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
臥房裡,周靖安正揮汗如雨。
嘎吱,嘎吱,嘎吱——
半刻鐘後。
周靖安猛地一哆嗦,癱軟在了床榻上。
女人喘了口氣,坐起身來,拿著錦帕為他擦拭汗水,心中暗道:
“公子好像很喜歡這身天麟衛製服,每次一穿上,連助興丹藥都不用吃,攻速也快了好多……就是不知道嘴裡老念叨著‘姓陳的’是誰……”
周靖安手指輕撫著玉兔,眼神陰冷。
上次在醉月樓發生的事情,雖然儘力掩蓋,但目擊者眾多,還是傳出了些許風聲。
尤其是他被迫下跪……已然成了權貴圈子裡的笑料!
對於他們這群矜貴子弟來說,頭可斷,血可流,麵子絕對不能丟!
“今日朝堂上,爹會當朝指控陳墨濫用皇權、大逆不道!”
“妖族案截止期限將至,沒有絲毫線索,陳墨作為主辦,難辭其咎!”
“兩罪並罰,夠他喝一壺的了!”
“這不過是開胃小菜,等到大功告成,陳家也不過覆手可滅,到時看我再好好炮製他!”
想到陳墨被自己踩在腳下的淒慘樣子,周靖安扯起一抹病態笑容,手指猛地抓緊。
“唔!”
女人神色略顯痛楚。
隨即發現了什麼,眼神有些驚訝,“公子今日興致這麼高?”
周靖安翻身而起,剛要趁熱再來一發,院落裡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伴隨著一陣嘈雜聲。
咚咚咚!
房門敲響。
門外響起下人急促的聲音,“公子,出事了!天麟衛的人闖進來了!”
黑袍女子愣住了,天麟衛怎麼真來了?
周靖安眉頭一皺。
迅速穿好衣服,快步來到庭院中。
隻見實木大門粉碎一地,一群身著暗紋黑袍的身影如黑雲壓來,周府侍衛正與其對峙,但被氣勢所懾,隻能一步步向後退去。
天麟衛的凶名,大元無人不知,坊間有言:黑袍登門,抄家殺人!
這身玄鱗服,在權貴階層中就是恐懼的象征!
周靖安看到這陣仗,心中也是一陣驚疑。
“什麼情況……”
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熟悉麵孔,正懶洋洋的打著哈欠。
陳墨?!
……
身材高瘦的劉莽站在最前方,輕推刀柄,露出一縷寒芒,冷冷道:“天麟衛辦案,爾等也敢阻攔?腦袋不想要了?”
周府侍衛神色驚懼,不敢有任何反抗舉動。
這時,一道慍怒的聲音響起:“陳墨,你好大的膽子!”
侍衛們分開兩側,周靖安大步走來,死死盯著陳墨,“竟敢帶人擅闖官家宅邸,你真當我周家是軟柿子不成?!”
陳墨淡淡道:“我等奉旨查辦妖族一案……”
“放屁,我看你分明就是公報私仇!”周靖安額頭青筋狂跳。
查案?
通過儲卓的彙報得知,陳墨整日待在司衙無所事事,對案件根本就不上心。
更何況自己最近格外謹慎,與妖族更是沒有絲毫接觸,無論如何也查不到周家頭上!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朝會過後,皇後降罪,陳墨心中記恨,便以此為借口,想要攀咬報複!
這個卑鄙小人!
可此舉偏偏打在他的軟肋!
“挾私報複、以私害公是什麼罪名,你比我清楚。”
“現在立刻帶人離開,一切還好商量,我可以當做無事發生!要是把事情鬨大,小心你這身官皮!”
周靖安強壓著怒火說道。
哪怕是皇權特許的天麟衛,沒有東宮令旨,也不能強闖三品大員的宅邸!
陳墨搖頭道:“周公子誤會了,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
劉莽大步上前,將一張黃紙拍在周靖安臉上。
“案犯周靖安,涉嫌私挖赤砂,暗通妖族,犯下謀逆之罪!”
“與周家一乾人等,即刻押入詔獄,等候三司提審!”
?!
周靖安瞳孔陡然一縮!
若隻是妖族案,還可能是陳墨攀咬,但竟然還提到了私挖赤砂?!
麵前的黃敕字字如刀,上麵還蓋著東宮印信,就算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偽造!
周靖安猛然抬頭,環顧四周。
不見周礪身影,心頭頓時涼了半截。
這時,陳墨幽幽道:“彆找了,周礪已被逮捕歸案,和周侍郎一起,正在詔獄裡麵等著你呢。”
轟!
周靖安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下一刻,直接被劉莽給按在了地上,臉頰摩擦著磚石,圓睜的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
陳墨是怎麼查到的?!
“抓人!”
“是!”
差役們魚貫而入,挨個房門踹開進去抓人。
整個周府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所有家眷全都被帶到庭院,戴著鐐銬蹲在地上。
他們大多數還都神色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一名侍衛臉上閃過獰色,突然暴起發難,一掌拍向身旁差役。
趁著差役側身躲閃之際,侍衛掙脫束縛,拔地而起,好像蒼鷹般掠向高空!
想跑?
唰——
銀芒一閃而過,侍衛雙腿齊根而斷,“撲通”一聲摔在地上,鮮血如泉水般奔湧。
“招供之前,彆讓他死了。”
沈書仇負手而立,神色淡然。
差役們上前止住鮮血,卸掉全身關節,用束鏈將其牢牢捆住。
周家家眷看著這一幕,臉色逐漸變得蒼白,此刻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
這時,秦壽跑到陳墨身邊,低聲道:“頭兒,有發現……”
陳墨看著一旁的沈書仇,清清嗓子道:“有話就大聲說,鬼鬼祟祟作甚?”
大頭兒在旁邊呢,你跟我這小頭兒彙報什麼?
還想當著領導的麵吃獨食?
沒眼力的東西!
秦壽猶豫片刻,清清嗓子,高聲說道:“報告大人,屬下發現一間密室,裡麵關著五個蠻奴,而且全都沒穿衣服!”
“……”
陳墨無言,瞥了周靖安一眼。
小周玩的挺花啊,還整了五個?
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這身子骨,也不怕被榨乾了?
感受到大舅哥略帶殺意的視線,陳墨一臉正氣道:“統統帶走,等候發落!”
雖然他對調教蠻奴的情節頗為憧憬,但彆人調過的就算了,沒有挑戰性,而且他也不想和小周做同道中人。
……
抄家行動還在繼續。
抓人過程中,遭到了不少抵抗,其中有名老者的實力最強,接近武道四品。
但最終還是被沈書仇一槍釘在了牆上。
由此便能看出差距,陳府侍衛統領岑龍是實打實的四品神海境,賀雨芝更是武道宗師,哪怕天麟衛千戶出馬都擺不平。
“這就是宗門和官家結合的效果,老爹在朝堂上腰杆這麼硬,肯定有這方麵原因……”
“宗門以武犯禁,轄地自治,等到外患平息後,肯定會遭到朝廷清算……”
“看來陳家選擇追隨玉貴妃也不無道理……”
陳墨心中思索著,神識覆蓋整個周府。
魂力大幅提升之後,感知更加細膩入微,任何貓膩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他抬腿走入正房,來到內室,指著西邊的牆壁說道:“把這麵牆砸開。”
身旁差役拎著鐵錘,掄圓了砸在牆上,牆壁隻是微微震顫,竟然意外的結實。
“我來。”
秦壽拿過錘子,真元灌注雙手,怒喝一聲砸了上去!
砰!砰!砰!
全力三錘,牆壁方才坍塌,堆積的白銀仿佛洪水般傾瀉出來!
整麵牆都是中空的,並且用陣法加固過,裡麵塞滿了白花花的銀子!
“好家夥,這得有幾十萬兩了吧?”
秦壽不禁咂舌。
陳墨搖頭道:“你也太小看戶部三品大員的能力了……來,把這邊的地板撬開。”
差役砸破地磚,金銀珠寶閃耀奪目。
“隔壁房間的床下有暗室……”
“這邊花壇泥土下埋著兩箱金條,小心有陣法……”
“池塘底部藏有不少靈髓……”
“梳妝台下有暗格,裡麵裝著……算了,是角先生……”
陳墨在周府中穿行,一眾差役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後。
隻要他隨手一指,必然能挖出寶貝!
從來沒抄過這麼爽的家!
“頭兒,彆忘了,咱們這趟過來,主要是搜查證據……”秦壽怕他抄嗨了,耽誤正事,忍不住低聲提醒道。
“我看這古董花瓶就像證據,打包帶走。”陳墨揮手道。
“……”
一箱箱金銀珠寶搬入庭院,周府眾人神色更加絕望。
不管周侍郎犯下什麼罪名,貪汙的這些巨款都足以被處死刑了!
周家,完了!
周靖安麵如死灰,一言不發。
……
另一邊,陳墨把其他差役打發走,獨自走進了書房裡。
來到書架旁,觀察了一會,按照某種順序,將上麵的書籍挨個抽出。
轟——
一聲悶響,書架轉動,顯露出牆壁上的一個暗格。
抽出格子,裡麵靜靜躺著一個黑色口袋,上麵繡有綠水青山,看起來頗為精致。
“須彌袋?”
陳墨滴了一滴鮮血上去,沒有反應。
看來是有主之物。
“藏得如此隱秘,裡麵定然有重要之物。”
“娘娘應該有辦法破解,看來還得進宮一趟,也不知道娘娘有沒有消氣……”
陳墨將須彌袋收了起來。
……
……
……
皇宮,玄清池。
整座浴池位於獨立宮閣之內,整體由白玉打造,規模頗大,牆壁上設有龍頭噴泉,溫熱清泉不斷湧出,保證池中一直都是活水。
皇後靠著玉台,身子浸泡其中。
繚繞的水霧中,隱約可見曼妙身姿,脖頸如天鵝般舒展,鎖骨白皙精致,下方兩大團柔軟擠開水流,透過清水清晰可見完美弧度。
孫尚宮跪坐在身後,用玉檀木梳默默為皇後梳理著青絲。
退朝之後,六部重臣聚在昭華宮,又過了半個時辰,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皇後如此震怒。
水至清則無魚,官場之上,有幾人能出淤泥而不染?
那些大臣背地裡搞的小動作,皇後心如明鏡,隻要有能力,會辦事,她可以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私挖赤砂,暗通妖族,這種赤裸裸的謀逆之舉,完全觸及了她的底線!
“赤砂,妖族,還有那個工部官員……目的應該是在八荒蕩魔陣上。”
“可就算破壞了大陣,對周家又有什麼好處?”
“還是說,背後有人指使?”
皇後眸光深邃,酥胸起伏。
周家已經下入詔獄,目前隻有等三司會審的結果了。
“除此之外,本宮還有一事很好奇。”
“既然陳墨整日閉門不出,是如何偵破此案的?”
孫尚宮沉吟片刻,說道:“最近城中風聲鶴唳,陳墨可能是在故意麻痹對方,暗中調查取證。小小年紀,就有這般手段和實力,若是不能為殿下所用,恐怕……”
話外音不言自明。
今日朝堂風雲皆因陳墨而起,幫助貴妃黨取得巨大勝利,若等其羽翼豐滿,恐怕將成為玉貴妃的一柄利刃!
皇後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妖族牽扯甚大,關乎江山穩固,陳墨為朝廷除去重大隱患,實乃大功。至於貴妃黨用此來攫取利益是另一回事,二者不可混為一談。”
“不過話說回來,本宮此前還是低估了他的能耐。”
“如此人才,確實值得爭上一爭。”
孫尚宮遲疑道:“可是陳家與玉貴妃牢牢捆綁,根深蒂固,想要策反,隻怕希望渺茫……”
皇後捧起清水灑在身上,水珠順著曲線,羊脂白玉般的肌膚十分耀眼。
“希望渺茫,但也不是完全沒機會……本宮看他和竹兒關係好像還不錯?”
“正好此案竹兒也有大功,讓他們兩個進宮一趟吧。”
“本宮也想好好瞧瞧,這陳墨是不是真有三頭六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