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州。
送走顧大同、戚薇和殷源源之後,木明絢便回粽子店把自己的被褥搬來戚家鹽店。
木明絢的娘家是開米行的。在出嫁前木明絢一直在米行幫忙,懂得一些銷售技巧。如今她把賣米的技巧用在賣鹽上,似乎也很有效果。
住進戚家鹽店之後,木明絢晨興夜寐。她寫詩詞追求完美,打理鹽店也追求完美。她親自記賬,賬目清楚。但她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常常覺得做事力不從心。她常常生病。她每次生病,惠兒總是丟下曬鹽場的事務來戚家鹽店照顧她。
現在的惠兒忙中偷閒。她住在曬鹽場的家裡,雖然每天都要早起,既要給一百多位扒鹽工排工,還要巡看鹽田;偌大的曬鹽場有幾百塊鹽田,巡看一遍至少需要幾個時辰,但惠兒卻樂在其中。
惠兒管理曬鹽場比丈夫顧大同有方法。現在押車運鹽這項工作已經不用惠兒操心了。每到曬鹽場出鹽的日子,陽州府的監當官楊大人便派人派車來曬鹽場把鹽運回陽城。路上有官丁保護。鹽運回陽城之後,戚家鹽店卸剩的,陽州府的博買務都以平價收購回去。以前顧大同管理曬鹽場時似乎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同樣的工作,現在由惠兒接手,雖然也很忙,但悠遊自得。最近,朝廷搞募捐,惠兒踴躍參加。
惠兒大部分時間都在曬鹽場裡忙,但她總是放心不下在戚家鹽店的娘。因此,她總是隔十天半月去戚家鹽店一趟,幫娘記記賬,聊聊天,回來才心安。
惠兒現在是一個人住在家裡。由於要早起,惠兒總是天一黑便關門睡覺。一覺醒來,正好雞鳴,便是扒鹽人起床勞作的時候。
這天晚上,惠兒剛躺在床上便聽見一陣貓嚎叫聲。這段時間的晚上惠兒常常聽到這種聲音。
“鄰居的貓咪又叫春啦!”惠兒關閉了窗戶並拉了窗簾,熄了燈。
貓的嚎叫聲由遠而近,來到惠兒的窗前。
“誰?”惠兒在床上坐了起來,伸手到枕頭底下摸出一把匕首──這把七首是顧大同離開曬鹽場時送給惠兒防身用的。惠兒每晚睡覺前總是把它放在枕頭底下。
貓嚎聲停止了。惠兒聽見黑暗中有個人影在移動。那身影很魁梧,是個男人的身影。
“誰啊?不說話我便喊人啦!”惠兒厲聲對窗外喊道。
人影又開始移動了。
“喵鳴──”窗外又傳出一陣顫抖的拉長的哀母貓噱聲,由近向遠,漸漸消失。
惠兒下了床,輕輕地打開窗戶,朝貓嚎聲方向望去。她發現那個男人的背影很像本地大財主郭大官人的背影。
第二天,惠兒把夜裡“貓嚎叫”的事情告知訴給曬鹽場裡的所有人,並且特彆提醒年輕姑娘和年輕少婦,請她們千萬要小心。
不久,一支由十幾位身強體壯的年輕小夥子組成的安全巡查隊在曬鹽場成立了。他們專門負責曬鹽場的居民區的安全保護。
陽州府也貼出布告,緝拿學“貓嚎叫”者。
西北邊關──攀城。
每天晚上,在攀城的四周,韃靼人都點燃著一堆堆的篝火。他們的將士都圍繞著一堆堆熊熊燃燒的篝火又唱又跳。
在玉哈關的城樓上,顧玉生、蕭歸沐、李沐文和紫玫瑰等人似乎也在觀賞著韃靼人的“篝火晚會”。
紫玫瑰氣乎乎地對顧玉生說道:“顧元帥,您說說,這幫韃靼人昨晚既唱又跳,今晚還是又跳又唱是不是全瘋啦?”
顧玉生緊鎖著眉頭說道:“這不是瘋!這是莽山乃在精神層麵的攻略。他這樣做的目的是向我的展示:他們的將士每天有酒有肉吃,精力旺盛!”
紫玫瑰恍然地說道:“這個莽山乃真陰險!今天下午我巡查時發現我們的將士們許多都無精打采。元帥,您說怎辦呀?”
顧玉生的兩隻眼睛在蕭歸沐和李沭文兩人身上輪流轉。他嘻嘻地對紫玫瑰笑道:“怎辦?我們也學學韃靼人樂一樂吧!”
次日早晨,在南門的城樓上。
顧玉生對蕭歸沐說道:“歸沐妹妹,你和沐文弟年紀也不小啦!你們訂婚這麼久,也該完婚啦!”
蕭歸沐挖苦似的地說道:“喲,你是誰呀?本將軍與李沐文副都統官完不完婚關你屁事呢?”
顧玉生胸有成竹地說道:“咋不關我的事呢?首先我征得我阿媽的首肯;其次,我是沐文弟的二哥,二哥當然要為弟弟的婚事操心啦。”
蕭歸沐好像很怒火了,嘟囔著嘴說道:“彆說啦,就算你把天說破,本先鋒官今天就是不嫁人。”
顧玉生似乎也來了勁,聲音高出許多:“你還知道自己是先鋒官呀?請蕭先鋒官睜開眼睛看看,目前整個西北軍將士是什麼狀況呢?我告訴你吧!情緒非常低落,一點鬥誌都沒有!這個時候萬一韃靼人突然攻城,你這個先鋒官說怎辦呀?”
蕭歸沐腦袋低了下來,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顧玉生心裡暗暗高興,說道:“哦?我問你,這樣狀況的將士能擋得住嗎?你可知道韃靼人的兵力是我們的兩倍啊!”
蕭歸沐依然怪聲怪氣地說道:“所以,你顧元帥想出了一個法子,讓我蕭歸沐來充當小醜,演戲給將士們看,來提提眾人的精氣神,是嗎?”
顧玉生轉過臉去,不敢正視蕭歸沐,低聲說道:“我並沒有讓你當小醜的意思。既然你不同意,這事就隻好作罷了。”
蕭歸沐卻似乎來了勁,說道:“彆呀!這事您顧元帥既然開了口,末將不遵守不成啊!”
顧玉生驚喜地問道:“這麼說來,你是同意啦?”
蕭歸沐緋紅著臉,說道:“要是您顧元帥能答應本先鋒官一件事便可同意。”
顧玉生高興地問道:“什麼事?說來聽聽。”
蕭歸沐說道:“我要坐人抬花轎出嫁,並且我要您顧元帥親自抬花轎。”
顧玉生難為情地說道:“這是兩件事嘛……”
蕭歸沐斬釘截鐵地說道:“一句話,願意便同意,不願意便拉倒。”
顧玉生咬了咬嘴唇,點頭道:“本元帥願意。”
隨後,呂丞相宣布:“今天蕭先鋒官嫁人,每人一塊馬肉,抬花轎的每人兩塊。”
晨時,鞭炮聲、鑼鼓聲、喇叭聲、人們的歡呼聲,在攀城的上空回響。紅色綢緞成的彩轎如同一朵盛開的鮮花,在漫天飛雪中搖擺。
“轎夫”是先鋒營的七位健壯如牛的將士和元帥顧玉生。
一位士卒向顧玉生問道:“顧元帥,您怎麼也來抬花轎呀?”
顧玉生說道:“兄弟,剛才監軍大人宣布,抬花轎的每人兩塊馬肉,你們說這樣的好事本元帥能錯過嗎?”
士卒微笑地說道:“我原以為自己為了多分一塊馬肉來抬轎子是庸俗之舉,現在看來大家都一樣──都是實在人!”
顧玉生拍了拍自己凹癟的肚子,笑著說道:“兄弟你說得對,人不實在不行啊!你聽,這肚子正在大鬨天空呢。”
士卒又問道:“顧元帥,朝廷的糧草何時來到呀?”
這個顧玉生也說不準。但為了安慰士卒,他說道:“快啦,估計就在這幾天。”
士卒說道:“要是朝廷的糧草再不來,我們先鋒營的馬就要殺光啦!”
顧玉生安慰似的說道:“馬沒了可以再買,隻要將士們都活著就好。”
士卒感動地說道:“顧元帥真好!謝謝元帥。”
迎親的隊伍先到北門接親,然後吹吹打打到了西門,又吹吹打打到了東門,最後回到婆家──南門。李沐文騎著馬,站在花轎前。
攀城內一陣陣的鑼鼓聲、鞭炮聲、喧聞聲,飄過城牆,伴著雪花,來到韃靼人營寨的上空,把莽山乃元帥的耳朵震聾了。
莽山乃罵道:“他娘的,真吵死人!本元帥再餓你們十天半月,看著你們還有力氣鬨是否?”
他轉身命令道:“草上飛先鋒官聽令,本元帥要你再增加圍城力量,做到裡三層外五層,並且加強巡邏。我要把顧玉生及他手下的將士全部餓死在攀城內。”
洞房內燭光搖曳。蕭歸沐坐在床邊,餓得頭暈目眩。為了配合“表演”,她坐了大半天的花轎,又困又冷,她真想倒在床榻上睡一大覺。模糊中她終於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地走進洞房來,然後倒在床榻上。
蕭歸沐問道:“是白衣公子嗎?你怎麼喝醉啦?”
李沐文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道:“是末將,今天是我們的大喜日子,我倒想喝醉,可那裡有酒啊?”
蕭歸沐有氣無力地罵道:“你怎麼一進來就躺在床上呀?紅蓋頭還未掀開呢。”
李沐文動也懶得動地說道:“你自己掀開吧?”
蕭歸沐罵道:“胡說!那裡有新娘子自己掀開紅蓋頭的道理呀?”
李沐文低聲解釋道:“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今天又配合‘表演’,騎了大半天的馬,動不了啦!”
蕭歸沐問道:“我也是三天沒吃飯了。今天發給你的兩塊馬肉在那裡呀?拿來分一塊給我好嗎?”
李沐文說道:“真對不起!那兩塊馬肉我讓江紅送給傷員吃了。你那兩塊放在哪裡呀?拿出來分一塊給我吃可以嗎?”
蕭歸沐自己掀開了紅蓋頭,哈哈地笑著。
李沐文問道:“你為何發笑呀?……哦,是了!這兩塊馬肉是你本人的口糧,我不應該……”
蕭歸沐連忙阻止地說道:“不不不!白衣公子,你誤會我啦!我原以為,今天我倆成親,你也應該分得兩塊馬肉,我倆可以一人一塊分而吃之,於是我也把我那一份子讓紫玫瑰送給傷員吃了。”
李沐文躺在床上笑出了眼淚。“我倆原來是一塊寶……”
蕭歸沐也倒在床榻上哈哈笑道:“是一塊寶!……哎,白衣公子……哦,應該稱呼你為夫君!夫君,過來呀!”
李沐文向道:“有事嗎?”
蕭歸沐說道:“當然有事啦!”
李沐文問道:“什麼事呀?”
蕭歸沐說道:“今晚是我倆洞房花燭夜,你還未碰碰我呢。”
李沐文說道:“理應如此!可我肚子餓,實在動不了,不若你到我這邊來吧?”
蕭歸沐說道:“好!夫唱婦隨!你快伸出手,把我拉過去吧。”話未說完,她便昏睡過去了。
此時,由於暴風雪的阻隔,戚薇和殷源源兩位副都統帶領的朝廷糧草押運大隊隻好進入一個離玉哈關三百裡遠的村子躲避風雪。
兩天後,風雪終於停了。
早晨,戚薇掀開了蓋在大車上的蓑衣,抓起一把大米放在鼻子底下用力地聞著。
他捧著一把大米向殷源源走去,說道:“夫人,你聞一聞,雖然一路上風雪不斷,可找們還是把這些糧食保護得很好,真香啊!”
殷源源低頭聞了一聞,滿意地說道:“不錯!這應該歸功於戚薇副都統一路上的細心嗬護。”
戚薇帶著得意的表情說道:“殷源源副都統也功不可沒。”
殷源源說道:“由於暴風雪的阻隔,我們在路上耽誤了不少時日了。現在風雪停了,我們馬上動身吧?”
戚薇說道:“正合我意。”
隻見他走到一輛大車旁,飛身跳上車頂上,大聲喊道:“諸位將士,風雪停啦,動身啦!”
他的喊聲剛停,隻見一個探路小校飛快地跑了近來,施禮說道:“啟稟戚將軍,前麵大路發現兩匹快馬,正向著咱們奔來。”
戚薇問道:“是什麼人呢?”
小校稟報道:“是兩位女的。”
戚薇又問道:“會不會是兩位女土匪呢?”他在陽城經營戚家鹽店,經常押車運鹽,路上的事情他最清楚。
小校稟道:“這個小的分辨不出來。”由於雪花沾在戚瑤瑤和顧玉茹身上,小校看不出她們身上著的是戰袍。
戚薇站在大車上大聲地說道:“諸位軍士,前麵大路上來了兩位不明不白的人,很快會來到這裡,請大家務必小心,保護好糧草,一切行動聽本副都統指揮:”說完,他從車上跳了下來。
戚薇走到殷源源前麵,低聲說道:“夫人,你在這裡看管糧車,我到前麵去看看。”
殷源源從腰中摘下婁氏雙龍劍,拿在手裡,說道:“你去吧,千萬要小心。”
殷源源是糧草押運副官。她知道糧草的重要性。因此,她非常理解夫君──糧草押運官一路上為何總是既焦急又小心翼翼的風格。
她站在一輛大車邊。這輛大車裝著朝廷發放給西北軍將士的軍餉。這輛車很重要,是不能出事的。
殷源源突然又擔心起夫君戚薇來:“他一個人到前麵去,萬一有事,一個照應的人也沒有。”於是,她把自己一位姓周的扈從叫來,令他也到前麵的大路上去看著,若真有事能幫夫君一把。
周扈從騎著一匹戰馬去了。可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周扈從又回來了。他後麵還跟著三匹馬。
周扈從遠遠就向殷源源喊道:“殷將軍,顧元帥派副元帥鎮西將軍和右騎將軍接應咱們來啦!”
不久,戚瑤瑤和顧玉茹在殷源源麵前飛身下馬。
戚瑤瑤喊道:“娘……”
顧玉茹也喊道:“殷師叔……”
殷源源早就淚流滿麵。上前一手拉著戚瑤瑤,一手拉著顧玉茹,說道:“瑤兒、玉茹兒,自從那年你兩姑嫂離開戚家鹽店進京之後,我們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麵啦!”
雖然是久彆重逢,但此時戚瑤瑤已經餓得有氣無力。隻見她直截了當地問道:“娘,有吃的嗎?我倆快要餓死啦!”
此時,殷源源已經定神地看過女兒,說道:“你娘是糧草押運官,當然有吃的啦!”說著,她跳上馬車,從飯囊中掏出兩個大飯團,一個遞給顧玉茹,另一個遞給戚瑤瑤。
戚瑤瑤一邊咀嚼著飯團,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娘,邊關已經斷糧好多天啦!”
殷源源一腳踢破地下的雪堆,說道:“都是這場該死的暴風雪給耽誤的!幾百裡長的官道被厚厚的積雪封鎖,車輛和行人都寸步難行!”
戚瑤瑤說道:“前麵的積雪越來越厚,怎辦呀?”
殷源源握著拳頭說道:“這事我和你爹爹已經商量好啦?如果前麵車輛行不通,我們便棄車,用牲口馱,用人背,無論困難多大,都要趕在明天天黑前把這些糧草送入攀城。”
戚瑤瑤說道:“娘,現在韃靼人已經把攀城包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硬闖是過不去的。”
殷源源說道:“不硬闖如何入攀城內呀?
戚瑤瑤說道:”請娘放心!我們有密道!我和玉茹妹妹會帶著運糧大隊悄悄地從密道進入攀城內的。”
殷源源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快點趕路吧?”
“好!”
攀城南大門城樓上。
清晨,蕭歸沐從沉睡中醒了過來,除了肚子感覺特彆饑餓之外,還感覺頭昏昏。她強打精神,側了個身,準備起床。當她睜開沉甸甸的眼皮時,突然發現自己的臉正對著一個男人的嘴。她大吃一驚,翻身起床,坐在床上,用手輕輕地拍著男人的臉,說道:“哎,醒醒……你怎麼睡在這裡呀?”
李沐文在朦朧中被喚醒,恍若隔世。他也吃驚地問道:“這是哪裡呀?”
“這是你們的洞房呀!”婁明軒端著兩碗小米粥走進洞房,“你們已經睡了兩夜一日了!快起床把這兩碗小米粥喝了吧。”
李沐文問道:“娘,哪來的小米粥呀?”
婁明軒說道:“朝廷的糧草昨晚到啦!”
李沐文說道:“戚薇和殷源源兩位師叔也到攀城啦?太好啦!我馬上去見他們,請他們到北大門來幫助我們先鋒營守關。”
蕭歸沐說道:“戚老板和殷夫人都是咱們的前輩,武藝高強,若他倆肯來先鋒營幫助我們守關那是太好不過的事情。但他們是糧草押運官,屬於呂丞相所管,因此要征得呂丞相首肯才成。”
李沐文說道:“呂丞相會同意的!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向呂丞相請求。”一麵說,一麵翻身起床,“哎喲,我頭暈……”
婁明軒白了兒子一眼,說道:“娶親了還是同以前一樣──性子猴急的!兩位師權剛到邊關,沒人搶!你先把那碗粥喝了再去也不遲!”
李沐文端起粥碗便往嘴裡倒,含糊不清地說道:“娘,顧大同師伯說我性子很像您的!”
婁明軒白了兒子一眼。
晚飯過後,蕭歸沐和李沐文一起巡城。
蕭歸沐站在高高烽燧的頂棚,一邊瞭望著北方韃靼軍營的一舉一動,一邊對站在身旁的夫君李沐文說道:“吃飽飯的感覺真好,我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這種感覺啦!“
李沐文說道:“我也一樣!現在我渾身都充滿力量,真想衝下城下去同韃靼人大殺一場。”
蕭歸沐回頭盯著李沐文,說道:“看你平時斯斯文文的,原來是一個武夫!”
李沐文問道:“何以見得?”
蕭歸沐說道:“韃靼人有五十萬精兵,我們隻有二十五萬人手,隻有他們的一半,而且他們戰將如雲,武藝比你白衣公子高的勇士有一大把!你一個人衝下去還有命回來嗎?請問說出這樣話的人不是武夫是什麼呢?”
李沐文說道:“這些道理本副先鋒官是懂得的,剛才本副先鋒官隻是說說而已!可不像某人,明明知道朝廷正在抓捕人,卻心甘情願地自投牢網!”
蕭歸沐知道李沐文話裡的“某人”正是自己。他的譏笑正觸動她的神經。她睜著一雙火熱的眼睛盯著李沐文的臉,激動地說道:“心甘情願?自投牢網?李副先鋒官說的一點不錯!那時候,為了我娘和她在北真當奴隸的姐妹,我蕭歸沐確實是心甘情願地自投牢網的!可是,受苦受罪的人是我,關你李副先鋒官啥事呀?”
李沐文似手也很激動,說道:“你是我李沐文的未婚妻,難道沒關係嗎?”
蕭歸沐盯著李沐文的臉,譏笑道:“說的堂而皇之!據我所知,那時候正是你和江紅姐姐卿卿我我如膠似漆之時,會想到一個從未謀麵的未婚妻嗎?”
李沐文生氣地說道:“你真是個沒良心的人!你盜用我李沐文的名字參加武舉這筆帳先不算!我隻問你,我和江紅千裡迢迢從陽城到荊南去是為了誰呢?我們在淤泥湖水寨被迫落草又是因為誰呢?還有,你被充發到大埔軍營之後,我和江紅到處尋找你的下落,難道這些都是假意虛情嗎?”
蕭歸沐滿臉愧疚地問道:“你說這些是真的嗎?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李沐文說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今天乾脆全抖出來:你進入刑部大牢之後,玉人大哥、玉生二哥、瓊瓊大嫂和趙綽韻師叔為了保住你這條小命到處求神拜佛,花了好多錢;你被充發到大埔兵營之後,顧大同伯伯、惠兒阿姨、戚薇師叔和殷源源師叔從陽城奔赴大埔兵營,想為你贖身;你被彆人贖走之後,我娘在濱海古鎮一邊治喪,一邊打聽你的下落……”
蕭歸沐早就泣不成聲。她垂下頭,淚珠嘀嗒嗒地掉在地下。
李沐文連忙停止了口,喃喃自語道:“見鬼,我今天怎麼信口開河了呢?”
蕭歸沐突然抬起頭來,對著李沐文,雙手合十至胸前,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白衣公子,為了報答你的恩情,我蕭歸沐會給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的。”
李沐文心花怒放,問道:“你已經有喜啦?為何不早說呢?”
監軍呂首輔的帷帳。
朝廷的糧草到達之後,將士們都有飯吃了。呂首輔也有心情看書了。
晚上,呂首輔沉心靜氣地坐在案桌前看著書。他憔悴的臉色因為有飯吃開始潤紅了。諺語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呂首輔已經半饑餓二十多天了,臉色憔悴是免不了的。
李靜嫻本來體質就好,現在有飯吃了,不但恢複了體能,而且女人各方麵的需求也恢複了。她鋪好了被褥,坐在床上打坐了一會,然後睜開雙眼,朝呂首輔看了看,連續“哎哎”了兩聲,可呂首輔裝作不聽見。
李靜嫻溜下了床,走到案桌旁,說道:“相爺上床歇吧,您今天也忙了一天了,不累嗎?”
呂首輔說道:“就是因為累我才看書呢!你還不知道嗎?我呂荀是個書迷,看書是消除疲勞的最好方法呢!”
李靜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道:“那相爺您慢慢看吧!我在被窩裡等您,疲勞一消除您就上床來吧!”說完,飛快地爬回床上,鑽入被窩裡。
呂首輔看了看床上,沉靜了一會兒之後,便放下書本,也爬上了床,鑽入被窩裡。他知道自己身體是冷的,不敢撞李靜嫻的身體。可李靜嫻卻張開雙臂,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喘息著問道:“您躲啥呀?”
呂首輔說道:“我身子冷,怕凍著你!”
李靜嫻把碩大的胸脯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上,呢喃地說道:“凍不著!靜嫻生來就是給相爺暖身子的……”說著,把自己的一隻光腿又纏在他的光腿上。
他伸出手撫摩著她的胸脯。她扭動著身軀,喘著氣。
她箍緊著他,把自己的嘴貼到他的嘴上,並把舌頭伸進他的嘴裡。
他的下腹顫抖一下。他翻起身,把她壓在身下。
……風雨過後,她和他靜靜地躺在被窩裡。
她餘興未儘地對他說道:“相爺,聽說歸沐那丫頭已經懷上孩子了,真好!假如我年輕十歲,我也想為相爺生一個孩子!”
呂首輔用手摸撫著李靜嫻的後背說道:“謝謝你有這份心思!可我呂荀命裡無兒,不強求!”
李靜嫻訥訥地說道:“也許吧!假如您二十多年前能娶我就好啦!”
呂首輔說道:“現在娶你更好!”
“好什麼呀?”她的身子又騷動起來了。
他往一邊躲了躲,說道:“人們常說,三十如牛四十如虎,如今你快五十了,性欲為何還如此強烈呢?”
李靜嫻羞澀地說道:“我這是要把以前丟失的東西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