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一周裡,生活依舊如湖麵般平靜無波。然而,慕辰的心中卻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漣漪,那都是因為玲兒的態度在那天之後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變得更有禮,更像是一個恪儘職守的婢女,那份曾經的親密無間似乎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位名為傲雪的女子,也逐漸平靜了下來,隻要不見慕辰,便不會再肆意發脾氣。
“玲兒,今日我要去取劍,你可願隨我同去?”慕辰輕聲對正在忙碌的玲兒說道,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玲兒聞言,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幾絲慌亂。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少爺,婢女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便不陪少爺了。請少爺原諒。”說完,便又埋頭於手中的活計。
慕辰聞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淡淡的失落,輕歎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好吃的。”
玲兒低頭應道:“是,謝謝少爺。不過,不用了。”她的聲音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慕辰望著玲兒忙碌的身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哀傷,黯然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待慕辰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玲兒才緩緩抬起頭,眼中依稀閃著淚光。她如何不想隨少爺一起去?她又如何不明白慕辰對她的好?但那天慕辰的冷酷表現,實在讓她太過恐懼,以至於即便現在,她依然不敢回想。或許,時間會慢慢衝淡這一切吧……
慕辰走出府邸,徑自朝“鑄劍閣”方向而去。蘇韻婉派來的三個人如同影子一般,緊緊跟隨,旁人難以察覺。即便是慕辰,也隻是能微微感覺到他們的氣息在不遠處徘徊。由此可見,這三人的藏蹤本領的確十分厲害。
走進鑄劍閣,上次那位矮人漢子一眼就看到了慕辰,立刻迎了上來,笑道:“客人,你來了。”
慕辰心情不佳,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劍呢?”
矮人漢子察言觀色,見慕辰不似上次那般愛笑,便知道對方可能心情低落,於是也不再多言,道:“我這就給客人取來。”說完,轉身走了進去。不一會兒,便抱著一個長方形盒子走了出來。
慕辰接過盒子,打開一看,一柄頗有幾分中國古韻的長劍安靜地躺在盒內。雖然樣式與中國長劍略有不同,但也相去不遠,完全是按照他的吩咐打造的。他蓋好盒子,問:“多少錢?”
矮人漢子道:“50個金幣,客人。”
慕辰點了點頭,付了錢,在矮人漢子的招呼聲中轉身離開。
走在繁鬨的大街上,慕辰突然又有了一種身處鬨市卻心感寂寞的感覺。他不禁茫然地看了眼王府的方向,卻暫時不想回去。回去?回去乾嘛?麵對冷冰冰的牆壁嗎?以前玲兒跟他有說有笑的時候,他感覺那房子還有些溫馨的氣息。但現在……他不禁搖了搖頭,轉身朝一座名為“四方齋”的酒樓走了進去。
前世的“胡逸”可是一個十足的酒鬼,沒有任務的時候,就是靠酒精來麻醉自己。一醉方休,萬古愁消。這點,他深信不疑。
慕辰剛進門,其俊秀的樣貌、華麗的穿著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酒樓小二一溜煙跑了過來,媚笑道:“公子幾位?樓上樓下?”
慕辰看了看四周,一樓大堂內坐的都是行走在大陸上的旅者,穿著各異,樣貌各異。顯然,各個國家的人都有。此刻幾乎已經滿座,看樣子這酒樓的生意還不錯。大堂裡充斥著各種國家的語言,大呼小叫,好不熱鬨。
慕辰現在心情不好,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不禁皺了皺眉,道:“就我一個,帶我上樓。”
慕辰說完,小二頓時笑道:“好!公子裡麵請。”
慕辰點了點頭,便隨著小二上了樓。
二樓相較於一樓要安靜得多,客人也要少得多。不過從這些客人的穿著上來看,倒是非富即貴。大家說話都輕言細語,使得環境比較幽雅。
慕辰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公子,您用點什麼?”見慕辰坐定,小二才笑著問道。
慕辰想了想,道:“上幾道你們這裡的招牌菜,再來幾斤你們這裡最烈的酒。”
“好的,請公子稍候。”
慕辰點了點頭,便轉頭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酒菜上來了。小二又招呼了幾聲,這才離開。
慕辰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這個世界的酒酒精度並不是很高,至少和地球上的烈酒比起來還是要相差不少。以慕辰的酒量,想要喝醉的話,隻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吃喝間,一張桌子上的談話引起了慕辰的注意。
“再過十天便是慕二小姐的生日了。聽說逍遙王爺準備在那天給慕二小姐覓一個如意郎慕啊!”離慕辰不遠的一個靠窗的位置上正坐著四個青年,從穿著上看,家世該是不凡。其中一個人說道。
“嘿,咱們就彆想了吧。人家慕二小姐要家世有家世,要樣貌有樣貌,要實力有實力,又豈是我等可以盼得的?”另一個自嘲般笑道。
“王兄此言差矣。想我等既不殘也不缺,家世雖比不上逍遙王爺,卻也是相去不遠。怎可如此妄自菲薄?想那慕二小姐也是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如何娶不得?”坐在第二個開口說話之人對麵的青年反駁道。
那被稱為王兄的人聞言愣了愣,卻笑道:“是是。李兄教訓的是。想來李兄是有把握了。”
那被稱為李兄的家夥也不謙虛,傲然道:“把握不敢說,但至少有那麼幾絲機會。”看這家夥的表情,臉上分明寫著“非我莫屬”的字樣,看得慕辰一陣好笑。
他們口中的慕二小姐正是慕辰的二姐——慕雅慧。說起來,那慕雅慧除了慕辰在昏迷的時候去看過他一次之外,便再沒去看過他。在慕辰的記憶裡,慕雅慧似乎極為反感慕辰,從來沒有給過慕辰好臉色。想來大概是因為慕辰的所作所為的確已經有些過頭了吧?
慕辰隻感到好笑,不想理會。但彆人可就不這麼認為了。
角落裡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嬸嬸,這世上不要臉的人還真是多啊!~”語氣間絲毫不掩飾其挪揄之意。
正談笑著的四人頓時臉色大變,尤為變得厲害的是那被稱為李兄的青年,神色陰沉地轉頭朝角落看去。
而慕辰也看好戲般轉過頭去……角落的餐桌正圍坐著三人。
東邊的位置上端坐著一名姿態幽雅的中年美婦,穿著一件白色長裙,儀態端莊,頗有幾分貴氣。
婦女的對麵則坐著一名青年,青年約莫二十四五歲,一身藍色錦服,長得明目皓齒,端得俊秀異常。
而青年的右手邊則坐著一名少女,少女雖算不上絕色,倒也是俏麗非常。
看得出,說話的正是那少年。少年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那美婦,卻是不看也不看一眼那李兄等人的位置。少女捂住嘴,一雙大眼睛中的笑意瞞不了人。而那美婦則帶著幾分無奈的笑容,頗有幾分嗔怪地看著青年,顯然對他無端惹事的行為有些不滿,卻又有些無奈。眼中閃爍著慈愛的光澤。
“李兄”陰沉著臉道:“閣下是何人?為何無端惹我兄弟?莫不是以為我等兄弟好欺負?”
那青年左右看了幾眼,一臉訝異的表情,道:“兄台是同我說話麼?嘖嘖,真是怪了。這年頭有搶錢的,有搶人的,沒想到連罵也有人搶?”
眼神中卻閃過幾絲挪揄的神色。
“李兄”“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道:“看樣子兄台是存心找事。既然如此,兄台劃下道兒來,李某接著便是!李某雖然不才,卻也不是那縮頭烏龜!”幾句話說得鏗鏘有力,這讓慕辰心裡暗自點頭,看樣子這“李兄”身上倒也有幾分可取之處。
隨著“李兄”站起來,樓上所有客人的目光都已經被吸引了過來。不過,倒是沒有人下樓。
看著這些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慕辰不禁心裡好笑,看樣子無聊的人還是挺多的。不知不覺間,心中煩悶的情緒倒是消退了不少。
那青年仿佛無視“李兄”的敵意,嘴角掛著幾分輕蔑的笑容,轉頭對那女孩道:“紅兒,你看見了吧?這世上總有那麼多不知自己臉有多長的‘東西’,一副天第一、老子第二的‘氣概’。彆人不說,還真以為他有多了不起似的。你說,對著種人該這麼辦?”
那少女眼睛笑眯眯地道:“少爺,對這種人就該打。打的他知道自己的臉有多長,打的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哈~對!就該打!”
那青年哈哈一笑,鼓掌說道。最後一個“打”字出口,右手貌似很隨意地一揮,一道藍色光芒便朝那“李兄”飛去!
那“李兄”似乎還沉浸在思緒的漩渦中,未曾察覺到危機的臨近。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抹銀色的光輝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驟然從後方追上那道藍色的光華,將其優雅地引向一側。
“呯!”一聲清脆的響動打破了寧靜,另一張桌子上的筷子桶仿佛遭遇了風的輕撫,瞬間四分五裂,驚擾了那一桌客人的悠然時光。他們紛紛投來驚愕的目光,低聲呢喃:“劍師?劍聖?!”
“李兄”這才如夢初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雙腿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劍聖?!那可是人類強者之巔,整個大陸能與之比肩的,恐怕也僅有寥寥數人。”他的背後,冷汗涔涔而下,仿佛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與天地間的渺小差距。
這時,一個悅耳而祥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嚴,輕輕響起。坐在青年對麵的美婦,微笑著向“李兄”等人點頭致歉:“風兒有些放肆了,你們繼續。”她的笑容溫暖如初春的陽光,卻又不失威嚴,讓人心生敬畏。
“李兄”愣在原地,半晌才慌忙回禮,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是晚輩等人放肆了,公子教訓的是,是在下太過自大。”他的心中五味雜陳,劍聖的存在,如同天際的星辰,遙不可及,而他,不過是塵世中的一粒微塵。
整個二樓陷入了一片沉寂,每個人都知道,按照大陸的規則,聖級強者的出現是不被允許的,除非是經過特殊許可。然而,這位陌生聖級強者的出現,無疑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了一顆巨大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慕辰坐在一旁,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與淡然。劍聖?對他而言,不過是即將踏入人劍合一境界的禦劍境巔峰罷了。他心中暗自思量,或許自己早已超越了這一境界,畢竟每一次劍境的領悟,都是實力的質的飛躍。
美婦環顧四周,感受到眾人尊敬而敬畏的目光,她的心中湧起一絲無奈。在這個尚武的世界裡,強者總是被仰望,被尊重。然而,當她的目光觸及慕辰時,卻不禁一愣。因為,在他的眼中,沒有尊敬,沒有敬畏,隻有好奇與友善。甚至,當她回望時,他還對她點了點頭,仿佛是在打招呼。
這讓她感到有些好笑,畢竟作為聖級強者,她難免有些自傲。然而,慕辰的笑容卻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她微微一笑,算是回禮,心中暗自思量,此人倒是與眾不同。
“李兄”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著,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這位劍聖。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前輩,晚輩等人可以走了嗎?”美婦一愣,隨即溫和地笑道:“請便。”
“李兄”如釋重負,恭敬地行禮道:“如此晚輩就不打擾前輩用餐了。如前輩有空,不妨來晚輩家坐坐,晚輩李幕,家父是神華朝左相李天。若是前輩不嫌晚輩及家父,必將掃榻以待。”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恭敬與期待,仿佛是在邀請一位尊貴的客人。
慕辰聞言,心中已然明了,原來這位“李兄”竟是左相之子,難怪敢與自家家世相提並論。他微微一笑,心中並無波瀾。
美婦客套了一句:“嗬嗬,李公子客氣了,若有閒暇,定然前來拜訪。”李幕自然知道這是客套話,但心中仍感一絲欣喜,恭敬地行禮告退。
隨著李幕的離去,樓上的客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美婦等人的桌位。聖級強者的出現,如同一場盛大的宴會,讓人心生向往,又心生敬畏。
美婦微微皺眉,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她看向身旁的青年,他正逗弄著身旁的少女紅兒,引來一陣陣清脆的笑聲。她的心中湧起一絲溫柔,輕聲說道:“風兒,我們走吧。”
青年聞言抬頭,眼中帶著一絲疑惑:“嬸嬸,吃飽了麼?”美婦微笑著點了點頭:“嗯,飽了,走吧。”說著,她率先站了起來,青年也聳了聳肩,站起身來喊道:“小二,結賬!”
小二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來了!”不一會兒,他便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點頭哈腰地媚笑著問道:“客官吃得可好?”青年微笑著回答:“嗯,不錯,下回還來。嗬嗬,一共多少錢?”
“嗬嗬,一共二十三個金幣。”小二恭敬地回答。少女紅兒取出荷包,拿出二十三個金幣遞給了小二。小二笑嗬嗬地接過錢,恭敬地送他們離開。
隨著他們的離去,樓上的客人們開始議論紛紛。他們談論著這位新出現的聖級強者,猜測著她與逍遙王慕老爺子的實力誰更強。而慕辰則獨自坐在一旁,靜靜地品味著這場盛宴的餘韻。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探索與渴望,仿佛一位孤獨的旅者,在尋找著屬於自己的星辰大海。最終,他結了賬,踏上了回王府的路途,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與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