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過沒一會兒,黃天河就快步進了楊登歡辦公室,神色之間居然頗為興奮。
“登歡,你這邊說有好事,究竟是什麼事這麼神秘?有錢掙嗎?”黃天河一進門就興衝衝地問道。
楊登歡笑眯眯地站起身迎上去,和黃天河先是勾肩搭背,隨後拉著黃天河坐到沙發中。
“小雅,趕緊給黃哥倒水!”楊登歡大聲吩咐道。
“喲喲喲,幾天禁閉關下來,你小子可是痛快了!現在連小艾姑娘都不叫了,都成‘小雅’了!”黃天河開玩笑說道。
“瞎扯淡!”楊登歡嘟囔了一句,隨即問道:“聽大嘴說,這幾天你很忙啊!”
黃天河立刻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歎了口氣說道:“何止我很忙,咱們警察局都很忙!就連科長都忙得腳不沾地!就你小子清閒,在自己辦公室裡關著禁閉,開天辟地頭一回!”
黃話之際,滿臉都是羨慕神色。
“忙什麼呢?我這邊關著禁閉,這兩天也沒有去開例會,什麼都不知道。”楊登歡隨口問道。
“有重要人物訪問北平,正忙著強化治安呢。”黃道。
“不是有保安科嗎?”楊登歡不解地問道。
“那也少不了咱們特務科啊,任胖子已經被派過去好幾天了,現在特務科所有事情,都壓在我一個人身上,你小子隻會圖清靜。”黃天河看了一眼楊登歡說道。
“是啊,要是北平城少了咱們特務科,那可就真麻煩了!所以,我也得給自己找一些事做,為北平城的治安,貢獻一份力量!”楊登歡信誓旦旦地說道。
黃天河正要問楊登歡要做什麼大事,艾雅紅著臉給黃天河上了茶。
黃天河也不著急問楊登歡了,而是笑嘻嘻地看著艾雅說道:“小雅姑娘哪都好,就是太愛害羞,一說話臉就紅,這以後還讓怎麼和你開玩笑啊!”
艾雅紅著臉離開,王大嘴湊了過來。黃天河仿佛剛剛看到他,笑著招呼說道:“原來大嘴也在啊,你們倆湊在一起,又是準備算計誰呢?”
“你想想?”楊登歡並沒有分辨,而是正色問道。
“劉文明!”黃天河果然一猜就中。
“就是這個孫子!欺負我也就算了,誰讓咱們無權無勢平頭老百姓一個,但是這孫子想打艾雅的主意,那就是找死!”楊登歡憤憤不平,冷冷地說道,說完還看了艾雅一眼。
艾雅俏臉酡紅,把臉轉向一邊。
“對!這都欺負上門了,說什麼也得乾他!做哥哥的和你一起乾他!”黃天河用力一拍沙發扶手,儘管是回答楊登歡,但是眼睛卻是望向艾雅。
“要不說,你是我的好哥哥。”說到這裡,楊登歡微微歎氣,黃天河不由得一愣。
“兄弟你什麼意思?這個時候最忌諱猶豫!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能後悔!”黃天河看上去居然似乎比楊登歡還要著急。
“我沒有猶豫!就是這事沒有拉上老錢,我覺得怪對不起他的。”楊登歡笑道。
“你小子,這不是扯淡嗎!”黃天河笑罵了一句,轉而正色說道:“不過老錢也就這幾天就回來了。”
“這幾天?你怎麼知道?”楊登歡一怔問道。
“剛才我不是說了,有一個重要人物蒞平。老錢就是去保護這位重要人物的!這位重要人物就要來‘蒞平’了,老錢還不該回來啊!”黃天河笑著說道。
“重要人物什麼時候來?”楊登歡問道。
“那誰知道去!反正就是這麼幾天。”黃天河搖頭說道。
“我不是問他,他來不來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是問老錢什麼時候回來?”楊登歡笑著又說道。
“快了吧,具體日期沒法確定!要不然你問問科長?”黃道。
“廢話,問科長?這事還能辦成嗎!”楊登歡說道。
“那就我們自己乾!反正……反正……”黃話之間,眼睛又看了一眼艾雅。
楊登歡點頭,問王大嘴:“大嘴,你說說情況。”
王大嘴從兜裡摸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一言不發,看著楊登歡和黃天河。
照片是一張半身像,照片上的人麵容醜陋,神色凶狠,滿臉桀驁不馴的神色,一看就是一個狠角色。
楊登歡不認識圖片中的這個人,但是黃天河卻認識,臉色為止一變,有些不安地望向楊登歡。
“認識?”楊登歡問道。
“你問問咱們警察局有幾個不認識?”黃道。
“我就不認識。”楊登歡一副心安理得地模樣說道。
“他成名的時候你還小,等你成名的時候,他就退居幕後了,所以你不認識。”黃天河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這人什麼來頭?”楊登歡皺眉問道。
“這麼說吧,咱們之前接觸的那個黑道人物姚老五,比起這位爺,那就是個渣渣!”黃道。
“這麼利害!”楊登歡瞪大了眼睛說道,望向王大嘴。
王大嘴滿臉無辜,和楊登歡對視。
“大嘴,這人是誰,和劉文明有什麼糾葛?”楊登歡問道。
“葛占魁,人稱‘城南老葛’!他和劉文明是販賣違禁藥品的總後台!”王大嘴說道。
“這人什麼來頭?”楊登歡又問道。
“這個人勢力挺大,在南城跺一腳,永定門城樓子都得晃上一晃。”王大嘴仿佛在和楊登歡吹噓。
楊登歡身子緩緩靠向沙發後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王大嘴。
“佛前燈”果然好手段!楊登歡本來想用劉文明事件把王大嘴裹進來,如果王大嘴捅了婁子,“佛前燈”能不出麵給王大嘴擦屁股?
畢竟這個忠誠的“燈仆”可不好找。
隻要“佛前燈”動起來,楊登歡就能找到他!
但是沒有想到,“佛前燈”居然想出了這個主意,抬出來一尊沒有人敢動的大佛,看看自己有沒有膽量動手。
如果自己沒有膽量,那麼正好,所有事情不都雲消霧散!
啪!
楊登歡用力拍向桌子,身子蹭的一下也站了起來,冷聲說道:“乾他!隻要有證據,天王老子我也敢動手!他眼裡可以沒有我,但是不能沒有民國法律!”
楊登歡這副模樣,把幾個人嚇了一跳,就連艾雅都似乎吃了一驚,不相信似的看著楊登歡。
楊登歡環視三個人,得意洋洋地說道:“怎麼樣?是不是沒有見過這麼正義的警察!”
說到這裡,楊登歡用力一拍王大嘴肩膀,殷切地說道:“大嘴,隻要是有確切的證據,咱們現在就可以動手!我說話算話,你隻要把我們領到葛占魁的住處,這裡就沒有你什麼事了!”
黃天河雖然麵露苦色,但是仍然站了起來,想了一下說道:“那就多帶一些人,最好把長槍隊也帶上,他們的家夥硬!”
“就這麼辦!出發!”楊登歡拉開抽屜,拿出手槍手銬,彆向後腰。
“我去集合人手!”黃天河見楊登歡真要動手,當下也不猶豫,轉身準備離開。
楊登歡伸手抓起電話,正要說話,王大嘴連忙上前一步,伸手將按鍵一下子按了下去。
“怎麼個意思?不用帶人?你這是要獨挑葛占魁?”楊登歡疑惑地問道,黃天河也停下來腳步。
王大嘴顯然嚇了一跳,連忙搖頭說道:“不是,關鍵我這邊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楊登歡大怒,又是一掌重重拍向桌子,狠狠地說道:“王大嘴,你瘋了吧!我這邊都頂上火了,你告訴我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你在我這裡臭顯擺什麼?”
王大嘴滿臉尷尬,連聲說道:“歡哥,你彆著急啊!你說他們倆是總後台,什麼買賣能讓他倆親自出麵?具體事情,不都是
“趕緊撿正事說,少給老子廢話!”楊登歡雙手掐腰頗有氣勢地說道。
聽到王大嘴沒有證據,黃天河也長出了一口氣,雖然自己剛才也願意跟著楊登歡一起行動,但是自己內心當然不願意和葛占魁硬剛,畢竟人家勢力在那裡擺著呢!
“你小子究竟有沒有一點準譜?這玩笑也是隨便開的?”黃天河聽起來語氣反而輕鬆了不少。
“我打聽出來,他們出貨有一條暗線,是通過火車運往附近郊縣,其中永定門火車站警務段偵緝大隊副大隊長馬正立就是船夫!抓到了他,不難找到證據!”王大嘴眼珠一轉又說道。
“船夫?不是火車嗎?怎麼又改船了?”楊登歡有點納悶,神色蒙圈。
黃天河神色頓時輕鬆了下來,笑著說道:“船夫是行話,意思就是帶貨的!”
“原來是帶貨的!”楊登歡了然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那乾嘛叫船夫?叫馬夫、車夫不好嗎?”
黃天河又是一陣大笑,才又說道:“大凡江湖幫會,總離不開青洪二幫,而這兩個幫會,都和前清的漕運有關係,所以行話切口中,很多和船、水有關係。”
楊登歡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皺眉說道:“這事不能乾!”
這一次黃天河一愣,心中想到楊登歡心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剛才葛占魁那麼大勢力,楊登歡說動就動,但是一個小小的永定門火車站警務段偵緝隊長,還是一個副的,有什麼好猶豫的?
“不管怎麼說,這事是我和劉文明的私人恩怨,要是因此傷及同仁就不合適了!”楊登歡淡淡地說道。
王大嘴詫異地看向楊登歡,黃天河倒是滿臉佩服,緩緩點頭。
楊登歡笑嘻嘻地看了一眼王大嘴,心中想到“佛前燈”這孫子真夠陰險的!這是想讓自己成為整個警察局的敵人!
你倆怎麼折騰都沒有事,但是不能傷及無辜,尤其是業界同仁!
“還有什麼線索?”不等楊登歡發問,黃天河就搶著問道。
楊登歡和王大嘴是兄弟,有些難聽話不好說,但是自己和王大嘴卻沒有那麼多關係,說他幾句他也得聽著。
更何況,自己這是在幫楊登歡呢!
“大嘴,不是我多嘴!都說吃水不忘挖井人,登歡兄弟對你怎麼樣,不僅你知道,咱們整個警察局可是都知道!你要是沒有登歡兄弟提攜,能走到今天?做人可得講講良心!”黃天河一臉正色說道。
“我……”王大嘴居然啞口無言。
“黃大哥,啥也彆說了!畢竟大嘴是我好兄弟!”楊登歡歎了口氣,委屈地說道。
“我……”王大嘴神色糾結,眼睛左顧右盼,似乎再找幫手。
“就是,大嘴哥,沒有想到你是這麼一個人!你就這麼害怕劉文明?你要是真害怕,那以後就甭進我們辦公室,以免我們拖累你!”艾雅在一邊突然紅著臉說道,臉色很是不悅。
“算了吧!人各有誌,不能強求,你們都不要再說了。”楊登歡神色黯然地看了一眼王大嘴說道:“鴻儒,你走吧,今後我們還是好同事!”
王大嘴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霍然站起說道:“不管了!我也豁出去了!我還查到一條重要的線索。”
“什麼線索?快說啊!”黃天河急切地催促道。
“劉文明這家夥貪花好色,最近喜歡上了王寡婦斜街瀟湘書院的兩個叫做海棠紅的姐兒,幾乎每天晚上都在那裡過夜……”
說到這裡,黃天河聽不下去了,臉帶慍色地說道:“王大嘴你什麼意思,我們讓你找劉文明買賣違禁藥品的事情,你扯什麼海棠紅,這又不犯法!能抓到劉文明什麼把柄?”
楊登歡卻眼睛一亮,興奮地問道:“你是說劉文明幾乎每晚都要在海棠紅那裡過夜?今天晚上他會不會在海棠紅那裡過夜?”
“不好說,不過八成差不多!你是不知道,海棠紅是姐妹倆,姐姐是海棠大紅,妹妹是海棠二紅,這一對姐妹花那可真是……”說到這裡,王大嘴嘖嘖稱讚,滿臉羨慕之色。
“好!你給我盯仔細了!隻要劉文明今晚一進瀟湘書院,你就給我報信!老子要他劉文明好看!”楊登歡冷冷地說道。
“你有辦法?即便是劉文明尋花問柳,可也不違規!難道你還想抓奸不成?”黃天河提醒說道。
“我不抓奸,我抓抗日分子!”楊登歡笑著說道,說完,湊近了黃天河耳邊嘀咕了一會兒,黃天河臉上露出驚喜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