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侯夫人像是沒聽清,喃喃道,“你說什麼?”
石昭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我的名字是石昭,帶發修行是我自己求的。”
餘思文僵在原地,心中的怒火突然不知從何處發泄。
不是皇室做的?
那石昭為什麼要自己找罪受?
文安侯夫人的臉色一點點蒼白,忍止不住的顫抖,“我知道你恨著我們,可是你為什麼要作賤自己?
你知道出家意味著什麼嗎,你這輩子都完了!”
文安侯夫人有些崩潰,輕輕挽起石昭的手,“你非要讓母親心疼死,你才開心!”
她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會如此狠心。
用這種方式來報複自己。
文安侯夫人很是失望,她從小將石昭驕養到大,從未讓她受過什麼苦,文安侯府隻做了這麼一件有愧於她的事。
她就鬨騰著不肯罷休,甚至鬨到要出家。
餘思文沉默著,心情幾次大起大落,他的頭腦突然清明起來,“娘,你不要說了”
石昭出家,說到底都是他們的原因,若不是他們將石昭推出去頂罪,何至於此!
餘思文下意識開始逃避,他不想聽石昭再說這些事,每當石昭說起,他就忍不住生氣,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在氣什麼。
石昭感到很是好笑,將手從文安侯夫人手中抽出,胸腔有種難掩的惡意洶湧而出,她故意說道,
“因為太後娘娘和皇帝陛下問我,究竟是何人繡的百壽圖,我進退不得,隻好選擇出家禮佛。”
當了出家人,就不用管紅塵事了。
文安侯夫人一怔,竟有些反應不過來,鼻頭一酸,幾乎要將手中的帕子扯碎。
心中的憤怒被鋪天蓋地的愧疚淹沒,文安侯夫人抓著胸前衣襟,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文安侯夫人嘶啞著聲音,“思瑤思瑤”
她突然後悔了,為什麼當初讓石昭頂替餘璿瑤受刑,為什麼沒有儘快將石昭救出來。
她精心養了十多年的小姑娘,為了侯府,竟然要出家當一輩子尼姑!
“若不是你大吵大鬨的辯解,說百壽圖不是你繡的,太後娘娘又何必問你!”
老太爺眼神一閃,手指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敲。
“不老太爺不是這樣的”
文安侯夫人表情哀愴。
她早該知道石昭不會輕易替他人頂罪。
自從餘璿瑤回來之後,石昭的處處忍讓,讓她忘了石昭是個多麼驕傲的小姑娘。
他們親手嬌寵出來的姑娘,是多麼的堅強倔強。
石昭垂下眉,表情似悲似怒。
但是她並不想再多說什麼,轉身向門外走去。
“太後娘娘命我每月入宮陪她禮佛,恐怕我是不便搬到郊外的彆院裡去了。”
老太爺拍案而起,可他張了張口,卻不知以什麼理由將石昭趕出去。
文安侯夫人哀求道,“思瑤,你原諒娘好不好?”
“侯夫人,以後請叫我石昭。”
文安侯夫人哭出了聲,“思瑤,我的女兒,你怎麼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
“我的名字從來都不是餘思瑤,早就該換了。”
石昭語氣淡淡的,腳步並未停留。
剛要出門,高大的身影攔在了他的麵前,餘思文聲音仍有不甘。
“青燈古佛一輩子,你真的打算這麼做了?”
餘思文想過石昭會吵得家中天翻地覆,或者狠下心來再也不認他們當家人。
可是他從未想過,石昭會直接帶發修行。
也許石昭請旨修行是為了在宮中全身而退,可是她心中也一定是願意的。
石昭不願意做的事,她寧死都不會去做。
她的妹妹驕傲肆意,是這京都中最閃亮的一顆明珠。
餘思文不能想象自己寵愛了十多年的寶貝妹妹,最後卻在一個尼姑庵裡暗淡的度過此生。
石昭應該激烈的吵鬨一番,然後繼續做驕傲肆意的姑娘。
可是如今石昭實在太讓他失望了。
石昭聽出餘思文語氣中的指責,感到很是無語。
“若世子有何不滿,不如進宮去和太後娘娘說。”
餘思文臉色一變,他已經醒過神來,他剛才對皇室說的話實在太過狂悖。
他不能行事如此衝動。
石昭見餘思文沉默,繞過他,大跨步地出門向榮恩堂走去。
她無所謂這些所謂的家人,她隻想找出祖母死亡的真相。
餘思文徒勞的看著石昭遠去,咬緊了牙關:
石昭現在已經鑽進了牛角尖,可她終究還是他的妹妹,他不能讓自己的妹妹最後後悔現在草率地決定。
石昭不知餘思文所想,他遠遠地將侯府眾人甩在身後,正巧撞上了迎麵走來的李大夫。
李大夫一眼便瞧見石昭手腕的淩亂傷口,臉色登時變得難看極了。
石昭莫名的感到了一絲心虛。
石昭被李大夫嘮叨一路,乖巧的像隻鵪鶉一般,眼見著靠近了榮恩堂,石昭兩眼放光,打斷了李大夫的話,
“李大夫,我知道錯了,往後會仔細養傷的,咱們快進榮恩堂落座吧!”
話音剛落,就聽見榮恩堂的院子裡傳來喧嘩聲。
“姑娘還沒回來呢,你們怎麼就敢亂弄姑娘的東西!”
石昭認出來,這是蘭嬤嬤和幾個侍女的聲音,臉色一變,也顧不上安置李大夫,提起裙擺走進了榮恩堂。
院內本是平整的草地,可如今堆滿了雜物。有箱籠,也有石昭用慣的各種物件。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石昭說道
小溪哭著說,“姑娘!他們要趕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