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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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朱沉默須臾:“七姑娘,您行事該三思而後行,切勿這般草率,這對您的名聲不好,您以前不是最愛惜您的名聲……”

她又開始了勸誡之路。

林聽可不吃她這一套,低頭挑選絲絛:“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剛出生的時候還是個三斤多的娃呢,現在翻了多少倍?”

用過早膳,林聽威脅陶朱說她再囉嗦就不帶她出門了。

這一招比什麼都管用,陶朱乖乖閉上嘴巴,生怕林聽又扔下她一個人在林家,自己出去溜達。

辰時末,林聽出發去段家看段馨寧。不知道段翎在不在段家,興許還在北鎮撫司辦差。

到了段家,林聽還是被人領到段馨寧的閨房。

不過這回領她進門的人不再是守門的普通仆從,而是段馨寧的貼身丫鬟芷蘭。芷蘭之所以到大門前迎林聽,是因為有話要說。

自那天從馬場回來後,段馨寧就一直鬱鬱寡歡,胃口也不太好,躲在房間裡哪也不去,芷蘭擔心她繼續這樣會傷到身體。

今天林聽會來此不是偶然,芷蘭瞞著段馨寧派人去請的。

芷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都告訴林聽,求助道:“林七姑娘,麻煩您待會好好勸勸三姑娘。再這樣下去,她身體吃不消的。”

導致段馨寧茶飯不思的原因還能是什麼?林聽一清二楚,眼珠子一轉,想到了開解她的辦法。

解鈴還須係鈴人。

林聽湊到芷蘭耳邊說了幾句話。芷蘭半信半疑,躊躇道:“三姑娘會不會更加不高興?”

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會的,你相信我,你家姑娘到時一定轉愁為喜。你先去辦,我進去看看你家姑娘,跟她說幾句。”

芷蘭應下了,往前走推開門:“三姑娘,您瞧瞧誰來了。”

段馨寧的聲音從裡間傳出:“我誰也不見,你讓阿爹阿娘回去吧,我改日再去向他們問安。”

“連我也不肯見?”一道帶著點失落的聲音橫插進來。

一聽就是林聽的聲音,段馨寧一掃鬱色,喜出望外,扶著裙擺快走出來:“你怎麼來了?”

她反問:“我不能來?”

段馨寧親昵地挽住林聽的臂彎,朝裡走,低聲道:“怎麼會呢,你想來隨時都可以來。”

伺候段馨寧的丫鬟機靈,見林聽來了,端些茶水上來。

林聽入座,打量了下光線昏沉的裡間。沒開窗,簾子也落下,白日裡僅以燭火照明,不遠處的羅漢榻有一個隻繡了一半的香囊。

香囊上有個用金線繡成的黑字,林聽看了一眼,猜測黑右邊應該還會繡上個犬字,最終結成一個“默”字,夏子默的“默”。

段馨寧留意到她的眼神,匆匆地找塊布蓋住了。

欲蓋彌彰。林聽逗她:“原來你還會做香囊啊,瞧著還不錯,快做完了吧,做給誰的?”

她扭扭捏捏,聲如蚊呐:“我、我就是做給自己的。”

林聽不逗她了,掀開那塊布,拿起那個香囊來看,開門見山問:“你還在生夏世子的氣?”

段馨寧搶回香囊扔到地上,眼眶紅了,發泄出近日積攢著的情緒:“他取笑你,此非君子所為,我日後不會再跟他有任何往來。”

陶朱撿起香囊,想交還給她,她不接,所以遞到林聽手上。

林聽塞進段馨寧懷中:“你真的誤會夏世子了,他那日沒有取笑我的意思,事後還向我道歉解釋了,我根本沒放心上。”

段馨寧呆愣愣坐著,任由丫鬟給自己擦眼淚,卻沒再扔香囊,無意識地摩挲著上麵的繡字,有點不可置信:“他跟你道歉了?”

“對。”林聽往她因驚訝而微張開的嘴塞了一顆甜棗。

“唔……”段馨寧咬住。

她問:“甜不?”

甜棗甜到心坎裡了,段馨寧垂著眼咀嚼幾口,慢慢地咽下去,也喂了林聽一顆甜棗,肉眼可見的開心了:“甜,你也吃。”

不久後,芷蘭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封信:“三姑娘,這是夏世子拜托奴轉交給您的信。”

段馨寧立刻站起來,又覺得自己反應太大,看了林聽一眼。

林聽不想打擾他們兩個小情侶互訴衷腸,溜之大吉:“我想起還有點事要辦,先走了。”

信被段馨寧攥在手裡,她依依不舍挽留:“再待一會?”

“我真有事,得走了。”林聽知道段馨寧其實很想看那封信的了,隻是礙於她在不好意思。

“好吧,後天便是觀蓮節了,你能不能陪我去看?”

她不假思索:“當然。”

在段馨寧送她離開時,林聽裝作不經意地提起了段翎,然後從段馨寧口中探得一些有關於他的消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出了通長廊的垂花門再過一座水橋便是段家大門。

林聽依稀看到大門前站著一個人。青年墨發束起,麵容俊俏,眉眼看似隨和,身著廣袖袍,蹀躞帶,繡紋簡單雅致,身姿清越高挑。

是段翎。

段馨寧也看到他了,拾階而上:“二哥,你怎麼不進府?”

“段大人。”林聽行禮。

“林七姑娘。”段翎回以一禮,望向她身旁的段馨寧,神情溫和,“我找林七姑娘有事。”

段馨寧不知道他們經曆過什麼,更不知道林聽對他說過刺客的事,此刻一頭霧水,困惑道:“二哥找樂允有事?什麼事?”

段翎:“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後有機會再跟你細說。”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段馨寧不可能再纏著他們要解釋,林聽雖與她二哥麵和心不和,但他總不會傷害林聽,於是她回府去了。

段馨寧單純,遇事不會往其他方麵亂想。陶朱卻跟她截然相反,驚疑他們怎麼走得那麼近了。

發生了什麼?她很不安。

等段馨寧走遠了,段翎直視林聽,音色溫柔:“不知林七姑娘可否隨我去一趟北鎮撫司。”

陶朱大驚,他為什麼要她家七姑娘進北鎮撫司?在她印象裡,北鎮撫司有進無出,還有吃人不吐骨頭的可怖詔獄。

她擔驚受怕,扯了下林聽的衣袂:“七姑娘?”

林聽安撫性地握了握陶朱的手:“沒事的,你先回去,晚上吩咐小廚房做我愛吃的燒雞。”

晚上吩咐小廚房做她愛吃的燒雞,意味著會回林家吃晚膳,不會被扣在北鎮撫司。陶朱聽得出林聽話裡話外的意思,可仍擔心。

陶朱鼓起勇氣問:“段大人,七姑娘為何要去北鎮撫司?”

段翎麵色如常:“我隻是有事需要林七姑娘的幫忙,若林七姑娘不願,也可以不答應的。”

林聽挑眉道:“願意的。俗話說,助人為樂嘛。陶朱你放心,我不是犯了罪,彆多想,弄得自己戰戰兢兢的,回去等我。”

事已至此,陶朱唯有從了,她看著又不像被人脅迫的。

陶朱坐上林家車攆,林聽目送她離開,扭頭就問段翎:“段大人要我去北鎮撫司作甚?”

林聽也不知道段翎為何要她去北鎮撫司,因為這是他第一次主動來找她,好奇之下直接同意了,但剛才不問,不代表現在不問。

段翎淡笑道:“你不是說過記得密謀刺殺我的人的聲音?”

“沒錯。”林聽眼神閃爍,在小巷子裡聽到密謀刺殺一事完全是她杜撰的,哪裡記得什麼聲音,能記得他的聲音就不錯了。

半個時辰後,林聽終於知道段翎帶她到北鎮撫司的原因了。

就是挨個聽聲音。

眼下她與他同坐在堂屋裡的落地屏風後,屏風外是錦衣衛。

這一切源於她說密謀刺殺他的人裡有一個錦衣衛,不過這事倒是真的,作者親自寫的劇情能不真?可林聽不知道是哪個也是真。

書上隻寫了錦衣衛裡有叛徒,最後被段翎揪出來殺了。林聽看著屏風外晃動的身影,如坐針氈,萬一露餡了該如何是好。

林聽沒想過段翎會來這麼乾脆利落的一招,將錦衣衛集合起來讓她聽聲音,不怕打草驚蛇?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冷靜下來,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為了緩解緊張,林聽觀察起附近的陳設,這間堂屋大抵是用來供錦衣衛當值休息的,桌椅板凳齊全,還有筆墨紙硯。

最重要的是此處收拾得很整潔,散發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沉香,清幽微涼,聞著愉悅舒適……有點像段翎身上的味道,乾乾淨淨。

林聽揉了揉鼻子,目光越過他,看向彆的地方。

堂屋南麵掛著一幅抽象離奇的畫,遠看像普通的水墨畫,近看像一隻墨黑色的眼睛盯著你。

還怪詭異的,她心道。

北麵竹簾後方有張供人小憩的美人榻,薄毯枕頭疊放得整整齊齊,旁邊還放著幾本書籍,能看出堂屋主人一絲不苟的性格。

看到最後,林聽鬼使神差地又看了眼那幅畫,直到段翎的聲音響在耳畔,才勾回了她的魂。

“林七姑娘。”他聲音不大,卻夠她聽見:“要開始了。”

“好。”林聽側過臉,目光在段翎淡紅的薄唇停頓了幾息。他有所察覺看過來時,她又像前兩次那樣自然而然地挪開了。

該死的,她就改不掉愛盯“任務目標”的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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