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恬出生時,他就跟初戀複合了,在港城長居。
他沒照顧過她,更不必說去了解她。
到現在,父女兩個人甚至沒有見過多少次。
可林建赫還是不自覺地挑剔起了這個大女兒。
他看著薑恬,她穿的是什麼衣服?沒有質感,也沒有牌子,不知道去哪個店裡買的地攤貨。
林輕韻今天的打扮也很簡單,不過就是日常的裝扮,可充滿質感的衣服,會讓她不自覺透露出一種貴氣。
有了一個滿意的女兒對比,薑恬看上去真是窮酸。
作為父親,林建赫當然不會在飯局上指出女兒的問題,但他心裡記下了。
一頓飯吃得既平靜又壓抑。
哪怕他們是名義上的家人,可沒有在一個地方居住過,薑恬和薑月華比周繼深還像外人。
周繼深至少由於公司原因時常見到林建赫。
等到飯吃完了,林建赫非常自然地對薑月華說:“公司的目標轉移,最近幾年我會在內地生活,輕韻和子彥也會跟著過來,還有他們的母親,會過來一起生活。”
“我已經購置了一套新的宅子,我們會去那邊住。你安心養病,不用操心太多。”
他的話音一落,薑月華拿著筷子的手就開始不斷地打哆嗦。
她的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白……
林建赫嚇了一跳。
他隻知道薑月華帶著病,不知道她還會隨地犯病。
薑恬猛地站起來,桌子摩擦地板的聲音極為刺耳!
“媽!”
明明薑恬在遠處的座位上,最終接住薑月華的人,卻依舊是她。
林建赫從頭到尾都沒有伸手。
救護車在公路上疾馳。
作為女婿,周繼深陪著薑恬一起坐在了救護車上。
他看著薑恬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送到醫院後,醫生遺憾地表示,薑月華隻能在他們這邊接受基礎的治療,這種基因缺陷病的主治醫生出國交流了。
薑月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喂了藥後估計很快就會醒過來。
但這幾天她會很難熬,她呼吸不暢,身體疼痛,打止痛針不能夠完全覆蓋住病情帶來的痛苦。
如果有萬分之一的不幸,在這個時間段,她的病情惡化,那後果更不堪設想。
他們建議薑恬快些轉院,去找相關方麵的專家治療。
如果有那個醫生在,說不定她會好些。
可醫生不是超人,不能時時刻刻都在。病人遇到這種情況,他們也無能為力,畢竟術業有專攻,他們不是專家。
薑恬坐在病床上,不停地掉眼淚。
周繼深站在一邊,沒有立即離開。
突然想到了什麼,薑恬拽住了周繼深的衣角,她用一雙淚眼看著他,哀求他:“你不是入股了彆的醫院嗎,那邊醫院有適合的醫生嗎,求你幫我——”
她淚流滿麵,看上去又脆弱又絕望。
周繼深搖了搖頭,語氣理智又平靜:“那邊沒有主治這方麵的醫生,我幫不上忙。”
薑恬慢慢鬆開了他的衣角。
她沒說話。
周繼深能夠感受到她此刻的無助。
但他的確幫不上忙,並不是撒謊。
他了解過相關的醫學內容,這個城市裡能夠治療這種病的醫生非常少。
薑恬比他還要清楚,隻是病急亂投醫了。
看著她這副模樣,周繼深打算再陪她一會兒。
這時,薑恬的手機響了。
看到來電人,周繼深幾乎立即就捕捉到了薑恬眼睛亮起來的刹那。
薑恬接通了那個電話。
葉飛嶼等了好久,一直沒等到薑恬給他打電話,他忍不住了,就給她打過來了。
電話一接通,他還沒說話,那邊薑恬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葉總,你能幫幫我嗎?”
絕望又悲傷的哭聲,瞬間掐住了葉飛嶼的心臟。
他倏地眉頭緊鎖:“你那邊發生什麼了,仔細說給我聽——”
………………
不過十分鐘的時間,葉飛嶼派來的人就到了。
他們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精英。
周繼深在一旁看著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幫薑月華轉了院,專業又有效率。
他們極為照顧薑恬,全程對她十分尊重。
薑恬拿著手機一直沒放下,不知道在跟誰通話。
她的情緒好像穩定了不少,跟那群人交涉時也恢複了之前的從容。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又極為迅速地離開了這家醫院。
從他們交流的隻言片語中,周繼深得到了一些信息。
薑恬應該是找到了一個能夠幫助到她的人,這個人認識相關疾病的專家,他讓自己的下屬幫她母親辦理了轉院,去往另一家醫院治療。
不過半個小時,這群人就離開了。
周繼深被遺忘在了原地。
誰都沒有看他一眼。
周繼深有一點不舒服。
但他不知道的角落裡,薑恬去哪裡認識了那麼厲害的人?
葉總。
周繼深在腦子裡盤點了一圈的權貴,沒有一個姓葉的。
既然猜不透,他就隻能先回去。
不過這個疑惑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裡。
葉飛嶼找的這位醫生不在本地,他隻是在這個城市出差而已。
當時正睡著覺,就被一通電話叫到了這裡。
葉飛嶼許下了重酬,他就過來了。
有他在,薑月華的治療時機沒有延誤,醫生非常專業,醫術高超,很快她的病痛就被抑製住了。
她的呼吸重新變得平穩,陷入了安靜的睡眠中。
這一係列的事件發生之後,薑恬沒有收到林建赫的一通電話。
他甚至先行帶著兒女離開了,仿佛怕傳染到了晦氣。
第二天,薑月華醒過來後,她從薑恬口中得知了自己昏迷後的所有,躺在病床上,眼淚流進了頭發裡。
選錯了人,造就了她一生的悲劇。
她以為都到這個年歲了,至少林建赫能給她一份體麵。
可他乾了什麼?
他公然帶著那個外室和那一對野種,侵入了她的領地。
在內地,至少她還能被喚做林太太。
可林建赫帶著那些人來了,還公然跟她分居——到那個時候,她和薑恬算什麼?
薑月華被打擊得不輕,不能立即出院。
作為女兒,薑恬隻能跟葉飛嶼請假。
葉飛嶼顯得十分通情達理:“沒關係,阿姨的事最大,我已經預存了一筆醫藥費,阿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他們兩個人開著視頻通話。
葉飛嶼看著薑恬捂著臉一邊哭一邊對他說謝謝,心裡沒有得意,反而有點兒疼。
“彆哭了,隻是舉手之勞,照顧好阿姨最要緊。”葉飛嶼溫聲安慰她。
緩了好一會兒,薑恬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他,口吻十分的堅定:“葉總,你幫了我這一次,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