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張媽坐在了池家餐桌的主位上。
她看著一桌的池家人,遲疑的撥出池暮的電話——
“小姐,池先生想跟你說句話……”
【把電話給他。】
池厲鋒忙不迭的接過手機,態度是破天荒的諂媚,“暮暮啊,是爸爸,爸爸知道錯了,你快點回家好不好?”
【我說了,我不回去。】
“好好好,不回不回,是這樣的,爸爸知道這些年對不起你,我靜思己過,痛改前非,決定把公司交給你管理,你看什麼時候回來接手公司?”
池暮沉默。
似在思考。
池厲鋒生怕她掛電話,急忙道,“其實是這樣的,公司的合作商指名要跟你簽約,暮暮,爸爸養大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家裡的公司倒閉吧?”
【這兩天我要出趟遠門,下周五,我去公司找你。】
“好好好,那你路上小心,彆累著自己,爸爸掛電話了。”
【嗯。】
池厲鋒賠著小心翼翼。
等掛完電話,才恢複嚴厲神色,對著池珍兒等人道,“從現在起,我不管你們心裡怎麼想,麵上都給我老老實實的把她哄好了!”
池熠第一個不服,“憑什麼!”
“憑你的八千萬得指望她來還!不想剁手就給老子閉嘴!”
池珍兒哼了聲,扭過頭去。
遭來池厲鋒一陣怒罵,“自輕自賤的東西,比不上池暮一根手指頭!”
雲素芬聽不下去,“都是你親生的,何必把話說得那麼難聽。”
聞言,池厲鋒拍案而起,指著她的鼻子罵,“慈母多敗兒,看看彆人家的太太,再看看你自己,半點用都沒有,晦氣!”
很想置身事外卻獨坐主位的張媽:……
……
海市有個偏遠縣城叫象縣,象縣有個偏遠小鎮叫蓉鎮,蓉鎮有個偏遠小村叫杏村。
杏村位於最東南端,再過去,便是一望無垠的大海。
池暮開了六個小時的車才抵達村裡。
傅寧厘下車後,伸了個懶腰,“天晚了,明天我們再進山。”
池暮環顧四周,除了村民就是村民自住房。
她懊惱,“早知道先在鎮上住一晚了,現在開回去又得一個小時。”
“不回去,住我外婆家。”
在池暮看過來時,傅寧厘補了句,“我外婆家很乾淨,有兩個空房間,也有熱水洗澡。”
傅寧厘的外婆,曾是村裡的語文老師。
外公是村裡的木雕師,平日雕些擺件拿去鎮上賣,貼補家用。
兩人踏入小院時,外公坐在門前雕刻木頭,外婆在樹下清掃落葉,一片歲月靜好。
傅寧厘叩響院中木門,“外公,外婆,我回來了。”
聽到聲音,兩位老人驀得抬頭。
司正洪放下手中木雕,快步朝傅寧厘走來,“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我好去鎮上殺隻雞給你吃,咦,你能走了?”
“嗯,能走了。”
司正洪打量著傅寧厘,眼角隱有淚光閃爍,“好,能走了就好。”
說完,他這才注意到池暮,目光一亮,“帶女朋友來也不早說,我好去鎮上殺隻雞給你們吃,家裡什麼都沒有。”
池暮微笑,“阿爺,我是寧厘的同學,來這裡玩的,您叫我小池就好。”
“寧厘,外麵冷,快帶你同學進屋,老司,快把空調開起來,彆凍著他們。”
陸白卉拄著掃帚,朝有聲的地方慢慢的挪過來。
她看不見。
傅寧厘走過去,扶住她,“外婆,小池今晚住我們家,床單被子放在哪個櫃子?我去給她鋪床。”
陸白卉放下掃帚,右手碰到傅寧厘站得筆直的腿,聲音發顫,“你的腿真的好了?”
“嗯,好了,小池醫好的。”
“原來小池是個醫生,救死扶傷,真好。”
司正洪去廚房忙活,傅寧厘去房間鋪床,陸白卉拿了些零食乾果招待池暮。
“小池,我一直擔心我們家寧厘會因為腿的事自暴自棄,現在你醫好了他,我這顆心總算放下來了,等明天讓他外公去趟鎮上,我好好燉隻雞給你吃。”
廚房裡冒著熱氣,傳出鍋爐汩汩的聲音。
池暮覺得暖心,笑道,“好吖,阿婆,明天我嘗嘗您的手藝。”
晚上八點的鄉村,很安靜。
偶有幾聲犬吠。
池暮洗了個熱水澡,裹著毛茸茸的睡衣去隔壁房間找傅寧厘。
傅寧厘穿得少,隻套了件白色浴袍。
他側身讓池暮進來,喉結微動,順手關上門。
池暮給了他一個哨子,“明天陰有多雲,山裡情況複雜,萬一我們走散了可以吹哨子定方位。”
傅寧厘收下哨子。
池暮又交待他進山的注意事項。
傅寧厘認真聽著,末了,問道,“你經常上山?”
池暮想了想,“算是吧。”
在那些快穿的小世界裡,她不止上山,還在山裡當野人。
傅寧厘在床尾坐下,浴袍領口半開,露出裡麵健碩的胸膛。
他恍若未知,主動提起家中往事,“我媽是家中獨女,車禍去世後,我外婆日哭夜哭,生生把一雙眼睛哭瞎了,她本來很喜歡教小孩子讀書的。”
“吃飯的時候我觀察過你外婆的眼睛,醫不好。”
除非——
算了。
這個時代是不會有的。
池暮歎息。
又見傅寧厘穿著隨性,前胸半敞,皺了皺眉,“雖然我看過你的身體,但我畢竟是女人,你把衣服穿好。”
傅寧厘看了看自己,覺得沒有什麼不妥,“浴袍難道不是這麼穿的?”
池暮上前,幫他把領口拉緊,又順手摸了摸他的頭,“這樣才好。”
她站在他身前。
垂著眸子。
目光憐愛,像在看寵物。
尤其是摸頭的手勢。
分明是在擼毛。
傅寧厘心生不快,卻又病態般的,貪戀她掌心的溫度。
池暮摸完傅寧厘的頭,意識到不對立刻收手,並往後大退一步。
見對方不驚不惱,她隻當沒摸過般鎮定開口,“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池暮走得太急,中途被翹起的地毯角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傅寧厘挑眉,心中不快一掃而空。
她慌張了。
所以。
她也不是完全把他當成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