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陳浪被背部的酸癢搞醒,強忍著伸手抓撓傷口的衝動,呲牙咧嘴地去院子裡洗漱。
背部酸癢,證明傷口已經開始結痂長肉,是好現象來著。
平芝林的藥膏,確實很厲害。
就是這個滋味,也讓人著實難以忍受。
來到廚房後,李秀芝正在灶台前忙活,果果蹲在灶孔前燒火,小灰灰乖巧的蹲在旁邊,不時還用嘴叼起柴禾遞給果果。
這狗還真是機靈。
“嗷嗚”小灰灰率先發現了陳浪,轉身就跑到了他的腿邊,開始秦王繞柱,各種撒嬌。
雖說跟果果最好,但這家夥還是能分得清家裡誰才是真正的老大。
陳浪蹲下來揉了揉小灰灰的腦袋,道:“你這狗,叫聲咋跟狼似得……”
話音未落,陳浪就愣住了。
草,這可不就是一頭狼崽子嘛!
我說怎麼那頭狼,到嘴邊的水鴨子不吃,非得死命的追殺自己,原來根子在這裡。
崽崽被兩腳獸綁架,肯定是要發狂的啊。
雖說狼是可以馴化的,但終究還是野生動物,骨子裡是有野性的。
萬一哪天野性發作,把果果咬傷了咋整?
可經過短短兩天的接觸,果果跟小灰灰的感情已經非常深厚的,這時把小灰灰處理掉,果果幼小的心靈定會遭到巨大的打擊,甚至留下一生都無法磨滅的傷痕。
陳浪抱著小灰灰的腦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給我聽好了,你有一個前輩……不對,後輩,叫做網紅狼。”
“它原本是一個狼王,但在吃了一塊小麵包後,果斷放下野性,整日在馬路旁邊搖尾乞食,從此過上了頓頓飽的日子。”
“它就是你的模板,隻要你聽話,我能讓你頓頓飽。”
“可你要是不聽話,我們家人也能吃一頓飽的。”
小灰灰:“嗚?嗚?嗚?”
兩腳獸說的什麼,聽不懂。
快點放飯才是正經啊。
果果也歪著腦袋,問道:“爹爹,什麼是網紅狼?”
陳浪嚴肅的說道:“一頭偉大的狼,一頭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狼,同時還直接證明了達爾文進化論的狼!”
果果:“……”
“娘,你聽懂了嗎?”
李秀芝無奈道:“二郎,你是沒睡醒啊?”
陳浪捂著額頭,道:“哎呀,我在夢遊,說的都是夢話。”
果果拿起捅灶孔的木棍子,就往陳浪身上抽:“舅舅說,夢遊的人,打一頓就好了。”
陳浪趕忙握住木棍,道:“小虎一天都教了些啥?果果,彆聽你舅舅瞎咧咧。”
李秀芝笑道:“好啦好啦,你們爺倆彆鬨了,洗洗手準備吃飯。”
“果果,去拿小灰灰的飯盆,它也餓壞了。”
小灰灰又蹦又跳:“嗷嗚,嗷嗚!”
吃完早飯,天上居派來收獲的車隊也到了。
車隊中還有一個廚子,是專門來查驗魚獲成色的。
經過一番勘驗,大概有兩斤左右的魚蝦螃蟹,因為死亡無法達到收購標準。
廚子一邊招呼車隊的人搬貨,一邊對陳浪說道:“陳兄弟,對不住,我也是照章辦事。”
但這些細則,在契約中都明確寫著,所以陳浪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即笑了笑,道:“這沒什麼,按照契約辦事,彼此都省心嘛。”
廚子把錢給了陳浪後,跟著車隊走了。
出村的路上,還有村民厚著臉皮上前詢問,可不可以直接把貨賣給他們,不經陳浪這個二道販子的手。
廚子本不想搭理他們,結果村民攔著車不讓走。
“天上居隻會從陳浪陳公子手裡收魚獲,你們要是不想讓陳公子掙這份錢,可以提著魚獲去縣城,找其他酒樓。”
“但我敢保證,其他酒樓收的價格,也不會比陳公子貴多少,到時候費時費力,掙得還不如現在多,你們就會念著陳公子的好了。”
說完,示意車夫揮舞鞭子,將阻攔的村民驅趕開。
攔住車隊的村民,也紛紛尷尬的逃離現場。
這則消息,也算是徹底斷了村民直接賣貨給天上居的想法。
晌午時分,村裡人就再度提著木桶,來找陳浪賣貨了。
昨天立的規矩也起了效果,今日來賣魚獲的村民,竹簍背筐中,鮮少看到個頭小或者是死亡的魚蝦蟹。
然而陳浪的好心情隻保持了半個時辰。
而後就被一個讓他生理不適的聲音給打破了。
“二哥,這是我跟三嫂一大早去河邊抓的魚蝦蟹,你算算值多少錢?”
能讓陳浪如此厭煩,也隻有陳家人能辦到了。
抬頭看了一眼陳夏跟錢氏,旋即又撇了一眼二人腳邊的竹簍。
“你這竹簍裡麵的魚蝦蟹,個頭小就不說了,全都是死的。”
“你拿來賣給我,當我開善堂的嗎?”
一些村民在聽到這話後,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今天早上河岸邊,這對妯娌就跟在大部隊的後麵一個勁的撿,當時大家夥都忙著摸魚撈蝦,也沒去細琢磨。
現在算是明白了。
這倆把大家夥不要的、無意間弄死的魚蝦蟹,全都收集起來,要賣給陳浪啊。
村民們也不打算走了,就留在這裡,看陳浪如何處理這件事兒。
倘若陳浪把這批死掉的魚蝦蟹收了,那他昨天立下的規矩,就成了笑話。
以後村裡其他人抓來個頭小的,死掉的魚蝦蟹,他也必須得照單全收!
雖然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陳浪對自己肯定是沒有好臉色,但陳浪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奚落自己,陳夏的臉還是瞬間漲紅,呼吸也急促了。
錢氏見狀,趕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彆衝動,然後說道:“二叔,你也知道,小夏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今天是第一次主動下河摸魚撈蝦。”
“你看她的手指頭,被螃蟹夾得都腫起來了。”
陳浪麵無表情的說道:“不要隨便攀關係,我不是她二哥,也不是你二叔。”
“至於你說她的手被螃蟹夾了,你問問周圍的人,有那個沒被螃蟹夾過?”
“還有,既然要裝受傷,好歹偽裝一下嘛。這雙手白白嫩嫩的,哪裡有半點紅腫的樣子?”
陳夏立刻把雙手背在了身後,旋即想到身後也站著人,又急急忙忙的將手藏到了衣袖裡。
“陳浪,你一定要做的這麼絕嗎?”陳夏委屈的說道。
陳浪冷笑:“彆在這裡裝模作樣了,現在的我不吃這套。”
“你想賣魚蝦蟹,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
“否則從哪兒,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