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依的眉頭終於皺了起來。
“薑女士,你這話讓我非常不理解。你好像忘記了,你們這種婚事完全不是出於雙方自願。蕭成麟從來都沒答應過娶你為妻,為什麼到你的嘴裡,好像你們是最般配的一對呢?”
秦雪依的臉上有著疑惑。
她顯然沒有遇到過像薑恬這樣的人。
畢竟在她看來,不經過對方同意的婚事就應該被解除,可薑恬顯然不是這麼認為的,她的理直氣壯讓她有些驚訝。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需要提醒你,我們這邊認的婚事,那就是天經地義的。蕭成麟沒有答應娶我,也沒有拒絕娶我,那就說明我們兩個人應該在一起。”
簡直就是胡言亂語。
就連丫鬟都露出了不理解的眼神。
薑恬怎麼能夠如此理所當然呢?
她是不是忘記了現在是什麼時代?
在一個新的時代,所有的一切都在洗牌,如果舊的婚事,它是一種壓迫和束縛,那麼又為什麼要繼續去參與。
“薑女士,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想跟你說說我的想法,現在這個時代人人需要去爭取自由,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你被傳統的婚事束縛在了一個小小的地方,沒有辦法掙紮出來,眼界也被限製了,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你應該好好想想未來你的發展方向,而不是傾力於一個根本就不可能跟你長相廝守的人,你應該很清楚,你的丈夫不承認你的存在,你的婚事隻能在你們的那些家族裡麵流通。”
“隻要你還是一個能夠正常思考的人,就應該清楚這種婚事不會對你的人生發展帶來什麼好處,反倒會成為拘束,你往前走的攔路石。我希望你能夠活出自我,認真去了解你內心所想,去做你應該做的事,而不是為了一個男人,在這裡跟我據理力爭。”
秦雪依這一番話讓旁邊聽她說話的丫鬟們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果然不愧是秦小姐,高材生,她說的話字字鏗鏘,讓她們的心中激蕩。
隻是,她的話語可以感染那些丫鬟和其他聽眾,對於薑恬沒有半分的用處。
薑恬輕飄飄地問她:“說完了嗎?”
秦雪依簡直卡殼了,她的臉通紅:“說完了。”
“你說完了,那是不是輪到我說了?”
秦雪依咬著牙說:“薑女士,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就行,我都在這裡聽著,我也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沒什麼想法,就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秦雪依努力平緩著心情,看上去又恢複了之前的冷淡與睿智。
“你在跟蕭成麟交往的時候,知不知道他在老家有一個妻子?”
秦雪依的表情微微一變。
過了很久,她才回答了她的話:“不知道。”
“那在你們交往的過程中,你是否得知他有一個老家妻子的事實?”
秦雪依這一次更是長久地保持沉默。
最後,她還是回答了。
“我知道。”
薑恬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誚的笑容:“所以新式女子都是這樣的嗎?”
“你是什麼意思——”秦雪依的表情已經非常不好看了。
“我是說,新式女子都是不知道仁義禮智信的嗎,還是不知道什麼叫做廉恥?”
“薑女士,你不要胡說八道!”
旁邊的丫鬟看到她們心目中崇拜的榜樣,被一個舊式女子罵,她們的表情非常的憤怒!
薑恬倒是沒有因為這些人的憤怒而有任何害怕的跡象。
她繼續盯著秦雪依:“秦小姐,你看上去的確跟我們這些舊時代的女人不一樣,你很時髦,精致,美麗,或許你接受過非常高等的教育。但是我也有些好奇,我聽說你在國外接受過洋人的熏陶,那在洋人的群體裡,知道一個男人有伴侶,另外一個女人還要湊上去,這種行為是會被推崇的嗎?”
秦雪依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我不是在諷刺,而是真的很好奇,你們這些在國外接受教育的人,跟我這種從小就被拘束在一畝三分地裡的人肯定是不同的,你沒接受過更廣闊的世界,視野必定不一樣,如果不是這樣,你也不會跟我說出那樣的話。”
“可是,越是這樣,我越是不明白,一個人他走向了更廣闊的世界,接受到了更好的教育,那應該越走越遠,越來越好。我這兩天在看一本書,講的就是文明的發展。文明不應該往後走,而應該往前進。”
“那麼,你口中的自由,要是踩著彆人的婚姻作為基石,要是以破壞彆人的婚姻作為前提,要是以逼迫一個男人出軌,或者說接受一個男人出軌作為最基本的原則,這到底是文明的進步還是退步?”
場麵一下子沉默了。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很顯然,大家都沒有想過,薑恬這樣一個在他們眼裡的土包子,說出的話卻是字字珠璣,幾乎讓人無法反駁。
薑恬說的話太過於尖銳刺耳了。
他們在歌頌偉大愛情的時候,他們在歌頌人人自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是踩著彆人的苦難往前走的呢?有沒有想過,因為他們的戀愛自由,很多人都在跟著受苦?
秦雪依的表情非常難看。
她看著薑恬。
薑恬同樣在氣定神閒地看著她。
明明她很土氣,她的穿著更是把她硬生生變老了好幾歲。
可她說的話,卻讓人在內心深處生出了某種恐懼。
就好像遮羞布被揭下來了。
秦雪依的牙齒在發抖。
“你為什麼不說話了?秦小姐?我問的問題很難回答嗎,我以為你接受了那麼多的教育,走過的路比我曾經走過的路要長那麼多,必定能回答我的問題。”
秦雪依依舊不說話。
薑恬的眼裡笑意流轉:“我是想知道,你們都是這樣的嗎,你們的自由都是要讓我們犧牲嗎?國外也都這樣?那我覺得推崇國外沒什麼意思,至少咱們古代講求忠貞,至少讓一群人有道德。刻意插足彆人的婚姻,到底有什麼可以吹噓的地方,我來到這個城裡這麼長時間,唯獨想不清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