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翠嗑著瓜子打量屋子,“收拾得挺好,一看招娣就是個勤快的媳婦。”
“就是,乾乾淨淨的,一點也不埋汰,我家就不行,孩子多,收拾得再好,沒一會兒就給我弄得亂七八糟,我家老楊要說我,讓我多收拾收拾家裡,我偏不,敢情不是他收拾,累的不是他,我這一天天的伺候一家老小,都快累死了。”這是楊參謀的媳婦,和曹翠差不多大,叫劉桂蘭。
“誰叫你家生這麼多的,你這肚子裡又揣了一個吧!”說話的是二團陳副團長的媳婦,姓常,叫常秋霞。
“我家老楊厲害呀!我能生,當然生得多了。多子才能多福,啥時候我也能生個雙棒,那才好呢!”劉桂蘭挺了挺肚子,蘇昭昭在這才發現她懷著孕,看樣子怕是得有四個月了。
劉桂蘭看著得有四十幾了,這屬於高齡產婦了。
她和曹翠看著差不多大,但是很明顯的精神頭不如曹翠。
曹翠見她盯著劉翠蘭的肚子看,就道:“她家七個孩子,加上肚子裡這個,八個!要不是打仗分開了好幾年,說不定還能生更多。”
蘇昭昭直接瞪圓了眼睛。
曹翠就笑:“你和你家顧團長趕緊趁著年輕也多生幾個,你們也是耽擱了,要是沒失散,怕是孩子也不會比他們少,你可是能生雙棒的!這一胎兩個兩個的出,誰能比得上你們喲!”
蘇昭昭就嗬嗬,“這個生孩子的事,隨緣。”
“我聽說生雙棒的是家裡有這個遺傳是不是?”趙素芬問。
“好像是這麼說的。”常秋霞道,“我家一個遠親家就是這樣,每一輩人裡都有人能生出雙棒。”她來的時候提著個草編的籃子,籃子裡裝著毛線,說話間,她把毛線拿了出來,挑針織起了毛衣。
趙素芳問蘇昭昭,“是嫂子家有這個遺傳還是顧團長家有?”
這個蘇昭昭就不清楚,書上沒提過,原身的記憶裡也沒有。
她搖了搖頭,“好像都沒有。也許老幾輩的長輩裡有,隻是我們沒聽說過而已。”
“這倒是有可能。”
“聊什麼呢?”
正聊著,王春花來了,外麵的大門沒關,就是在等她。
王春花手裡端著半碗炒豆子,另一手裡拿著一個鞋底子,把炒豆子放桌上後,拿起鞋底就開始納。
“又做鞋呀。你今年怕是都做了十幾雙鞋了吧?”
“不做不行。”王春花拿起魚骨一樣粗的針在頭皮上劃拉了幾下,“老家的公公、婆婆,還有沒結婚的小叔子,這年年都要寄衣服鞋子回去,我要不做,就得花錢買,我哪兒來的這多錢喲。”
常秋霞就道:“你做個雙的寄給他們,還不如買一雙解放鞋讓他們開心呢。”
她手裡的毛衣織得飛快,蘇昭昭一邊聽她們閒聊,一邊看她織毛衣。
“我之前給我婆婆織了毛衣寄回去,人家寫信過來說要解放鞋,還想要件列寧裝,碼數還不是她和我公公的,我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給她兒子和閨女要的,把我們當冤大頭一樣。”
常秋霞一說起她婆婆就有怨念,“月月往老家寄錢,每次回去也都是大包小包的,也不知道知足,我們管他們老兩口是我們該的,憑啥生在後頭的兒子閨女也要我們管?”
一提起這個,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開了。
這個說我婆婆怎麼樣。
那個我小姑子妯娌怎麼樣。
左一句右一句的個個都有怨念。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還是你好。”話題一下轉到蘇昭昭身上。
“上頭沒婆婆,下麵也沒小姑子妯娌啥的,太讓人羨慕了。”
“沒錯。”
蘇昭昭成大家羨慕的對象了。
“……你們羨慕我,我還羨慕你們呢,我們當初要是身邊多個親人幫襯,也不會失散十年。”
大家一想也對。
蘇昭昭轉移話題,問常秋霞,“你這是織的毛衣還是毛背心?”
“毛背心。”
她是從上往下織的,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整個領口都織出來了。
“織得真好。”
常秋霞笑道:“這有啥呀,商店裡買的毛衣才好呢,人家是機器織的,有花兒有樣兒的,可好看了,就是貴。”
蘇昭昭看得挺有意思,很想學習學習diy一下。
“這織毛衣好學不?”
常秋霞:“好學,我也是隨軍後跟彆人學的,以前在老家,家家都窮,鎮上都買不到毛線這好東西,來了這裡後看人家織,跟著看了兩回就會了,你看看啊……”
說著說著就開始教起蘇昭昭來,一點兒也不帶含糊的。
曹翠起身去上廁所,回來就說這院子裡建個廁所挺好。
“回去我也找人給建一個,免得每次都要去跑公廁,晚上尿夜壺裡早起還得去刷。”
王春花道:“我也在想要不要建一個,要是建,我家那菜地就得少一塊兒地。”
“建唄,你家種那麼多菜吃得完不?有個廁所多方便呀。”
兩人又開始商量去哪裡買磚。
趙素芬也跑去上了趟廁所,回來時注意到東屋好像掛著簾子,她走近看了看,直接笑了,“你這掛的是啥呀?還整得挺好。”
“蘆葦編的草簾子,做隔斷用的。”
一個個的都起身去看,看完都覺得好,“我咋沒想到也用草簾子遮一下呢?這個擋窗戶上也挺好。”劉桂蘭道。
“你窗戶上沒掛個窗簾啊?”常秋霞問她。
“沒,有那多餘的布我還不如給家裡的討債鬼多做一身衣裳呢。”
劉桂蘭家的條件是這幾個軍嫂中最差的,原因便是因為家裡孩子太多,楊參謀的工資不低,但也禁不住要養這麼一大家子人。
曹翠玩笑:“你也不怕乾事的時候被人扒窗戶。”
“大晚上的誰敢?看我不削掉他的腿。”
樂樂嗬嗬的玩笑了幾句。
劉翠蘭是真的覺得好,“回去就讓我家那幾個去給我扯蘆葦杆子去。”
王春花笑道:“這下好了,咱們這一片兒的蘆葦杆子要遭殃了。”
聊著聊著,一行人直到快做午飯才離開,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