子。

隻是長久以來所遭受的不平等對待讓他心中憋屈,有苦卻難以言表。

不過,麥麥提骨子裡對於機械裝備製造以及國家工業產業發展依舊懷有極大的敬意與熱情。

隻是,以他當下的身份,該通過何種方式將自己展現出來,去迎接這洶湧澎湃的時代浪潮,是擺在他麵前的一大難題。

如果麥麥提沒有記錯的話,今年恰好是新疆首次從國外引進風電機進行風電試驗的第一年。

倘若自己能夠憑借自身的知識儲備與先知先覺為新疆的風電發展貢獻一份力量,或者在此基礎上,能讓國家的風電產業發展少走一些彎路,於他而言,也算是不錯的抉擇。

隻可惜,這具身體在周邊人裡的第一印象確實不佳。

要是說開個餐飲店、做點小買賣,或許還有人相信,要說搞技術研發、產業布局,那十有八九都會覺得他是在胡思亂想、信口胡謅!

昨天挨批的事不就是很好的例子麼。

總不能直言自己是個穿越者,而你們認識的那個麥麥提已經消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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