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
真的是太精彩了!
李承乾看到整個大殿哭聲一片,真想為李淵喝彩,鼓掌。
不得不說,李淵這一出好戲,直接將李二陛下拿捏得死死的。
雖然李二陛下與李淵的感情,早就在李淵手中那碗水逐漸朝太子李建成一方傾斜的時候,變得日漸淡薄了。
但李淵重提當年之事,將自己擺在一個失敗者的角度,去惋惜,去感慨,直接觸動了李二陛下內心深處的陰暗麵。
那就是他,曾經有過弑父奪位的念頭。
比起李淵的顧家,他李世民完全成了一個政治生物。
就算玄武門之變後,他與李淵依舊維持表麵的和睦,但他們心裡都清楚,這隻不過是為了確保李唐皇室的根本利益而已。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政治需要。
在權力鬥爭麵前,親情其實非常蒼白而脆弱,所謂‘父慈子孝’的人倫大義,最終也會變得微不足道。
這就是政治對親情的扼殺。
而李淵的話。
恰恰提醒了李世民,國與家,其實是可以兼得的。
並不一定要搞成仇人一樣。
既然你已經得到了皇位,得到了你想要的,又何必再糾纏過去的事?
一家人開開心心一起過日子,不好嗎?
“父親”
半晌之後,李世民停止了哭泣,朝李淵叩首道:“我知錯了,當年的事,我不理解父親,現在,我終於理解了,您當年有多難!”
“其實,玄武門之事,不光父親忘不了,我也忘不了。”
“這半年多來,我沒有一天,能忘記這件事。”
“那一幕,一遍又一遍的在我的夢裡出現”
說到這裡,李世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今天他在太極殿召開朝會,本來是為了平叛,震懾封王與那些不安分的武德老臣,卻不想演變成了父子問心的局麵。
李淵的每句話,都令他無地自容,內心煎熬。
尤其是李淵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自己國沒了,家也沒了。
徹底讓李二陛下破了大防。
什麼是家?
魏征說,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
那他李二陛下的家,難道就沒有父母嗎?
弑兄,殺弟,屠侄,淫嫂,已經讓李二陛下在離經叛道,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道德邊緣上走鋼絲了。
若是再逼死這樣一位,顧家的老父親。
哪怕他將大唐治理成古今第一盛世,也難以洗刷他的罪惡。
“嗚嗚嗚”
李二陛下痛哭不已。
就算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他都毫無形象的哭了起來。
他不敢再針對李淵了,也不想再針對李淵了。
當初他針對李淵,李淵都默默的承受,一言不發。
他以為,李淵根本不在意他的針對,所以變本加厲,就要讓李淵低頭,承認自己當年的錯誤。
可是如今。
李淵的所做所為,表明了他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
他也是一個有脾氣的人。
若是將他逼急了,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父親,我這些日子,對您多有疏忽,但知自咎自責,請父親原諒我!”李世民真情流露的懺悔道。
李淵深深看了他一眼,歎息道:“你我父子,今日能敞開心扉,將所有事情都說清楚,已經很難得了。”
話音落下,伸手將李世民扶起來,又接著道:“你做皇帝這段時間,為國家帶來了不小的動蕩。如今這局麵,你打算怎麼收場?”
“這”
李世民遲疑了一下,不由道:“城外那些封王,不是父親”
“你在懷疑我嗎?”
還沒等李世民把話說完,李淵就出言打斷了他:“二郎,你彆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如果我想拿回來,你覺得我真的辦不到嗎?”
其實李淵在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前,從未大權旁落過。
也就是說,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其實是一場豪賭。
儘管他賭贏了。
但依舊存在一定的風險,那就是,李淵還活著。
如果李淵真的想要奪回一切,也是有辦法的,隻是他不想而已。
所以,李世民聽到李淵這話,連忙朝他解釋:“父親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就是想請父親,解散城外的軍隊!”
“哼!”
李淵冷哼一聲,道:“你現在已經是皇帝了,還要我教你怎麼做皇帝嗎?”
說著,便準備讓杜才乾去解散城外的軍隊,卻見尉遲恭急匆匆地從殿外衝來:“啟稟陛下,城外那些封王,是太上皇”
“尉遲敬德!”
尉遲恭的稟報聲還未落下,李淵的聲音就驟然響了起來。
“太,太上皇”
尉遲恭滿臉愕然,不由循聲望去,隻見皇帝寶座上坐的竟不是李世民,而是李淵,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你剛才想說,城外的封王,與朕有關是麼?”李淵冷冷道。
尉遲恭頓時口乾舌燥,說不出話來。
李淵又眯起眼睛道:“還記得去年的事嗎?你拿著建成,元吉的頭,跑來找朕,說要護駕!朕可一直記得你的好啊!”
“我,我”
尉遲恭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禁不住看向李世民。
隻見李世民略微猶豫,然後轉身朝李淵道:“父親,事情已經過去了,您看”
“有些事,可以過去,但有些事,過不去!”
說著,李淵當即下令:“來人!將尉遲恭拿下!”
“父親!”
李世民臉色一沉。
李淵也是說翻臉就翻臉:“二郎,你給朕記住,天地萬物,朕給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給你,搶了也沒用!”
說完,大手一揮:“來人!拿下!”
嘩啦啦!
一群黑衣武士,嘩啦啦的衝進大殿。
與此同時,雲端率領的禁衛軍,也跟著衝進大殿。
兩股勢力,瞬間形成對峙的局麵。
雖然在人數上,禁衛軍占優,但在氣勢上,這些黑衣武士,一點也不輸給對方。
“這些人”
李世民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很明顯,這些人著實給他吃驚到了。
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藏匿在宮中的,竟然連他的眼線都沒有發現。
難道,這就是做了九年皇帝的底蘊嗎?
卻見李淵麵無表情地道:“我可以讓你節製天下兵馬,也可以讓你做皇帝,但我兒子的死,必須要算一算這筆帳!”
嘩!
群臣嘩然!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