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歸根結底,李赫不過是個平凡的賣肉屠夫罷了,慕元瑞一時未能認出他來,倒也在情理之中。
李赫緩緩開口說道:“不必再隱瞞了,我什麼都知道。”
“你都知道?” 慕元瑞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心中暗自揣測李赫究竟知曉何事。
“嗯。” 李赫不疾不徐地回應道,“當時我在離城不遠的路上,偶然間從一些路人那裡聽聞了些許消息。”
言罷,李赫靜靜地注視著慕元瑞,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反應,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洞察出他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然而,出乎李赫意料的是,慕元瑞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行吧,沒事我先走了。” 說罷,便轉身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步伐堅定而從容,沒有絲毫的猶豫。
其實,慕元瑞本就對這突如其來的 “親事” 毫無興趣,此次前來詢問李赫,不過是因為在江東城門外偶然相遇,心中存著一絲好奇罷了。
如今,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自然也不願在此事上過多糾纏,以免耽誤自己的行程。
慕元瑞這一舉動,在李赫看來,無疑是一種輕視與冒犯,讓他頓覺顏麵掃地。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爍著一絲惱怒之色,衝著慕元瑞離去的方向大聲喊道:“慢著!”
慕元瑞聞聲,出於基本的禮貌,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神色平靜地問道:“叔叔,您還有何事?”
“你就不想知道你娘親的情況……” 李赫的話剛說到一半,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閉上了嘴,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
“叔叔,不必說了,我不想知道。” 慕元瑞見狀,心中已然明了,李赫根本就沒打算真心告知自己實情。
他強壓下心中的失望與憤怒,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故作鎮定地說道。
“你這小子!自己的家事都不想知道?!” 李赫聞言,臉上的怒意更甚,聲音也提高了幾分,“你心裡還有沒有父母?”
然而,李赫臉上這看似憤怒的表情背後,卻似乎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陰暗心思,讓人捉摸不透。
慕元瑞並未被李赫的斥責擾亂思緒,他的眼神依舊清澈而堅定,淡淡地對著李赫說道:“叔叔,您說吧。”
“臭小子,對待自己的家事竟是這般態度?” 李赫顯然並不知曉慕元瑞身上帶著莫長老的信封之事,他原本打算根據慕元瑞的反應來決定如何講述此事,可如今慕元瑞這副漠不關心、淡然處之的態度,讓他心中不禁泛起了層層波瀾,既惱怒又無奈。
“話真多……” 慕元瑞在心中暗自腹誹道。
在慕元瑞的印象中,李赫雖是個屠夫,但平日裡話就特彆多。
以往那些去他那裡買肉的顧客,幾乎都逃不過他的 “長篇大論”,少則十幾句,多則二十幾句,仿佛他的嘴巴是一個無底洞,有著無儘的話語要傾訴,讓人有些厭煩。
“晚輩向您賠不是,您說吧,我聽便是了。” 慕元瑞說著,身體微微前傾,恭恭敬敬地向李赫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其實,慕元瑞心中有著自己的打算。
他此刻突然想起,之前竟然忘記向謝師姐詢問門派地址了。
如今時間緊迫,距離宗門招修之期僅剩下十四天,他還一頭霧水,不知道該如何前往,這讓他心急如焚。
因此,他實在不想在這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過多的時間,以免耽誤自己的行程,打亂自己的計劃。
李赫見慕元瑞如此誠懇,也不好再過多刁難。
他隻是以長輩的身份,訓斥了慕元瑞幾句 “不孝”,便緩和了語氣,轉而說道:“你可知道薑家是怎麼來的?”
慕元瑞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說道:“如何講?”
“你可知道薑家與李家有什麼關係?” 李赫又一次賣起了關子,眼中閃爍著一絲神秘的光芒。
慕元瑞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他滿臉好奇地問道:“怎麼說?”
李赫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解道:“這江東城往昔並非薑家所有,當年那場血腥的殺人現場,我就在現場。
你知道薑家為何如此殘忍嗎?”
慕元瑞察覺到李赫似乎在故意吊人胃口,但他並未表現出不耐煩,隻是神色淡淡地說道:“嗯…… 您繼續說。”
李赫右手托著下巴,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憶著那段痛苦的過往,緩緩說道:“如果我說薑家是謀害你父母的第一凶手,你會信我嗎?”
“是嗎?” 慕元瑞輕聲冷笑了一聲,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但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其表露出來。
其實,慕元瑞早就認定薑家是殺人凶手,他這看似疑問的回答,不過是說給李赫聽的罷了。隻是李赫並不知曉慕元瑞心中早已對此事了如指掌。
“你說的這不是廢話嗎?在這江東城,除了薑家,還有誰能乾出如此殘忍之事?” 慕元瑞冷冷地說道。
“那叔有何辦法?”
李赫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示意慕元瑞靠近一些,顯然不想讓第三個人聽到他們的談話。“辦法倒是有一個,隻不過有些棘手。”
說罷,李赫領著慕元瑞走進了一條附近無人的小巷子。
在這狹窄而幽靜的小巷中,李赫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張報紙大小的紙張,輕輕地展開在手中。
這是一張沒有邊框的黃紙,紙張微微泛黃,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草與樹葉的混合芳香,與莫長老的白紙相比,質地略顯粗糙,手感也沒有那麼輕柔,給人一種古樸而神秘的感覺。
“這是?” 慕元瑞的目光緊緊地落在李赫手中的黃紙上,眼中閃爍著一絲細微的好奇之色。
“你不必好奇,叔這就給你看。”
李赫一邊緩緩打開黃紙,一邊悠悠地說道:“這是當年一位畫家為李家主畫的一幅人像,你若是能找到他,說不定我們就能報薑家之仇。”
“你說的是真的?” 慕元瑞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疑惑,心中不禁有些激動起來。
紙上的人像是一位身著深黑連衣裙的女子,她有著一雙宛如指劍眉般的龍鳳眼,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
一頭烏黑亮麗的細發順滑地垂至腰背,隨風輕輕擺動,更增添了幾分靈動之美。畫像上的色彩鮮豔奪目,栩栩如生,尤其是人像的五官,刻畫得極為精致,那兩條微微上揚的嘴紋,仿佛帶著對世人百姓最為虔誠的愛戴與關懷。
儘管這隻是一幅畫像,但畫家的技藝卻令人驚歎,許多細節之處都刻畫得入木三分,與真人相比,雖有一些細微的差彆,但整體上卻極為神似。
慕元瑞迫不及待地問道:“這就是李家家主?”
瀚天城本是一個極為偏僻的城中村,與江東城相隔甚遠,有幾千裡的路途。慕元瑞自幼生活在瀚天城,對江東城的事情知之甚少,更不用說知道李家家主是誰了,對於他的行蹤,更是一無所知。
李赫伸出手指,指著人像脖頸處一個極為隱蔽的地方,說道:“廢話!不過家主在十年前就已經失蹤於城外,至今下落不明。”
“隻是這生前家主身上有一顆小痣就在此處,你也知道,這世界如此之大,僅憑外貌特征尋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但這顆小痣卻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實在沒有其他線索,或許可以通過這顆小痣來尋找。”
慕元瑞順著李赫手指的方向看去,仔細端詳之下,還真發現了脖頸處被一層薄薄的脂肪覆蓋著的一個小黑點。
他心中不禁暗暗讚歎,這畫家的技藝實在是高超,連如此細微的脂肪紋理都能刻畫得如此逼真,若是讓外人看到,定會驚歎不已。
緊接著,慕元瑞心中湧起了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同時也有些鬱悶。他不禁暗自思忖,這李家家主好好的,為何會突然失蹤呢?是城主府發生了什麼變故?還是李家主自身實力不足,被薑家打敗了?
這些問題在慕元瑞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讓他感到十分詫異。雖說好奇心害死貓,但此事關乎薑家,他又怎能不好奇呢?畢竟,這可能是他報仇雪恨的關鍵線索。
“非也,那是因為他們太卑鄙了,你懂嗎?” 李赫憤怒地說道,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火花。
慕元瑞一聽是薑家卑鄙所致,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連忙問道:“怎麼說?”
“實話告訴你,以前的江東城是我們李家稱霸,周圍的周王都是我們李家的弟子,我們李家在這江東城可謂是風光無限。然而,李家主後來變得有些跋扈,行事過於張揚,這才給了薑家可乘之機。”
李赫說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痛苦與無奈,他的眼睛不時地來回掃視著小巷子外頭,那模樣就像一隻謹慎的小老鼠,小心翼翼地躲在洞中,生怕被外麵的危險發現。
“都是因為薑家的間諜薑世榮!他暗中陷害栽贓我們李家主,導致李家內部大亂。
不久之後,事情便徹底暴露,整個江東城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薑家就是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當時我年紀還小,許多細節記得不太清楚,但我永遠忘不了親眼看到親人被殺的場景,那種生離死彆的痛苦,至今仍刻骨銘心!” 李赫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閃爍著淚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時刻。
慕元瑞靜靜地聽著李赫的講述,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著,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心中的仇恨愈發濃烈。
然而,慕元瑞並沒有將內心的情緒表露出來,他隻是默默地將此事記在心中。
在他看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救表妹蘇馨薈,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暫且擱置。畢竟,表妹的安危才是他最關心的。
一想到之前自己讓表妹身處險境,慕元瑞就滿心自責,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的表情。
他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怪自己沒有保護好表妹,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以往,在江東城尚未被薑家入侵之時,這裡的居民生活幸福美滿,安居樂業,正如李赫所說的那樣,是一片祥和之地。
然而,自從薑家這個惡魔闖入之後,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在江東城肆意殺戮,血流成河,無數無辜的生命慘遭毒手,整個江東城仿佛變成了一座人間煉獄,到處都彌漫著血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