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青梧靠著公交站牌，嘴裡嚼著粉色的泡泡糖。
她看道周全的右手，饒有興致地打趣道：“某人不是說，露出紋身能提醒什麼東西嗎？”
“怎麼戴手套了？”
周全的右手戴了一隻純白的露指手套，牛皮材質，蜿蜒的紋路很有質感，剛好遮住手背上的紋身。
“我改變主意了。”周全淡淡地說。
趁周長樂和李暮遲玩過家家的時候，他讓倪好給他買了一副手套。
周全斜眼看翟青梧：“某人不是說，隻要還活著就不會讓一個鋼鏰離開自己的賬戶嗎？”
“怎麼花錢坐公交，買機票？”
翟青梧昂起雪白的脖頸，麵露驕傲：“我救了個富豪，他給我開了親屬卡，我日常消費都刷他的！”
周全聳了下肩。
他輕聲道：“麻煩你幫我打聽能那些解除我爸媽詛咒的寶物。”
“一條線索一百萬。”
“要是能直接給我送來，你要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
他與翟青梧對視，神情無比誠懇。
翟青梧擺了擺手，漫不經心地說：“女子愛財，取之有道，給你打聽消息不要錢，我要是湊巧得到了那些寶物，也免費送你。”
“這麼好？”周全有點意外。
翟青梧是他遇到的最愛錢的人，能說出這種話，實在超出他的預料。
“誰讓我欠你一條命呢？”翟青梧狡黠一笑。
“再說了，你把那些寶物消耗掉，彆人想化解詛咒，就隻能來求我，咱們是雙贏！”
周全先是一怔，隨即笑了一下，心想確實是這個道理，這個女人怪精明的。
緊接著，他搖了搖頭：“話雖這麼說，但該給的錢，我會一分不少地打進你的賬戶，不然我心裡不踏實。”
翟青梧盯著周全看了兩眼，嫣然一笑：“我就喜歡你這種人傻錢多的。”
說罷，她鼓起腮幫，吹出一個大大大泡泡。
這個泡泡把她的臉都遮住了，薄得近乎透明。
周全靜靜地看著翟青梧。
他小時候見過同學吹泡泡糖，但他自己從來沒吹成功過，也沒見誰能像翟青梧這樣，吹出一個比臉還大的泡泡。
這時，公交車到站了。
啪！
“我走啦！”翟青梧吹爆泡泡，對周全招了招手，十分瀟灑地登上公交車，用富豪的親屬卡掃了兩塊錢公交費。
周全象征性地招了招手。
他輕歎一聲。
時間差不多了，又要做邪神的幫凶了。
他目送公交車載著翟青梧離開，隨後轉身走向彆墅區，背影顯得十分蕭瑟。
“她睡著了，我把她送回房間了。”李暮遲對周全說。
周全點了點頭。
他看著李暮遲的裝扮，遲疑道：“是長樂把你打扮成這樣的？”
李暮遲低下頭，沉默不語。
清秀的小臉旁邊，是金黃的波浪卷和粉嫩的蝴蝶結。
黑色的背心短褲變成了天鵝絨材質的白色連衣裙，腳下還趿著不合適的黑色小皮靴
完全看不出是個男孩。
原來長樂還有這麼淘氣的一麵，周全輕歎一聲：“辛苦你了，把衣服換回去，今天給你放假，不用訓練了。”
“我不放假。”李暮遲搖了搖頭，“我要變強，做您需要的有用之人。”
周全挑了下眉毛：“倪好教你說的？”
“不，這是我自己想的。”李暮遲抬起頭，與周全對視，眼裡閃爍著堅定的神采。
這孩子
周全有些動容，他沉默兩秒後說：“去換衣服吧，想訓練就訓練，累了就休息。”
“好。”李暮遲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周全輕歎一聲。
李暮遲的眼神觸動了他，但他不知道李暮遲是要做他需要的有用之人，還是做邪神需要的有用之人。
周全走到爸媽床邊坐下。
他沒有說話，隻默默拿出邪神的筆記本，放到大腿上攤開。
【已推演成功：沽名釣譽的孤兒院院長愛心泛濫的天王歌手守口如瓶的良心神父仗義執言的勇士】
【是否開始下一次推演】
四個人，已經能在筆記本上占兩行了。
周全抿起嘴唇。
他忍不住聯想，會不會有朝一日，隻陳列受害者的名稱，就能占筆記本的一整頁？
“希望死在那一天之前。”
隨著周全念頭的流轉，筆記本上的文字發生變化。
【一千年前，曾有一位胸懷正義之心的騎士，他孜孜不倦地為正義事業奔波，不小心失去了頭顱，但他沒有改變初心，仍持之以恒地與邪惡鬥爭，現在他來到了你的城市】
【目標：摸不著頭腦的騎士】
【評語：頭都沒有了，還四處主持正義，主持個頭啊！】
“無頭騎士？”周全仔細閱讀筆記本上的描述，心情逐漸沉重下去。
“胸懷正義之心的騎士，即便失去頭顱，也還在與邪惡做鬥爭，活了整整一千年，這簡直是一位不朽的正義衛士啊！”
“他來這座城市，一定是為了殺我吧？”
周全內心苦澀，他喃喃道：“我終於成了正義公敵了。”
他沒感到害怕。
相反，他甚至有一點期待。
儘管他不想死，也有絕對不能死的理由，但如果真有哪位正義之士殺死了他
他也活該。
【開始推演】
【月黑風高，整座城市都沉淪在可怕的災難中，你行走在市中心的街道上，見到了那位無頭騎士】
【你變身舊約狼王，瞬移到無頭騎士身後，企圖撕裂無頭騎士的身體】
【你無功而返】
【無頭騎士接上了他的頭顱】
【你根本不是無頭騎士的對手，但在另一個你的傾力相助下，經過一番激烈的交戰，你成功擊敗了無頭騎士】
【推演成功】
周全看著推演內容，愣住了。
這次推演很短。
但是
“什麼叫另一個我傾力相助，我會幫那個鬼東西殺無頭騎士？”
推演前半部分，顯示他想撕裂無頭騎士，但無功而返，無頭騎士還接上了自己的頭。
他應該推演失敗才對。
可後半部分，推演裡的他竟然得到了“另一個他”的傾力相助！
什麼意思？
周全感到匪夷所思，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不可能！”
“我絕不會助紂為虐！”
周全緊握雙手，眼神冷厲。
彆說傾力相助，他不幫著無頭騎士打他身體裡那個鬼東西，就很不錯了！
可是
推演從來沒有出過錯！
這是邪神的預言！
周全心煩意亂，他把手指伸進發根，用力地抓了幾下頭皮。
【在另一個你的傾力相助下】
周全看著筆記本上的文字，心裡毫無頭緒，甚至越想越亂，仿佛一個解不開的線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