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談談。”
羅恩和赫敏離開後，馬爾福也終於不吐鼻涕蟲了。他掀開被子坐起來，灰色的眼睛沒什麼情緒地看向阿爾特米亞。
阿爾特米亞轉了轉手裡的魔杖。
馬爾福下意識拔出了自己的魔杖，表情很難看。
“我不會告訴我爸爸。”過了一會兒，他僵硬地開口。
“你到底要說什麼？”阿爾特米亞不耐煩道。
“潘西暑假時總是提起你。”馬爾福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阿爾特米亞覺得很好笑，“容我提醒你，是她提起我。”
馬爾福皺了皺眉，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開口。
“好吧，下一個問題。”他下了床穿好鞋子，靠在櫃子上看向阿爾特米亞，“去年我們的關係還不錯。”
“我開始疑惑你對‘不錯’的定義了。”阿爾特米亞說。
“你說潘西針對你是因為我。”馬爾福自顧自地說下去，“從小到大，她在意我確實勝過任何人。但是現在，她開始談起你了。”
“……我對帕金森沒有任何興趣。”阿爾特米亞深感荒謬，“我不會搶你女朋友，馬爾福。”
“我假設你的腦子沒有出問題，”馬爾福冷冷地看著她，“能聽我說完嗎？”
阿爾特米亞沒有想到在上午發生那樣的事後，她和馬爾福下午就能冷靜地麵對麵聊天。
哈利、羅恩，還有赫敏。對不起，我真是太好奇他想說什麼了。阿爾特米亞在心裡給他們道了個歉，靠著病床的欄杆——她並沒有收起魔杖。
“我罵過波特很多次，你都沒有動過手。”馬爾福費解道，“我的意思是，至少那時，我和你的關係沒有惡劣到這種程度。”
“是被哈利一個人打不過癮，你想邀請我一起來？”阿爾特米亞比他更費解。
“我姑且理解為因為我和他的矛盾不涉及你，所以你沒有插手。”馬爾福說，“潘西去年針對你是因為我，所以波特很煩她。現在她不在意我，反而開始全心全意地討厭你了，波特就沒有像去年那樣關注她了。”
阿爾特米亞反應了一會兒才理解了他的這一長段話：“……”
“所以為什麼一涉及到格蘭傑你就這麼激動？”馬爾福繼續道，“我不是因為你才討厭她，我就是單純的討厭她。按照你一貫的態度，你不該先她一步出頭。”
阿爾特米亞覺得很荒謬。
她轉身就想離開醫療翼，走了兩步後又退回來。
“你就是單純地討厭她？”阿爾特米亞壓抑著憤怒，“你根本看不到她！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名氣，我們也根本不會在這裡對話！”
“格蘭傑——”
“在我這裡，你沒資格提她的名字。”阿爾特米亞用魔杖指著他，“馬爾福，我不清楚你一直研究我的行為是因為什麼。我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對帕金森沒興趣，對你也沒興趣，我更沒興趣當你們斯萊特林的茶餘談資。如果你也懂一點禮尚往來，就不要太關注我和我朋友的生活。”
馬爾福陰沉沉地看著她。
“你未免有點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他說。
“全魔法界都很把我當一回事。”阿爾特米亞冷冷道，“但我厭惡被討厭的人當成案例剖析。”
“你跟波特一樣無可救藥。”馬爾福的表情陰冷下來。
“我恰好是你口中的波特。”阿爾特米亞倒退著走出了幾步，“不過你提醒我了。下次你和哈利再有矛盾，我會和他一起動手的。”
“不能因為哈利太厲害了我就不管，對不對？”她冰冷地笑了一下，“謝謝你的提醒，我差點繼續犯錯。”
阿爾特米亞快步離開醫療翼。剛好是晚飯時間，夕陽透過雕花的穹頂照射在地麵上。
馬爾福的話像是蒼蠅一樣在耳邊轉個不停，她的腦海裡閃過赫敏躲在寢室的眼淚，還有秋被堵在草坪上的那個雨天。
斯萊特林，為什麼總是斯萊特林？阿爾特米亞深吸一口氣，麵對著夕陽慢慢坐下。她把自己靠在石柱上，怔怔地看著被風吹得翻湧的草坪。
“阿爾？”
蒼老的聲音響在身後，阿爾特米亞回過神，有些倉促地站了起來：“教授，您好。”
“波比告訴我，你今天幫了她很大的忙。”鄧布利多的胡子被夕陽染成橘黃色，阿爾特米亞忍不住一直盯著看。
“也是我喜歡的事，談不上幫忙。”阿爾特米亞勉強笑了笑。
鄧布利多摸了摸她的腦袋，在她旁邊坐了下來。他拍了拍旁邊的石磚，於是阿爾特米亞也坐下了。
遠處的禮堂傳來學生們嘈雜的聲音，更顯得這個角落無比寂靜。
“教授。”阿爾特米亞抱著膝蓋，手指扯開鞋帶又慢慢係上，“斯萊特林一直都這麼討厭嗎？”
“格蘭芬多總是這麼說。”鄧布利多溫和道。
“我的意思是，我無法跟這個學院裡的大部分人交流。”阿爾特米亞慢慢道，“我們沒法理解對方的話，也無法忍受對方的行為。教授，您知道嗎？有時候我感覺自己在跟外星人一起上課。”
鄧布利多溫和地看著她。
“暑假時我和哈利去了動物園，飼養員說眼鏡蛇和響尾蛇不是同一個物種。”阿爾特米亞說，“真奇怪，明明沒有一本書裡說巫師和麻瓜不是一個物種，偏偏總有巫師覺得麻瓜是金絲猴。”
“真了不起，阿爾。”鄧布利多微笑道，“這正是黑巫師想要宣揚的論調。”
阿爾特米亞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向鄧布利多：“西莫說他是混血，我一直以為他有亞洲血統，後來才知道混血的意思是他的父親是麻瓜。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不能理解，明明他的父母都是英國人。”
“現在我接受了混血的理論，然後又有人來告訴我，他要把巫師也分成三個物種，按照身體裡麻瓜血統的比例。”阿爾特米亞不解道，“為什麼呢，教授？明明所謂的純血根本考不過我和赫敏。”
“說實話，你很讓我驚訝。”鄧布利多感歎道，“我本來沒打算跟你談這個，但是你對兩個黑暗時期的區分精確到讓我驚訝。阿爾，你今年才十二歲。”
鄧布利多又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透過半月形的眼鏡看向漸落的夕陽。
“還記得我們在厄裡斯魔鏡前麵的談話嗎？”鄧布利多說，“你和哈利問我格林德沃的事。”
阿爾特米亞點點頭：“第一任黑魔王。”
“啊，聽起來筆者們總喜歡把他跟伏地魔合在一起談論。”鄧布利多笑了笑，“是啊，兩段黑暗的時期。蓋勒特很反感巫師和麻瓜通婚，他稱麻瓜為畜生。”
“蓋勒特？”阿爾特米亞疑惑道。
“就是格林德沃。”鄧布利多說，“人們不常提起他的教名。”
“所以那時沒有混血巫師嗎？呃，我是說，如果大範圍禁止的話——”
“總有例外。”鄧布利多說，“愛情總能產生例外。”
阿爾特米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但是在伏地魔眼裡，麻瓜連畜生都算不上——我不得不承認，在此之前，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矛盾並沒有這麼嚴重。他宣揚純血，視混血為恥辱，更彆提雙親都是麻瓜的巫師。”鄧布利多說，“他影響了相當一部分人。”
“並為此發動戰爭？”
“並為此發動戰爭。”
“他是個瘋子。”阿爾特米亞喃喃道。
“黑魔王。”鄧布利多說，“媒體這樣評價他。非常瘋狂，無差彆地殺戮，直到栽在了哈利手上。”
阿爾特米亞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能做些什麼？”過了一會兒，阿爾特米亞開口問道。
鄧布利多透過鏡片注視著她，然後又摸了摸她的頭發。
“你和你的媽媽很像。”他說，“善良而正義。”
阿爾特米亞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摸了摸鼻子。
“當你能感受到朋友所受的傷害，並感同身受的那一刻，對你的朋友來說那些傷害就無足輕重了。”鄧布利多微笑道，偏頭看向禮堂的方向。
“為什麼不去給你的朋友一個擁抱呢？”鄧布利多說，“這正是你現在可以做的事。”
阿爾特米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赫敏躲在兩個石柱的後麵，一臉擔憂地看著這邊。
鄧布利多拍拍袍子站起來：“好啦，我也該去吃晚飯了，希望能趕上甜點。”
他很快消失了。
阿爾特米亞站起來。
最開始是走，然後她越跑越快，最後幾乎是撲進了赫敏懷裡。
“怎麼啦？”赫敏有些擔憂地看著鄧布利多離開的方向，“校長找你什麼事？”
“……我愛你，赫敏。”阿爾特米亞埋在她懷裡，聲音悶悶的。
赫敏愣了一下，然後緊緊回抱住她。
“我也愛你。”她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