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在他們剛要緊張之時,在他們背後,響起了“沙沙”的雜音!
“什麼……!”
“他在後麵!!”
一陣急促的聲音此起彼伏,幾人紛紛掉頭回看。
聲音越發急促,聽起來令他們不知所措。仿佛周圍的草都被撅倒了,他們頗有些恐慌,隻是不知道隱匿在黑暗中的危險,究竟是什麼。
草地的“沙沙”聲越來越響,可他們漸漸沉住氣。以往的經驗讓他們猜測,既然“敵人”一直沒發動進攻,或許,是在虛張聲勢?
互相交眼,他們紛紛提起武器,小步小步地靠近過去。
但,正因前方的吸引力太過巨大,而且沙沙聲太響,以至於他們忘記了背後的危險。
就在他們朝發出“沙沙”聲的地方靠近時,就在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一點的刹那,一道來自他們身後的劍光,如暴風驟雨般降臨!
“雲弈飄渺,怒劍九騰。”
一聲輕噓,賦雲歌氣海翻騰,配合激發的太歲之力,在霎時爆發出極強的速度和威力。
順著劍鋒,一道雲氣和風鼓動,如同倒掛的飄紗。“嗤嗤”如雲水蒸騰入耳,瞬間無聲無息斬首取命。
“啊——”
在前幾人聽到身後異樣的聲響,反射般向前猛地滑跪,同時斜身向後,揮開武器。
賦雲歌稍微一驚,手中飄渺劍雲氣四射,伴隨著他真氣的灌注,“當當”幾下彈開敵方的武器。
趁此機會,賦雲歌掌心向劍底一頂,飄渺劍身飛速旋轉起來,如同繃直的飛鞭。再一推,劍鋒錚然橫掃,一並收割了敵人的性命。
“噗通”幾聲,綿軟的身軀栽倒在草叢裡。
飄渺劍插進泥土,賦雲歌上前拔起,重新收歸劍鞘。看著眼前幾具屍體,他輕輕走上前去。
前麵草叢的沙沙聲響兀自攪鬨不息。賦雲歌上前躬下腰,撥開麵前的一堆雜草,鬆開用草根綁住的野兔的後腿。
野兔重獲自由,立刻一溜煙跑開了。這自然是賦雲歌所為,若不是靠它吸引火力,還真不會這麼簡單搞定他們。
單看剛才那幾人的反應,以及接招的力道,賦雲歌就再次印證了之前的揣測。
他們的水平雖然不及先前的字主,但也相差不大。相比原本的雜魚,卻是高出許多。
這樣想來,也難怪金戟鋒鑒屢屢吃癟。
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汩汩流血的屍體,賦雲歌站起身,重新摸索回馬市的路。
正常來說,東方詩明應該已經順利到達了。賦雲歌舒了口氣。但願今晚……能一切平安。
而在此刻,黑紅的院子裡,幽幽黑缸,如同醃屍之壇,散發著可怖的氣味。
肅穆的幾隻大缸,染得地麵滿是漆黑的水漬。東方詩明感到鞋底一涼,那股涼氣登時順著腿腳傳進了心口。
五感皆亂,東方詩明呼吸登時急促起來。看著眼前詭異錯亂的一切,他確實下意識想要逃離這裡——越快越好!
銀扇的扇麵,映照著紅色的光華。在此刻卻顫抖起來,連帶著光芒也不安地躁動。
退後一步。東方詩明感到無與倫比的恐怖感襲來,他首次想到退卻。
背後就是門口。但按照道理來說,既然他已經踏了進來……這裡麵的“東西”,還會讓自己原原本本地離開嗎?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無意又與黑缸接觸。撲鼻的腥味如同黏稠的漿液,混雜著酸腐的氣息,令人直欲嘔吐。
可是,就在無比危急,前後無路之刻,一道聲音,輕飄飄落進了東方詩明的耳畔:
“你,很有膽嘛。”
驟然降臨的人聲,如同打碎鏡麵的一塊石頭,令東方詩明登時警備到了極點。他立刻後撤兩步,銀扇錚然,朝頭頂聲音的來源望去,眼看就要出手。
但是,預料的危險,並沒有那麼快地到來。
就在他全身肌肉繃緊,準備迎敵之刻,兩眼也同時聚焦到了房頂上的一道身影。
而當他看到上麵之人時,神情稍有了一點鬆懈。
而說話之人,也並非陌生。正是方才裝作傷兵討酒喝的溪紫石。
他此刻正半臥著側身,腦後枕著一口黑缸,麵前放著一隻淺酒碟,看起來邋遢而鬆垮。
東方詩明隻聽過溪紫石的名號,卻沒有見過他。此刻見到如此怪異之人,他立刻聯想到這馬市的一切,應該都是他所布置了。
而且,此人隱匿氣息手段高超,若不是他開口說話,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存在。想到這裡,東方詩明暗暗吸了口氣。
與東方詩明的警備不同,溪紫石說完,端起酒碟又喝了一口。看樣子他已經喝了不少,臉上全是紅暈,眼神也有幾分醉酒的意思了。
但他喝醉倒不耽誤說話。乾完一碟,他立刻一轉身,一手繃住酒缸的邊緣,竟然把那看起來沉重無比的大缸憑空掄起,毫不費力。
再一下,他好似拋玩具一般,將大缸口精準地對在了碟口。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一套行雲流水如同雜耍的動作過後,並沒有一滴酒流進碟子裡。
缸裡的酒,已經被他喝光了。
溪紫石醉醺醺地,看起來很是不悅:“嗯……沒了?”
話音剛落,他登時伸出一拳,將大缸打了個粉碎。
如同碎磚爛瓦般的碎缸,落雨一樣稀裡嘩啦掉下去。東方詩明靜靜看著溪紫石抽風,不明白此人究竟有何用意。
赫然,隻見溪紫石在上麵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再,再來一缸……”他眯著眼,趔趄著抬足要下房抬酒。
但是,因為喝多了的緣故,他剛邁開腿,卻沒看見已經是在房頂的邊緣,一腳登時踏空。溪紫石沒來得及想,身子就憑空一歪,倒栽蔥式掉了下去。
東方詩明愣了一下,不及多想,上前兩步,一把接住了掉下來的溪紫石。
“咕咚”一下,溪紫石似乎不算很輕,這一下的衝擊力讓東方詩明差點眼冒金星。同時腳底鬆軟濕滑,不知何物,他腳踝一側,帶著溪紫石一起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