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九一陣罵,雷被也顧不得張學舟,不斷往人群中鑽。
但他走到哪兒,哪兒的人就有快步離開。
“天九,你這套說辭和那個青靈子幾乎一模一樣”雷被叫道“莫非你也要殺我不成!”
“你仗著獨門劍術為非作歹,我……”
“他那個劍術不是獨門的啊!”
天九再欲罵兩句激鬥雷被,等到有人插嘴幫腔,這讓他將腦袋回望過去。
“你說不是獨門就不是獨門了”天九翹起胡子叫道“不是獨門你給我耍兩下,讓我看看你的劍術是不是那樣。”
“那道劍術在大王手中,我們已經上交了”張學舟道“如果您想學這道劍術,你去甲字房就能觀看!”
“啥?交出來了?”
天九抿抿嘴。
他的目的和青靈子並無區彆,都是想獲得雷被的劍術。
作為劍客,雷被的針對性太強了。
還不曾踏入神通境的雷被擊殺了唯我境初期的斷舍離,等到青靈子也死在其中,天九隻覺一個劍術大敵湧了出來。
若雷被在其他地方,雷被與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但雷被是淮南王府的甲等客卿,這就很容易壞事。
在淮南王府中,他們這些劍客不乏鬥劍。
這種鬥劍極為真實,受創也是正常事,雖然有術法醫療者救治,但有些傷勢是術法所不能救治的。
譬如橫劍術的反殺。
這種劍術擅長積蓄力道,一旦反殺時的威能極為凶悍,動輒就分了生死。
雷被還不曾衍生劍神通就具備了越境界擊殺劍客的能力,若等對方修為抬高,天九覺得自己有喪命的可能。
這讓他和青靈子對雷被都具備極強的敵意。
或殺死雷被,或奪得雷被的劍術,這都是他們解決問題的方法。
天九沒想到短短時間中,雷被居然將劍術交了出來。
“真交了?”天九不可置信道。
“真交了,就在大王手中”張學舟插嘴後又重複道“我們正拿著橫劍術換取甲字房觀看一個時辰的秘典權限呢。”
“一個時辰?”
如果說交出橫劍術是個大傻子行為,將橫劍術換取在甲字房中觀看一個時辰的秘典更是離譜到家了。
這是千金買了馬骨,堪稱出血無底線。
“確實如此”淮南王點頭道“天九客卿你在劍術上見識淵博,過來幫本王看看這道橫劍術!”
“好嘞!”
“我那遷兒年少好劍,一道上好劍術難得,如今也算是遂了他的心願!”
“是!”
天九朝著大殿前走了數步,等到宣話的紅袍官員捧著獸皮遞交,他手還不由抖了抖。
但天九很快就止住了激動的心。
他瞪大眼睛看著獸皮,口中一時不得不咽下苦水。
橫劍術放在眼前,但他不認得其上的字。
不識字放在平常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不認識還有其他人認識,但甲等術必然要放入甲字房,一般人壓根沒有進入甲字房的資格。
橫劍術在眼前,天九難於真正拿到手。
他看著各種宛如蚯蚓一般的字,隻覺自己強行記也記不住。
“天九客卿?”淮南王開口問道“你覺得此術如何?”
“好……好術!”
天九不識字,但他不確定其他人是否能識彆這塊獸皮上的文字。
若他妄議,然後又被人揭了底,那不僅僅是下了不台,更是會讓淮南王失去對他的信任。
“本王不認得這卷橫劍術上的古字,以後還要麻煩天九客卿和雷被客卿將這卷劍術用我漢王朝的文字轉述出來”淮南王揮手示意道“若遷兒能學此劍術,也算是有一些防身之力。”
“是!”
天九低頭應下。
他眼睛瞅了瞅雷被。
此前的肅殺和針對在短短時間變成了友好,如果雷被能放下心中的成見,天九覺得自己能和對方手拉手。
淮南王少有表態做某事,但一旦開了口,客卿們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天九想想自己在古文字上的目不識丁,又想想這卷要放入甲字房的橫劍術獸皮,他隻覺自己的肝在疼。
“天九客卿能識出這是好術,想必轉述時必然省時省力”淮南王道“本王特許你與雷被進出甲字房三次,希望你們在三天後將此術的漢字版本交予本王。”
“領命!”
天九應下。
他的心倒也不慌。
雷被都是學成橫劍術的人了,他不認識字但雷被認識。
兩人三天完成這樁事情沒有問題。
“大王,小人獻橫劍術於大王,還望大王允許小人前往甲字房一觀”張學舟再次開口道。
他在天九針對雷被時插入了一句話,這導致天九調轉態度。
而在此時,張學舟再次選擇插入。
雷被沒有讓淮南王府的官員和客卿相信驗證,但天九的出現讓驗證變成了真實。
張學舟也不清楚天九是真認出了橫劍術還是假認出了橫劍術,但這份驗證顯然已經完成了。
若有人反駁,這就是逆著和天九乾。
他選擇插入話的時間極佳,這讓淮南王點了點頭。
“許!”
相較於此前‘去吧’這種模糊回應,淮南王這一句應允才屬於真正的允許,沒有讓官員和客卿出聲議論。
張學舟心中吸了一口冷氣,隻覺這種上位者不僅難於琢磨說話的真正涵義,更是讓人難於正常相處。
這顯然是與帝君、尊上等人一樣心思難測。
張學舟隻覺早點背誦完數道黃老之術早點走人比較好。
如果趙亮等人不介意中午出行,他們今天就能啟程。
“雷被和青靈子一事此時已經結束,都退下吧!”
一番話落,淮南王對著眾人揮了揮手。
這讓眾多官員和客卿各有注目,而後才躬身徐徐後退。
等到眾人齊齊出了大殿,淮南王才看向自己掌心血色紋絡。
“長命丹和不死藥丹方!”
他低念了一句,隨即問向貼身宣讀的紅袍官員。
“晉昌可有回來?”淮南王問道。
“稟大王,王府至今不曾收到晉昌客卿的消息”紅袍官員道“他被朝廷所通緝,隻怕一時半會不敢露麵。”
“陰陽家擅長煉丹,若他無法幫本王找回續命之法,這要何人才能相幫”淮南王皺眉道。
“大王,陰陽家雖然擅長煉丹,但醫家、藥王宗、懸壺學派、黃老學派、道家都擅長煉丹,沒必要一直吊在陰陽家身上”紅袍官員道。
“黃老學派的煉丹術更擅長那黃白之物的煉製,醫家在煉丹術上水準隻是中上,藥王宗和懸壺學派一者擅毒一者擅解毒,並不擅長續命丹藥煉製,隻有陰陽家……”
淮南王說到此處,不免又重重歎了一口氣。
“晉昌是確保陰陽家有續命丹藥的”淮南王道“他還曾經探聽過相關的煉製所需,那些藥都準備得如何了?”
“稟大王,都預備穩妥了,隻是那‘人藥’之事是不是有些荒謬?”紅袍官員道。
“荒謬嗎?”
淮南王低聲。
“續命本就是逆天之事,一些吃人之舉不足為奇!”
他念了一句。
等看到自己掌心的血色紋絡似乎有愈來愈明顯的跡象,淮南王不免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尋思許久,這才站起身來,朝著文英閣甲字房方向走去。
煉丹向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再不尋求方法,淮南王覺得自己要完。
這讓他尋思著親手進行煉製。
哪怕是失敗,他也有失敗足夠次數的底蘊。
但隻要藥成,他就有可能脫離死亡的追趕,從而苟活下來。
目光望向長安方向時,他麵色潮紅,心中不免也多了幾分不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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