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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段正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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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後悔也沒用了,兩大土司此時已經跟著雲崢一條道走到黑,難不成還能掉頭就跑不成。

眾人隨雲崢步入了前方大殿的地界,下一刻,周遭的景致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劇變——

原本莊嚴宏偉的大殿,瞬間被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所吞噬,滿地流淌的鮮血像是彙成了無儘的海洋,將一切淹沒。白骨森森,散落其間;折斷的兵器橫七豎八,每一寸土地似乎都寫滿了曾經那慘烈的戰鬥的痕跡。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到幾乎凝固的血腥味。

而在那原本應該是祭壇的地方,此時已經空無一物,隻剩下一個巍峨的身影傲立其中,在氤氳的血霧中若隱若現。

穆川聲突然指著一具屍骨驚呼道:“這是水西叛軍的屍骨,這些叛賊的軍服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說到這裡,穆川聲不禁對著雲崢投以一個欽佩的眼神:“參將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果然,選擇追隨雲崢是我穆川聲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烏蒙土司翻了個白眼,現在是拍你雲大人的馬屁的時候嗎,趕緊想想該怎麼擺脫當前的困境才是正理。

也由不得他不心生畏懼,從那傲然立於場中的巍峨身影身上,他感受到了這輩子從未見過的壓迫感。

“想來就是這個怪物殺光了進入這個大殿的水西叛軍。”水土目水柔沁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站在屍山血海中卻毫無懼色,冷靜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厲道人昨天被雲崢用內力敲頭的後遺症尚在,有些迷糊的問道:“何以見得?”

“屍體,剛剛我們在外麵看到無數機關被觸發,卻沒有看到任何屍體。但是進入這個大殿之後,卻有無數屍骨穿著水西叛軍的軍服,想來在這個怪物麵前,水西叛軍是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屠殺,甚至沒有機會為自己的同伴收屍。”

厲道人更迷糊了:“可是為什麼道爺我沒有從這個怪物身上感受到令人心悸的氣息。”

水柔沁風情萬種地一笑,道:“因為我們是雲大人的人,那種令人恐懼的氣勢,已經自然而然地被身經百戰的雲家軍消解了。你看那兩個土司,他們心懷貳誌,此時隻能直麵那怪物的氣勢,已經連路都走不穩了。”

……

與此同時,陳羽衝也與那個神秘聲音繼續著對話。

“先祖大人……”陳羽衝試探性地道。

對於將對方稱作先祖,陳羽衝顯然很難適應。他無法理解自己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大理段氏的後裔,不知道這裡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但對方讓他感受到的浩瀚如海的力量氣息,不會欺騙人。

“很好,很好。”對方相當滿意。

“那您需要我做什麼?您又是靠著什麼存活到當世,卻被鎮壓在這大荒城地宮之中?”

段正嚴惆悵長歎一聲。

“你應當知道,我現在的狀態,已絕不可能是活人了。”

“在壽元耗儘之前,我修成了可以出體的‘陽神’。如此一來,即便是肉身腐朽,我仍能坐鎮在大理城中,輔佐曆代子孫,守護我段氏。”

“即使是天下無敵的蒙古人,仍然給我段正嚴三分薄麵!”段正嚴言語間,有種無可掩蓋的傲氣。

陳羽衝身為飽學之士,自然知道那段曆史。蒙古人雖然攻滅了大理國,卻保留洱海盆地一帶作為段氏後人的封地,即所謂的“大理總管府”。

現在看來,可能也有蒙古人擔心如果要徹底消滅段正嚴留下的陽神,需要付出較大傷亡的緣故。

再考慮到大荒城的建造者是何人,段正嚴出現在大荒城深處的原因就不言自明了。

“看來,先祖大人是希望我這個不肖子孫恢複段氏的祖業?”

“不錯。”之前平靜充滿佛性的聲音,突然帶上了兩分怨毒:“不僅如此,朕還要將沐英此人挖墳掘屍,挫骨揚灰!”

“我大理段氏經營於西南六百餘載,立國四百多年,連蒙古人也不敢毀我宗廟,斷我國祚,卻毀於沐英此賊之手!他更是將朕封困於這暗不見天日的地宮當中,二百餘年。這些年來朕六識俱寂,隻能沉浸在過往的重重回憶之中。”

山中無甲子,寒儘不知年。段正嚴被封困在大荒城地宮這麼久,竟然還能算出其間歲月,足見其雖然肉身早朽,僅剩“陽神”,實力也相當不凡。

段正嚴此言既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貪嗔癡三毒所充斥,完全違背了自己生前所癡迷的貝葉佛典。

但滅國之恨,鎮壓之仇,令他怎能不生出無窮的怨念?

他突然理解了五百年前,一位故人的心境。

但想起那孤身隻劍,斬關落鎖,殺入大理皇宮的英偉身影時,段正嚴思緒中百感雜陳。

當時明軍正與大理軍在城外血戰,他借助聯通洱海的大陣之力,召喚出漫天劍氣,如暴雨呼嘯而下,對激戰中的明軍次第射殺。

而對方用雲龍戰劍斬開大理宗廟的鐵門之後,收劍入鞘,手掌箕張,淩空虛抓。

不過交手幾招,段正嚴的陽神就被無形的力量抓出來,懸浮在空中,動彈不得。

“前輩,人若是命數已儘,理當壽終正寢,何必貪戀紅塵俗世?”

沐英體格並不高大,但那一刻,他就是天。

幾百年來,這個場景對段正嚴來說,仍然清晰得一絲一毫,都鐫刻在他的神識當中。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前輩這一生都享受儘了。可前輩仍然眷戀人世,不肯離去。寧願做這見不得陽光的鬼物,卻還妄稱什麼‘陽神’。說到底,你不過是打著守護子孫的旗號,困於長生的妄念當中罷了。”

陽神確實不能見陽光。段正嚴因沐英將他囚於地宮中用於鎮壓大理國氣運而憤怒,是因為地宮中他無法再傾聽絲竹管弦之樂,見瑤草琪葩之美,享受對子孫耳提麵命的快意。

“那你呢?你難道從未怕死?”

“哈哈哈哈哈!我沐英蒙天子撫育賜姓,隨天子持三尺劍以定山河,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但得此生痛快,人生修短,又何必論?譬如山林猛虎,短短幾十年的熱血搏殺,更勝那烏龜王八,於泥水中曳尾千年!”

大明開國天子朱元璋,確切來說,早年化緣乞食時的身份是皇覺寺的托缽僧人,還不是真正的乞丐。但沐英的出身,確實是朱元璋一時善念,收養的一個衣衫襤褸,遍體癬疥的乞兒。

可這個曾經奄奄一息的小乞丐,卻成了威震千古的大將,當他跺一跺腳,整個西南都會為他而顫抖。

虎死留皮,人死留名。即便再痛恨沐英,段正嚴也不得不承認,死去多年的沐英,威勢仍然活在西南,給所有想要反叛大明的野心家以永恒的震懾。

但,既然一位如此血統純正的後裔來到自己的麵前,段正嚴相信,這是天命發生了變化。

兩百多年了,外邊的大明也該衰弱了。

但他不放心後裔自作主張。他要將一部分神識注入陳羽衝的體內,親口指導著陳羽衝光複故國,完成作為他段正嚴子孫的使命。

“我的後人,你想要力量、智慧、勇氣,朕都能給你。你隻需按照朕所說的去做,朕能完成你的一切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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