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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一箭斷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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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位宋公子在雲崢麵前的頭回出場,顯然會很慘淡。

葉曦和宋依依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沒有任何勝算了。

對於藥王穀自孫思邈傳承下來的祝由術,宋公子還是低估了其威力。

也難怪,自從唐代的不良人組織於五代時期徹底覆滅之後,自袁天罡李淳風傳下來的這一脈咒禁之術,都在中原斷了傳承。藥王穀留下來的這派傳承,已經是不為外人所知的獨門秘法了。

當舞姬花撲到自己懷裡瑟瑟發抖,而無邊無際的魅影在礦洞中瘋狂肆虐的時候,宋公子就明白這不是有利於己方的戰場。

藥王穀眾人在人數上就足以對他帶的暗影武士形成優勢,礦洞又是使用咒禁術的有利環境。這種旁門左道,在大規模的戰場上沒什麼用處,但在合適的環境,於小規模對戰威力極巨。

因此宋公子的理性立刻讓他做出了放棄被宋依依敲暈的宮色雪的決定,一把摟住舞姬花纖腰,左手一招,領著暗影衛士們如潮水般退去。

宋公子顯然也沒有臨走時放一句狠話的興趣愛好。

“這位風流倜儻的宋公子,初陣可真不好看。”安妙彤揶揄道。

“我始終覺得這個人有點麵熟。”葉曦冷靜道。

雲崢則隻是眼珠子轉了轉,他對這位宋公子的真實身份,已經有了猜測,但並不急著說出來。

對方這次既然失敗,那也無非是一次試探而已。至於風花雪月四姬中的宮色雪被雲崢一派所擒,宋公子似乎也並不會太當一回事。

至於宋公子迅速跑路的退場方式,確實有些丟人,但無疑也是最理性的決策。留下來搦戰,隻會徒增傷亡,甚至把自己都搭在這裡。

“我們已經恢複了一些體力。”雲崢道:“應當迅速到礦區入口處與陸知縣他們會合。”

雲崢麾下剩餘的八十餘人,是義軍內精銳中的精銳,雖然擊斬楊榮一戰中個個帶傷,但稍作恢複,便可作為生力軍投入戰場。

按照雲崢的推測,楊應龍麾下的馬幫很可能已經高度完成了軍隊化。沒有生力軍補充的話,陸嗣指揮的義軍主力很難撐太久。

當雲崢等人趕到的時候,天色已經薄暮,而陸嗣等人已經陷入了苦苦支撐的境地,戰場之上,橫屍枕籍。

作為一支倉促組建的義軍,在陣亡超過百人,更多人帶傷之後,還能支撐著不崩潰,隻能表揚礦工群確實臥虎藏龍了。

雲崢麾下八十餘名精銳迅速補充到陣列之中,填上缺口。

藥王穀眾弟子不擅長肉搏,則先進入後陣之中。

馬王眼見又來了八十餘人,不由大笑不已。

在他看來,敵人沒有騎兵,這種添油戰術不過是揚湯止沸的送人頭策略罷了。這幫烏合之眾,以步克騎的能力,遠不能與明軍精銳長槍手相比,麵對己方的鐵騎淩蹈,隻能不斷地被放血。

葉曦卻低聲道:“五百人,看起來有點少。”

雲崢頷首:“是有點少。”

當馬王再次大聲呼喊著,領著馬隊如驚濤怒海般向著義軍陣地發起一往無前的衝鋒之時。

葉曦陡然一揮玉手,晚霞在她晶瑩剔透的柔荑上映出七彩的光。

金福壽端著一杆大槍,叱氣成雷,將一名撲麵而來的騎士頃刻挑落馬下。

他是藥王穀中曾試圖競爭藥王卻又選擇退出的二人之一。在葉曦的勸誘之下,也加入了雲崢義軍。

斷了一臂的金開甲用奇特的眼神打量著對方,卻不敢講出兩人之間的真實關係。

現實世界中,金福壽是葉天王的忠實戰友之一,隨同葉天王挑戰楊應龍,戰功赫赫。當然,他還是金開甲的親爹。

而滿頭皤然的藥王穀長老穆秋寒,自然也是在大荒城中戰死於對抗象王一役的木土目穆川聲的祖父。

在穆秋寒的居中施法之下,眾藥王穀長老、弟子紛紛取出咒物,作法結印,施展藥王穀祝由秘術,鋪天蓋地的咒力洶湧澎湃,森森的鬼氣粘稠如流淌的石漆,向著奔馳的騎隊覆蓋而去。

在曆史和各種故事裡,多有以神秘學擊潰騎兵的記載。

如三國時代,諸葛亮與孟獲軍隊在雲南交戰時,孟獲的盟友木鹿大王就曾以驅獸之法驚嚇蜀漢的騎兵,並且配合陷阱將這些蜀漢騎兵全部擊殺。此後的一千多年,每逢雷雨交加,附近的村民都會聽到山穀中傳來兵器相碰、戰馬嘶鳴的怪聲,而且馬群經過此處也會受驚。

又如東周時期的宋魯乘丘之戰,魯國的公子偃趁夜色給戰馬披上虎皮衝擊宋軍乘丘營地,宋軍士兵見之腿軟,宋國戰馬更是受驚狂奔不受控製,公子偃於是趁機掩殺。

在楊家將的故事中,狄難撫使用的子母雷霆槍,槍杆中裝有雷霆石,相碰時會發出刺耳巨響。在與楊家將作戰時,他抖動母槍發出巨響,使孟通江、呼延雲飛等將領的戰馬受驚,從而占據戰鬥優勢。

此時夕陽尚未落山,藥王穀這種大水漫灌的咒力攻擊,並不能產生在礦洞中那樣強效力的精神傷害。

但幢幢鬼影,淒厲呼嘯,也令正當其衝的一些騎士連人帶馬,身形都發生了短暫的遲滯。

而對於身為頂級弓箭手的葉曦而言,隻需要一瞬間就夠了。

紫杉水犀角複合長弓拉滿如抱明月,長箭上弦,咻地一聲脫弓而出,銳利的箭芒,似要令敵人三魂七魄俱斷。

漫天鬼影之中,長箭高飛,如號令萬鬼而行。

馬王心中陡然湧起一陣不安。

但這樣倉促放箭,能夠射穿他全身護甲的概率,本來是極低。要知道,他連頸部都用了密實的頓項防護。

然而當他大腦裡的昏暈感退去的時候,他赫然發現一支長箭插在自己戰馬的胸口,沒入心臟。

西南地區的騎兵,幾乎都是不用馬鎧的,哪怕是最簡單的當胸。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陸嗣陸縣令在一旁讚道:“葉穀主,好箭法。”

葉曦報之以微微一笑,放下長弓,提起一把短劍,與好姐妹安妙彤一同飛身越陣而出。

金福壽則怒吼一聲,帶著前陣的槍兵們鼓起勇氣,對騎兵發起了反衝鋒。

這使得馬王的近衛騎士們猝不及防,壓根來不及救應馬王。

“葉公子,等等我呀。”

宋依依嘴上這麼說著,卻是丁點不慢地跟了出去。

馬王的戰馬慘嘶著跪在地上,他卻堅持著夾住馬腹,一槍刺向飛襲而來的安妙彤。

安妙彤以峨眉分水刺抵擋馬王的長槍,後退卸力。

但一根水火棍頃刻間敲中了馬王頂門,強大的蠻力直接把頭盔敲得凹陷進去,馬王啊呀一聲,翻身落馬。

葉曦用短劍從容地挑去他的頭盔,先對準眼睛連連兩劍,直接廢了他一對招子,然後再卸下他的頓項,對準頸部大動脈,一劍刺下,鮮血洶湧如泉,瞬間斃命。

而葉曦如同一道虹光悠然而退,沒有丁點血跡染上衣裙。

馬王臨死前仍然沒有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自己明明還大占優勢,怎麼突然就要敗亡了?

但他已經沒有機會再思考了。

“殺!”

雲崢怒吼一聲,發號施令,全軍抱著複仇的怒火,對楊家馬幫發起了狂暴的反衝鋒。

長槍利箭激蕩,將一名名具甲騎士擊墜落馬。

群龍無首的馬幫頃刻就失去了鬥誌,而雲崢的到來則令義軍鬥誌昂揚,此消彼長之下,不過幾個回合,馬隊就徹底崩潰,四散奔逃。

雲崢打量著戰場上的陣亡同袍們的軀體,輕歎一聲。

哪怕隻是幻境而已,仍讓他想到現實中無數次手足忠魂埋骨他鄉的血戰。

此時,一臉天真的宋依依則扯著葉曦的羅袖:“葉公子,你剛才那個動作,是怎麼做出來的呀,我記得你和我掰手腕不是輸了?”

在追殺馬幫敗兵時,葉曦隨手將一名丟盔棄甲的馬幫騎士腦袋給擰了下來。

宋依依續道:“擰下敵人的腦袋,隻用一隻手,難度比手撕敵人還大。而且依依發現,斷口是平的,沒有撕下來應該有的起起伏伏的鋸齒斷口。”

葉曦眼神一動,看似心無思慮的宋依依,卻準確捕捉到了關鍵點。

她的臂力雖強,但決計比不上雲崢這樣的頂級猛將。

葉曦將敵人腦袋空手擰下來的原理,其實類似雲崢曾和她說過的,傳說中清代雍正皇帝發明的奇門兵器“血滴子”,一種能罩住敵人頭部然後伸出利刃割走首級的凶器。

這是高等精靈的天賦戰技,需要控製對方頂門之後力量向下,彙聚形成一道無形切割之力,將頭砍下來。前提也不少,需要雙方實力差距很大,對方還沒戴頭盔之類的防具。

因此,雖然表現力驚人,但實際上隻能用來擊殺幾個防護不足的雜兵,並不特彆實用。但如若葉曦能把這門戰技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變成她的獨門殺招,卻又全然不一樣了。

她隻得對宋依依簡單解釋了一下,又道:“這也是我自幼修煉的奇特功法所致,你是學不了的。”

宋依依噢了一聲,點了點頭,神色顯得甚是遺憾。很顯然,她覺得葉曦輕探玉手,雲淡風輕地將敵人的腦袋輕輕擰下來,實在是很有派頭。

“恭賀雲參將大獲全勝。這樣一來,四川巡撫李化龍就該認真審視我們的價值了。”大勝之後,書記官安妙彤對雲崢道。

“馬幫的戰力,仍值得我們重視。”雲崢雖然取勝,卻全無驕心:“曆史上,播州老虎兵便以騎士聞名。想要和楊應龍正麵對決,我們必須要有能與播州騎士分庭抗禮的騎兵力量。”

陸嗣陸縣令進言道:“如此的話,雲參將可以多招募雲貴一帶的遊俠、浪人,甚至馬賊。”

“雲貴之地的滇馬矮小,往往不適合陣戰。但西南之地,也有從雪域輸入的藏馬。而哪怕兩思八府之地,也不缺乏刀頭舔血的馬上浪客,他們隻需要稍作訓練,便能成為素質可觀的騎兵。”

“此言甚佳。陸軍師,記你一功。自今日起,我等便要開始著手此事。”

於是萬曆年間的雲家軍招募訓練騎兵,籌備與播州楊門騎兵正麵對抗的計劃,也被緊鑼密鼓地提上日程,並付諸實踐。

在獨領一軍之前,雲崢已經是貴州巡撫朱燮元麾下的有名騎將,因此在訓練騎兵這塊,他是輕車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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