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我們倆是麵對麵的坐著,他示意我搬到他的左手邊,坐好之後,他眯起眼看著我道:“再往左來二十公分。”
這會兒的我非常聽他的話,提著凳子按照他的指揮坐下。
再次坐好,他道:“洗牌發牌。”
我繼續洗,洗完之後還沒發牌,依舊是從頭到尾他沒有碰牌,甚至看牌都沒有看,他就道:“這次你能贏我九把。”
我這時候已經懷疑人生了,可等我把十把牌發完之後,我人傻了。
他說的全中。
十把牌。
我贏了九把。
隻輸了一把。
“這就是借鬼。”他淡淡的道。
此刻,我的佩服已經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怎麼做到的?什麼原理?!”我壓低了聲音道。
“你剛剛背後空無一人,正對的是一棵樹,但是你坐在這裡,跟那邊的一個穿紅短袖的男人形成了一條線,剛是木,現在就是火,你可以理解為這是風水玄術,但是在千門藍道裡,這就是借鬼之法,或者說這是我們神調門所獨有的奇技,師弟,現在你相信神調門不是普通的門派了嗎?江湖下九流之道,五花八門五行八作,不過都是奇淫巧技,誰有這樣的神通?”他冷笑道。
我感覺我在做夢。
我使勁兒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真他媽的疼。
我真的想說一句你教教我。
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拒絕這樣的神技。
可是這句話我不知道合不合適開口。
我的這個師兄,脾氣是真的有點古怪。
我生怕我的哪句話惹他不高興讓他拂袖而去了。
“你想學,又怕我不願意,你現在再想,你可以贏遍天下無敵手。人為什麼喜歡賭博?或者說人為什麼會被千門所騙?因為有貪欲,沒有貪欲就不會被騙,所以江相派的阿寶篇上認為,騙子不可恥,可恥的是被騙的人,甚至騙子騙了你是收你的學費,讓你增長智慧。”林重生道。
“您還會讀心術?”我笑問道。
“我不會讀心術,我隻是知道人性而已,這就是我為什麼在看到你之後想明天就走,不是因為你現在還沒有任何成績,而是因為你現在還太年輕了,你認為你已經承受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苦難,其實你的經曆比起太多人來說都算不了什麼,年輕人會有血性有闖勁兒,可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欲望跟野心,直到我看到你的女朋友,我決定留下來幫你,因為她能控你的勢,或者說,她身上有更強大的勢能壓住你。沒有什麼男尊女卑亦或者是男女之彆,一個好的女人,可以成就一個男人。”林重生道。
“我表哥說我像半仙兒,現在我覺得你比我更像。”我道。
嘴上雖然在笑著說這句話,可我心裡卻在咀嚼師兄這句話裡的意思。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掌握了這可以縱橫賭場的術,可以成為一個靠著賭術功成名就的賭神,小文說一句讓我金盆洗手,我會不會就聽她的?哪怕到時候我可能擁有我現在無法想象的財富地位,有各種各樣漂亮的女人,我會不會依舊像現在一樣在她麵前記住她對我說的每一句話?
我覺得會。
難道這就是看不到的勢?
“我不會在沾賭,千術我可以教給你,如果借局我也可以教給你,但是借鬼之法,你不要想,師父死了那些內容,就當這個東西從未存在過,我是不會教你的。而且,這世上真的有人靠著千術和千局贏錢,贏錢之後還能金盆洗手共生伸腿,但是沾上借鬼,就一定是萬劫不複,這是書上寫的。一開始我不理解,直到我後來才明白,借鬼之法,錢是朝鬼借的,既然是借的,就一定要還,你不還,也有人替你還,比如說你的家人至親。沒有錢,還命。”他道。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眼眶再次的紅了。
我端起酒杯道:“師兄,你喝多了。”
他苦笑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電話裡都講過了。”我小聲的道。
“電話裡隻是大概,你必須清楚的知道我的故事,才能決定自己未來該怎麼走。”他道。
我放下酒杯,洗耳恭聽。
他的故事,電話裡的確聽過了,基本上也大差不差。
他這次重點講的,是他的老婆。
他說他在靠著精湛的千術賭博賺到錢之後,他老婆很高興。
他很愛他的老婆,很愛他的家人,他自己對錢沒有追求,卻享受那種賺錢的快樂,是為了讓自己的家人開心,所以看到她開心,他也開心。
他贏的越來越多,生活條件越來越好,他的老婆自然是高興的。
他進入的賭場規格越來越大,越大的賭場出千的風險就越高,他也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老千被抓到,被剁手,被活埋,被沉江,他也會恐懼,他有過收手的想法,第一是無法拒絕內心賭博的欲望,第二是他太享受自己贏一大筆錢回去之後自己老婆的喜悅。
他問她老婆,說害不害怕自己失手?
她告訴他,她對他有信心。
那可是神仙傳授的千術。
“我沒有把責任推給她,一切的錯誤都在我身上,我告訴你這個,隻是想告訴你,錢會讓所有人迷失,我迷失了,她也迷失了,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所以你不要覺得你的勢被一個女人壓倒是什麼壞事兒,一個男人出門在外拚命賺錢,有個女人在家裡牽掛著他的安全惦記著他的身體狀況並不會讓男人有壓力,反而會激起男人更大的鬥誌,你會拚了命把自己能給的全部給她。但是她如果想要的隻是你的錢,你反而會失去賺錢的欲望,男人就是這麼奇怪,你不要,我反而拚命的給,你要了,我反而不想給。”林重生道。
“有道理。”我點頭道。
“你知道有人牽掛著你,就不會置自己於險地。”他道。
說完,他站了起來道:“回去吧,累了。”
我都已經準備聽後麵的事情了。
想知道他既然通曉這麼神秘的借鬼之術,為何最後會輸掉,會葬送掉一切。
可他卻戛然而止不願意說了,憋的我心口有點難受,不過我也不是多麼好奇的人,來日方長,我這個師兄不是個嘴嚴的人,肯定會都透漏給我,就站起來結了賬往家走。
回去的路上我才發現我師兄不勝酒力,他是真的喝醉了,走路都不穩,更是吐了好幾次,短短的一段路一直走了四十分鐘才到家,到最後幾乎是我攙扶著他往前走,回到家裡之後把他放在了床上,他開始抱著頭小聲的嗚咽,他抓著我的手道:“彩兒,對不起,對不起。。。不怪你。。。”
看著他的樣子,我忽然有些難受。
事實真的是如同他說的那樣,他出去賭錢,贏錢回去他老婆高興嗎?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或許他真的已經瘋了,他隻是在幻想,或者是強行的找一個理由為自己開脫而已。
我忽然對這千術沒有那麼好奇了,也沒有那麼想學了。
我在床邊看著他睡著,退出了房間。
回到我的那棟樓。
一樓小文屋子裡的燈還亮著。
我沒有去打擾她,走到二樓。
我站在二樓的拐角,看著她的房間。
一分鐘之後,燈滅了。
我蹲在地上,一個大老爺們兒,紅了眼。
那一盞燈。
是為我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