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208從誰開始?
楊登歡見餘獨醒停頓,知道他還有話說,並沒有插嘴,而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說話。
“雖然我原則上同意你加入‘遠行計劃’,但是畢竟你資曆太淺,剛剛加入咱們特務處不過才幾個月,所以你得找一個擔保才行。”餘獨醒說話滿是笑意,僅僅是看了楊登歡一眼,眼睛就掃向曹有光。
果然,曹有光笑道:“這個沒問題,楊登歡是我的屬下,當初也是我吸收進特務處的,所以這個保人,我責無旁貸。”
“這就沒問題了。”餘獨醒笑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所有‘遠行計劃’的內容,以及執行小組成員名單資料,都在機要科檔案室,伱每次有兩個小時的查閱權限。查閱中間,不得摘抄,不得拍照,而且還必須和曹組長一同前往。”
楊登歡點了點頭,問道:“‘遠行計劃’既然這麼機密,那麼即便是執行小組一般的普通成員也不可能接觸到全部計劃吧?”
餘獨醒笑著點了點頭。
“都有誰有機會接觸到計劃的全部內容和執行小組名單?”楊登歡又問道。
餘獨醒想了一想,皺眉說道:“‘遠行計劃’規模龐大,計劃恢宏,涉及到行動、情報、審計、人事、聯絡等部門,但是這些部門都是各負其責,卻沒有統籌全局。”
餘獨醒緩緩說話,邊說邊想,偶爾還有一些停頓。
“至於說誰能夠接觸到全部計劃和成員名單嘛,”餘獨醒斟酌著說道:“我算一個,副組長行動科何正柱算一個,主任組員情報科副科長薛文躍算一個,其餘的嘛,也就沒有了。”
“你在華東經營這麼多年,就沒有一兩個舊部啊?再說了,要這麼多人乾什麼,人多目標大!咱們又不是打架!再說了打架有周彥武呢!”楊登歡說道。
“考我是不是?”楊登歡雙手不停,笑著說道:“觸電死的叫譚凱,溺水死的是馬濤,被槍殺的叫做大通三尾。”
“其他人呢?比如說不是執行小組中的。”楊登歡又問道。
“餘區長放心!登歡斷不誤你!”楊登歡眼睛雪亮,輕聲說道。
“你說說看。”曹有光有興趣地說道。
曹有光眼睛望過去,看到高個子,臉上也露出驚喜的神色,笑著說道:“廖宏偉!你怎麼來這兒了!”
楊登歡仍然還是看看名字就翻到一邊,不一會兒,第二盒檔案也很快翻完了。楊登歡又拽了過來第三盒。
“一說正事,你就開始打岔!”楊登歡在身後嘟囔著說道。
“如果說這幾起案子是有預謀的謀殺,那麼相信一定有人在暗處盯著我們!”楊登歡停止了手,抬頭說道。
“他能接觸到‘遠行計劃’的內容和成員名單嗎?”楊登歡又問道。
“這不是剛調過來嘛!”廖宏偉說道。
翻遍了整個卷宗,除了錢文勇之外,楊登歡沒有發現另外三個人的資料。
“不是執行小組……”餘獨醒一愣,隨後明白了過來,笑著說道:“那就隻有特務處本部辦公室唐主任了。”
“咱們這一路,最大的目標就是不能失風!讓他們猜不透摸不著咱們在乾什麼。他們想要摸清咱們的行蹤,就會有所行動,隻要是有行動,就不難發現!就害怕這些孫子們跟烏龜似的縮了脖子不出來,那可就麻煩了!”楊登歡說道。
“張玉坤主要負責和幾家銀行和金陵博物館聯係,所以‘遠行計劃’他非常清楚。不過成員名單嘛,他不是組長副組長,所以不清楚。”
曹有光不等楊登歡搖頭晃腦地嘚瑟完,就朝著坐在門口的上尉軍官大聲叫道:“值日官,可以收卷宗了!”
“現在才剛開始,一切還都沒有頭緒。今後肯定還得再來,現在即便是再著急也沒有用。凡事得按部就班,按照順序來。”楊登歡故意一副老氣橫秋地模樣說道。
“為什麼譚凱最不可能和錢文勇接觸?”曹有光又問道。
“這些都是,時限兩個小時。”說完,上尉軍官將一個鬨鐘擰好了發條,定時兩個小時,擺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
“二位準備調閱什麼檔案?”上尉麵無表情,聲音冷冷地問道。
“我用你教訓!”曹有光橫了楊登歡一眼,將卷宗盒推到了一邊。
負責檔案管理的上尉軍官,仔細核對了曹有光和楊登歡的證件,以及蓋有大印的餘獨醒批條,這才打開了鐵門,讓二人進去。
“記性不錯。”曹有光笑著說道。
“我倒是有個新的想法。”楊登歡一邊翻閱,一邊說道,說話之間並沒有抬頭。
“曹主任!太好了!”大個子廖宏偉又驚又喜,大聲說道:“咱們從杭州站一彆,怎麼說也得有三四年沒見麵了吧!”
“金融部門那邊呢?主要是誰負責聯絡?”楊登歡又問道。
餘獨醒不在大辦公室,不知道去忙什麼去了,張玉坤坐在挨著門的那張椅子上,看到曹有光和楊登歡進來,連忙站了起來,十幾個中山裝仿佛得了信號一樣,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曹有光一愣,停住了手說道:“那一天咱們車上不是開會已經定過了嘛,陳延生負責卡車和司機,孫鐵城負責重新勘測痕跡,你負責從錢文勇身邊的人際關係來查。”
“立正!敬禮!”張玉坤大聲喝道,十幾個人一起敬禮,神色恭敬。
“譚凱?為什麼是譚凱?”曹有光一愣問道。
至於他們三個人知不知道“遠行計劃”,這就要靠今後的摸排了。
“現在隻能是推測,在一切基礎都沒有的情況下,隻有推測,然後一個個的排除。雖然辦法笨了一點,但是卻不走彎路。”楊登歡合上了最後一本卷宗盒,笑著說道。
“有多少人知道錢文勇的情況?”楊登歡又問道。
“張玉坤,聯絡科副科長,你們見過的。”餘獨醒說道。
“看一看這幾個人是不是也在執行‘遠行計劃’,這對於案件破獲非常有幫助。你明白吧?”楊登歡笑著問道。
曹有光有些發愣,不明白楊登歡這是在翻閱什麼,有些納悶地問道:“你在找什麼?這麼快?能看清楚嗎?”
“我們不妨劍走偏鋒,讓他們猜不到咱們的意圖!”楊登歡低聲說道。
翻完了一盒,楊登歡又拉過來一盒檔案打開,開始翻檢。
曹有光緩緩點頭,楊登歡笑著說道:“那就這樣!咱們趕緊看檔案,今天我們就看看這些成員裡,除了錢文勇,還有發生意外的沒有。”
不等曹有光回話,十幾個中山裝中,一個神色精乾,三十多歲的高個子驚喜地說道:“曹主任!真的是你!”
“三人行,必有我師……”
“張科長,有勞了。”曹有光笑道。
“什麼看檔案的!人家是機要室機要員好不好。”曹有光沒好氣地說道。
“執行小組成員資料。”楊登歡說道。
“四個人之中,最沒有可能和錢文勇接觸的人,就是譚凱,但是譚凱卻是四個受害人之一,這其中必定有其他緣故,如果能解開譚凱死亡之謎,說不定就能觸摸到事情的真相。”楊登歡抬頭看了一眼曹有光說道。
“你這都是猜測。”曹有光有些不滿地說道。
“遠行計劃”執行小組分工十分詳細,檔案盒上也貼上了諸如情報、行動等等標簽,讓人容易分揀。
陳延生幾個人圍在桌子前麵,翻檢證件,將自己的照片朝上麵貼。
“我剛才說的那幾個人都知道。”餘獨醒歎了口氣說道。
“那就拜托二位了!”餘獨醒也滿麵笑容說道。
辦公室中除了他們幾個之外,多了十幾個身穿中山裝的人,年紀大小都有,年齡大的看上去足有四十多歲,年紀小的差不多也就二十剛出頭。
“馬濤呢?”曹有光又問道。
“這十幾個人,是餘區長給您挑選出來的人,其中一小部分,大部分目前通知不上,不過明天八點,全部會來這裡報到。”張玉坤笑著迎上曹有光說道。
“譚凱。”楊登歡頭也不抬地說道。
楊登歡笑著跟了上來說道:“瞧見了嗎,人家看檔案的都是上尉,和我軍銜一樣高。”
“可不是嘛!你什麼時候調到這邊的?”曹有光也高興地問道。
這也就是說,其餘三個人,不是“遠行計劃”執行小組的成員。
“咱們兩個一起找。”曹有光也拉過來一盒檔案,正要打開,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另外那幾個人都叫什麼名字?”
楊登歡翻得很快,一盒卷宗不到十分鐘,就被他翻完了。
“馬濤是西餐廳侍應領班,接觸人多,說不定所認識的顧客之中,就有錢文勇也說不定。”楊登歡說道。
楊登歡將一個盒子打開,看到裡麵一份份卷宗,每一份卷宗上麵都有姓名。
“我和曹組長參加‘遠行計劃’,不能進檔案,也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更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我們正在密查。”說到這裡,楊登歡雙手據案,身子朝著餘獨醒湊了過去,壓低聲音說道:“我們隻對你一個人負責。”
“我們都看過資料,大通三尾和錢文勇,都是餘獨醒的門生,所以他們之間說不定在這之前就認識。”楊登歡說道。
機要科檔案室。
曹有光瞥了楊登歡一眼,不搭理他,隻顧翻閱檔案,楊登歡見曹有光不說話,故意笑道:“曹組長,如果你要查案子,你準備從哪開始查?”
“四月,一九三六年四月。”餘獨醒認真地答道。
“但是……”
“隨時都可以。”餘獨醒說道。
“你不是說咱們這一次到了金陵給我授銜嗎?這直接到了上海,什麼時候給我授銜?我這個上尉還算不算數?每個月是十五塊錢吧。”楊登歡在後麵笑著問曹有光。
“咱們回去吧。”楊登歡說道。
“老餘你就放心吧!他隻要說出來,就一定心裡有數,屢試不爽,最後總能給人驚喜!”曹有光也站了起來說道。
“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檔案?”楊登歡又問道。
“費了這麼大勁,這就不看了?”曹有光問道。
“你準備先從誰查起。”曹有光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曹有光不理會楊登歡,加快了腳步,朝著歐式小洋樓走過去。
大辦公室。
“從今天開始,我就供您支派,所有的聯絡方麵的事情,都可以交給我來辦。”張玉坤笑道。
餘獨醒握住楊登歡的手,楊登歡趁機問道:“最後一個問題,‘遠行計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想法?你說說看。”曹有光問道。
上尉轉身離開,不一會兒搬出厚厚的一摞檔案盒,擺放在桌子上。
曹有光見狀,頗為受用雙手下壓,笑著說道:“弟兄們,不用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今後一起共事,千萬不要客氣。”
這些人顯然是餘獨醒安排好明天八點來這裡集合,但是卻被臨時征召過來的。
曹有光等到上尉將卷宗收拾完畢,無誤之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出了機要室。
“咱們這一路就咱們三個啊?”曹有光一愣問道。
“兵分兩路!一路由陳延生帶領,多帶上海區的人,大張旗鼓,全麵開花,把聲勢做的越大越好。孫鐵城帶了人接茬搞他的痕跡調查,咱倆帶了周彥武,悄悄地脫離大部隊,無聲無息,毫不受乾擾的調查。幾路人馬有明有暗,互補協調,齊頭並進,杜建喜負責總聯絡,你看怎麼樣!”楊登歡低聲說道。
“是啊,我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有些難搞噢。”曹有光歎了一口氣。
“我在找除了錢文勇之外,其餘幾個死者有沒有也是‘遠行計劃’執行小組成員的。”楊登歡笑道。
“對於敵人,‘遠行計劃’雖然在明處,但是咱們現在反而是在暗處,沒有人知道我們的情況。”楊登歡眼睛中散出狡黠的光芒。
“咱們是在暗處……”曹有光緩緩地重複著這句話,眼睛一亮問道:“你的意思?”
餘獨醒臉上終於露出笑容,輕輕拍了一下桌子,也低聲說道:“就這麼定了!我他嗎也懷疑裡麵有內鬼,隻不過牽一發而動全身,就是下不了決心,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來辦這件事!這下好了,你們外來和尚好念經,全都交給你們了。”
“你自己過來,還是整組都過來了?”曹有光問道。
“當然是整組了!”廖宏偉笑道。
“太好了!”曹有光大聲說道,神色頗為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