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本來可以把我叫醒的。”羅恩生氣地說。
“你今晚可以一起來,”哈利說,“我帶你看看那麵鏡子。”
“我是想見你的爸爸媽媽!”羅恩急切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
“我也想看看你的家人。”哈利抬頭衝羅恩笑笑,“你的哥哥和妹妹,還有父母。”
羅恩擺擺手:“他們不重要,你願意的話隨時都能見到。”
“哦,對了,阿爾讓我把這個給你。”哈利把打雪仗浸濕的衣服扔進臟衣簍,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張巧克力蛙的卡片,“給。”
“……難得她還能想起我。”羅恩嘀咕道,從床上探出半個身子去接卡片,“那你知道她給了我什麼聖誕禮物嗎?她——”
抱怨斷在一半,羅恩瞪大了眼睛。
“——阿格麗芭!”他一下從床上蹦起來,小心翼翼地捧著卡片親了一口,“親愛的、我最愛的、可愛的阿爾特米亞!”
他跳下床,滑跪到哈利麵前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你妹妹可真棒!”
“……”
哈利默默擦乾淨臉上的口水:“……你剛說她送了你什麼聖誕禮物?”
“不重要了!”羅恩快樂得原地轉圈圈,哈利好像都能看到他周圍飄起了小花,“這!就是最最最最棒的聖誕禮物!隻差一張我就能齊了!”
他從床下拖出了自己的箱子,小心翼翼地從裡麵拿出了一個鐵盒:“我想想……似乎得施個保護咒……哈利,上次草藥課用剩的小袋子呢?”
哈利停下來想了想:“呃……”
“算了,你是連魔杖都亂放的人。”羅恩很快不糾結了,小心地把卡片都拿了出來,“那就放中間吧?正麵背麵都能保護到……”
羅恩的卡片實在是太多了,翻看的時候不小心漏了幾張下來。他摞好手上的卡片把它們重新放回盒子,然後撿起地上散落的幾張:“總是鄧布利多。哈利,你知道嗎,這麼多卡片就算隨便漏幾張都能有鄧——”
他的話音第二次斷了。
“……布利多。”他呆呆地看著那張卡片,“……哈利。”
“嗯?”哈利正在收拾亂成一團的書桌,“什麼事?”
“你過來。”羅恩很輕地眨了眨眼睛,“還記得我說過我很眼熟尼可·勒梅嗎?”
羅恩衣服都沒穿好,就跟著哈利一起往女生寢室跑。
“阿爾!”哈利一邊跑一邊喊,“我們找錯方——呃啊!”
哈利滾下斜坡,跟羅恩摔成一團。
“……這就是男生進不了女寢的原因,哈利。”羅恩頭暈眼花地站起來,“我的鼻子——”
“抱歉。”哈利揉著下巴,撐著牆站起來。
甬道裡傳來咚咚的腳步聲,阿爾特米亞跑下來:“你們還好嗎?”
她最近在練習治愈的咒語,現在第一次在哈利下巴上的傷口上試了試。效果很好,很快磕傷就消失了。
“我們沒事,你看看這個!”羅恩把鄧布利多的卡片塞進阿爾特米亞手裡,“還記得我說尼可·勒梅很眼熟嗎?就是這個!”
“‘與合作夥伴尼可·勒梅在煉金術方麵卓有成效’!”哈利語氣急切,“我們找錯了方向!並不隻有魔藥能讓人永生!”
阿爾特米亞接過卡片。
「阿不思·鄧布利多」
「現任霍格沃茨校長」
「鄧布利多被公認為當代最偉大的巫師,他的貢獻包括1945年擊敗黑巫師格林德沃,發現龍血的十二種用途,與合作夥伴尼可·勒梅在煉金術方麵卓有成效。」
“我馬上給赫敏寫信!”阿爾特米亞揚了揚卡片,“這個可以給我嗎?”
“沒關係!”羅恩催她快走,“寫完我們就去圖書館!我和哈利在下麵等你!”
“進展已經很快了,我們一定能在假期結束前查清路威守著的究竟是什麼。”阿爾特米亞合上書,妮瑞達的羽毛被當成書簽夾在了裡麵。
哈利也站了起來,回身去拿隱形衣。
羅恩揉了揉眉心:“今天跟我下棋吧?”
哈利拒絕了他。
“那我們去看海格?”
“不要。”這次是阿爾特米亞,“我和哈利有事。”
“好了,聽我說。”羅恩放下書,“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又要去看那麵鏡子了,是嗎?”
阿爾特米亞沒說話,而哈利乾脆拿起隱形衣:“羅恩,今天的事我們都乾完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羅恩站起來,“那麵鏡子很詭異——相信我,它絕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我能看到我成為了男學生會主席,但是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你知道我沒法勝任,也根本贏不了魁地奇杯。”
阿爾特米亞試圖開個玩笑:“羅恩,你現在說話像赫敏。”
“我是認真的。”羅恩嚴肅道,“你們彆去了。”
他擋在了他們麵前。
阿爾特米亞臉上的笑消了下去:“昨天媽媽替我開了果醬,我也答應她今天要陪她吃飯的。”
“我們就是想跟家人一起吃一頓飯。羅恩,這件事沒有那麼嚴重。”哈利插進他們兩個之間,舉起手對羅恩保證道。
“我也是認真的。”阿爾特米亞麵無表情地看著羅恩,手裡還捧著兩個糖漿餡餅。
羅恩看了看餡餅又看了看哈利,突然想起昨天和今天都沒見他們兩個在晚餐時吃多少東西。
他最後看向阿爾特米亞,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什麼。
“至少它讓我見到了家人。”阿爾特米亞說,“羅恩,讓開。”
“赫敏來信了!”羅恩最後對著他們的背影喊,“你們不想知道她說了什麼嗎!”
沒有回複,那兩個人披上隱形衣離開了。
羅恩看著自己打開又自己關上的門,泄氣地坐在了沙發上。
“波特們,等著吧。”他很快又振作起來,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赫敏會知道你們這些天都乾了些什麼的。”
第三次走這段路,哈利和阿爾特米亞的動作就更快了。他們隻花了十五分鐘就找到了那間教室,然後擠挨著並肩坐下。
鏡子裡的人像是一直等在那裡,見到他們後全都笑了起來。
阿爾特米亞的眼眶發酸。她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糖漿餡餅,分了哈利一個。
“爸爸,媽媽。”哈利小聲說,“還有……抱歉,我不知道你們是誰。”
“還有我們最親的家人。”阿爾特米亞把下巴搭在膝蓋上,咬了一小口餡餅。
“對,就像阿爾說的那樣。”哈利也學著她的樣子把腿曲起來,“我們開始吃飯了。”
這句話說完後兩人就沒有再開口了,兩雙一模一樣的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鏡麵,慢慢地吃著手裡的餡餅。
鏡子裡爸爸媽媽在他們身側坐了下來。爸爸在笑哈利眼鏡上的霧氣,而媽媽幫著阿爾特米亞把鬢邊的碎發彆在耳後。其他人正在說笑,時不時看他們一眼。他們在說什麼?兩人不知道,但想必是特彆熱鬨的。
“所以說——又回來了,哈利?阿爾?”
阿爾特米亞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結了冰。顯然哈利也是如此,兩人回頭,看見來人後迅速站了起來。
阿不思·鄧布利多,正坐在靠牆的那張椅子上。
“擅自用了這個稱呼,但我想你應該不介意?”鄧布利多透過半月形的眼鏡看向阿爾特米亞,“我喜歡你的昵稱,阿爾。”
“抱歉,教授。”阿爾特米亞低著頭,“我們、我們沒有看見您。”
“真奇怪,隱形總是令人近視。”鄧布利多微笑著,不像是要教訓他們的樣子。
兩人齊齊鬆了口氣。
鄧布利多走過來,坐在了他們原先坐的地方。哈利和阿爾特米亞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地挨著校長坐下。
“那麼,想必你們已經和之前的無數人一樣,發現了厄裡斯魔鏡的樂趣。”
哈利猶豫道:“我不知道它叫這個名字,先生。”
“不過我想你已經知道它的作用了吧?”
“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阿爾特米亞沉默了一會兒後說。
哈利疑惑道:“阿爾,你在說什麼?”
“她讀的是鏡子上的銘文。”鄧布利多說,“你得倒著念,哈利。”
一陣沉默,兩人都給哈利留了時間讓他倒著拚讀。
“敏銳的觀察力,阿爾。”鄧布利和藹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哈利說媽媽給我開了果醬。”阿爾特米亞盯著自己的鞋尖,“我沒有看到那個畫麵。我看到自己打開了果醬,然後爸爸把果醬抹在了哈利的鼻子上。”
哈利站起來,語氣激動:“你沒跟我說過!”
阿爾特米亞沒說話,手指擰著自己袍角。
“就算是雙胞胎,渴望的也並不一樣。”鄧布利多把手放在她的腦袋上,“每個人都會覺得厄裡斯魔鏡很神奇,因為它能讓你看見你認為沒見過的人或事物。可是阿爾,沒有什麼會是憑空出現的。”
“我曾經真的見過他們,對嗎?”阿爾特米亞抬起頭,她看起來快哭了,“教授?”
“是的。”鄧布利多溫和道,“在你記憶的深處,人生的開始,他們都曾在你的生命中真實地存在過。”
阿爾特米亞深深地吸了口氣,偏過頭去不說話了。
哈利這時也反應過來了,盯著阿爾特米亞的眼睛像是在冒火。
“所以,你昨天、不,甚至前天,一直在跟我演戲?” 他看起來有些不能接受,“阿爾,你為什麼要隱瞞這個?你可以告訴我你看到的,就像我做的那樣!你要是很傷心的話我們就不來!”
阿爾特米亞拒絕和他交談,把頭埋進了手臂裡。
“你又這樣!”哈利憤怒道,“你不能、每次都在最後最後才告訴我!飛天掃帚是這樣,魔鏡也是!羅恩說得對,它隻是個鏡子而已!能看到親人又怎樣!它沒有現實存在的你重要!”
哈利幾乎忘了鄧布利多還在這裡,越過他跪坐在阿爾特米亞麵前,強迫她把頭抬起來:“我沒有那麼脆弱!就算那隻狗再來咬我我也能廢了它!阿爾特米亞!看著我!”
“好了,好了,我想你們都需要一些時間。”鄧布利多溫和的聲音像是鎮定劑一樣冷卻了哈利的情緒。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起來,“抱歉……教授,我是說……”
“沒關係,親近的人矛盾總是最多的。”鄧布利多衝著他眨眨眼,“之前看你們那麼和平,還以為永遠不會吵架呢。”
他說完,輕輕拍了拍阿爾特米亞的背。
阿爾特米亞不情不願地伸手,扯了扯哈利的褲腳。
哈利喘著氣,冷著臉坐在了她旁邊。
“唔,好吧,其實我並不打算這麼乾。”鄧布利多聳聳肩,“但為了我們能冷靜下來繼續交談——”
“哈利,阿爾,請把手牽起來。”
他不急不緩地說,聲音裡帶著平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