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浪回到南河縣,並沒有如同徐飛預測的那般,受到縣衙老爺們的熱情迎接。
倒不是縣衙的人瞧不起陳浪這個府案首,而是南河縣的縣衙,目前正在進行權力的交接。
受到“閆孝國”案的影響,南河縣縣令、主簿二人被撤職,縣丞升職成了縣令,而縣尉則升級成了縣丞。
縣尉屬於提刑官,跟縣丞不是一個體係的,按照常規的升遷邏輯,他是不可能當縣丞的。
這次能跨過體係擔任縣丞,也算是吃了一波“閆孝國案”的福利。
廣陵府那邊的官場還在整肅,一時半會也顧不上地方的縣城,最佳的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
新任縣丞極其重視這個來自不易的官職,勢要做出一番業績來,保住這個官職。
畢竟文官的前途,比武官可要大多了。
所以新縣丞準備了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迎接陳浪的歸來。
奈何天公不作美,連續幾天的大雨,讓這場儀式泡湯了。
縣丞每天忙著去河堤上檢查,已經顧不上陳浪了。
但縣衙不歡迎陳浪,家裡人卻是無比的歡迎。
師娘準備了一個相當隆重的儀式,迎接陳浪的歸來。
儀式結束後,師娘抱著果果,拖著自己老頭子離開,讓陳浪夫婦好生的釋放思念之情。
這一晚,極近癲狂!
李秀芝無比主動,以往那些她覺得羞恥的動作,都不需要陳浪暗示,自己就做了出來。
甚至在陳浪提出歇一會的時候,她主動的趴了下去,讓陳浪感受了一番“唇齒之樂”。
到了第二天,夫妻倆都起不來,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盛褚良幾次讓丫鬟去叫,都被盛夫人給阻攔了。
“你這老東西,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盛夫人沒好氣的說道:“他們夫妻分開快一個月,昨夜肯定……讓他們多睡會嘛。”
“再睡就下午了。”盛褚良道:“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問他。”
“差這一天半天?”盛夫人翻了個白眼:“想想你當初考上進士,是怎麼折騰老娘的?”
盛褚良急忙咳嗽兩聲:“娃還在呢。”
果果、翠翠兩個小丫頭,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表示聽不懂。
快吃午飯的時候,夫妻倆終於起床了。
李秀芝一想到昨晚上的瘋狂,羞得不敢出門。
陳浪也不為難她,在她嘴唇上吧唧親了一口,換上衣服走出了門。
屋外,大雨還在下。
陳浪裹緊外套,快步來到了飯堂。
果果立刻撲過來,跟小貓兒似的,抓著陳浪的褲腿就往他身上爬。
陳浪急忙將她抱起來,再這麼拽下去,褲子都要扯爛。
翠翠走上前來,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喊了聲老師。
陳浪摸摸她的腦袋,關切的問了幾句。
話音未落,一道灰白的閃電衝了進來,繞著陳浪轉圈圈。
陳浪低頭一看,好家夥,一個月不見,小灰灰變成大灰灰了。
雖然體型有些嚇人,但眼神卻是越發的清澈,已經跟二哈沒什麼兩樣。
陳浪又安撫了一下小灰灰,旋即讓果果帶著小灰灰去一邊玩,整理好了衣衫,走到盛褚良跟前,躬身一揖,道:“老師,幸不辱命。”
因為南河縣跟廣陵府相隔太遠,這年頭又沒什麼電報、電話,所以盛褚良隻知道陳浪考了個案首,具體過程完全不知。
自己學生有幾斤幾兩,盛褚良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很想知道,陳浪究竟是怎麼拿到這個案首的。
盛夫人見狀,道:“得,看你們師生這副樣子,話不說清楚,估計連飯都吃不下。”
“小浪,跟你老師去書房,把考學的過程說給他聽吧。”
“正好你媳婦也沒出來,一會你們聊完了,咱們一家再吃團圓飯。”
陳浪點頭:“多謝師娘。”
書房。
盛褚良泡了壺茶,道:“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浪用茶潤了潤嗓子,開始講述廣陵府發生的一切。
盛褚良全程都沒有插話,隻是耐心的傾聽。
等到陳浪說完,盛褚良才終於開口。
“你小子……到哪兒都能惹出禍啊。”
當然,這個惹禍並無褒貶之意。
“不過最讓我意外的是,你居然能通過朝報,判斷出蕭鬱要被陛下重新啟用。你的政治敏銳度,比我這個當老師還要強。”
陳浪撓了撓頭,道:“僥幸,僥幸。”
“不過老師,雖然我猜到了蕭鬱會被重新啟用,但有一點我不太明白,還望老師可以答疑解惑。”
盛褚良道:“問吧。”
陳浪道:“按照蕭鬱過往的經曆,他是極其純粹的士林黨,皇帝啟用他,不等於把整個內閣拱手讓給士林黨,以後還怎麼控製內閣?”
“而且以秦王目前的口碑,皇帝難道就不擔心,蕭鬱重返內閣後,會帶著整個內閣向秦王投誠嗎?”
盛褚良道:“很簡單,你以為士林黨就是鐵板一塊麼?”
“先帝時期,根本就沒有商黨這個說法,是現今陛下登基後,才憑空冒出來的一股勢力,這股勢力最大的依仗,就隻有皇帝一個。”
“並且皇帝對商賈的態度,其實從來都沒有變過,商賈在皇帝眼裡,就是夜壺,用完即扔。”
“商黨這批人,太過天真,以為抱上了皇帝的大腿就可以為所欲為,殊不知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而麵對外部的壓力,原本並不團結的士林黨也被迫團結起來,他們是不允許有人來瓜分自己手中的權力的。”
“為什麼頭些年沒事兒?一是因為皇帝撈錢還沒有撈夠,二是缺少一個真正的領頭人。”
“甚至我還有一種猜測,秦王這段時間頻繁出來說話,其實是他跟皇帝聯合演的一出戲,目的就是要把商黨徹底從朝堂上清除出去。”
陳浪大驚失色:“不可能吧?要真這樣,皇帝就太恐怖了。”
盛褚良淡然道:“天下人都覺得陛下是個見錢眼開的錢串子,但能坐上那把龍椅的人,又有幾個是真正的蠢貨?”
“等到商黨被清除出朝堂後,皇帝就會開始分化士林黨。”
“蕭鬱是典型的守舊派,認定祖宗之法不可變。但士林黨中有一部分人,勵精圖治,想要通過變法來改變大燕,這批人將會成為新的商黨,與蕭鬱領銜的守舊派,在朝堂上廝殺。”
“皇帝,則繼續穩坐龍台,靜觀朝臣內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