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意吃過早飯，帶著做好的頭花去了百貨大樓，遠遠地就看到薑秋帶著七八個姑娘站在她昨天擺攤的地方。
一看見她，薑秋立馬跑過來，激動地道：“宋同誌，你可來了，我們等你半天了。”
宋意疑惑地道：“你們這是？”
薑秋指著身後的姑娘，笑著道：“這些是我的同事兼好朋友，她們看見我的頭花，都特彆喜歡，一大早就央我來找你。你不會介意吧？”
宋意怎麼會介意，她高興還不來及，趕緊把桌子支好，把頭花擺出來：“當然不介意，想要什麼你們自己挑。”
七八個姑娘一窩蜂地湧到桌子前，七嘴八舌地挑了起來。
薑秋沒挑，她昨天才買過，暫時夠用，看了一眼宋意，笑嘻嘻地道：“宋同誌，我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宋意沒有第一時間同意，笑著道：“先說出來聽聽，看我能做到不。”
薑秋大喜：“你肯定能做到，就是我的朋友都覺得你昨天紮的頭發好看，想讓你也幫忙紮一個。當然，不讓你白做，一次給你五毛錢。”
“當然可以。”
彆說給錢，就算不給錢，看在薑秋給她帶了這麼多顧客的份上，她都會幫她們紮頭。
其他的姑娘一聽，頓時喜不自勝，不用宋意提，就自己排好了隊。排的時候，甚至因為誰排第一，還笑著鬨了一陣。
當然，她們也拿了頭花，有不缺錢的，還拿了四五個。
宋意讓她們坐在凳子上，按照對方的臉型和氣質以及頭花的樣式，給每個人都分彆紮了不同的發型。
姑娘們拿著鏡子照了照，紛紛誇讚：“宋同誌，你這手藝也太好了吧，感覺用了你的頭花，我們一個個都美起來了。”
“對啊對啊，我是個圓臉，一直挺自卑的，被你這麼一弄，我這張大餅臉都順眼起來。”
“你彆說，還真是，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電影裡演的貴婦太太，又福氣又貴氣。”
“哈哈哈，你也是，你的瓜子臉也顯得特彆古典。”
宋意笑道：“我的手藝是一部分原因，但也是因為你們一個個都長得很好看啊。”
她也不是誠心恭維，薑秋的這幾個朋友確實顏值都不低，隻需要稍微調整一下發型，優點就會突出來，顯得更有氣質。
姑娘們笑作一團：“宋同誌也好看啊，尤其是你身上的衣服很漂亮，我從來沒見人這麼搭過。宋同誌要不要考慮賣衣服，我們肯定捧場支持。”
宋意笑：“行，等我開了服裝店，第一個通知你們。”
她確實心動了，之前和李婉一起逛街，她也考慮過服裝店，但房租加裝修加進貨，起步最少一萬，她現在隻有兩千，還是商琛的。
不過隻要她努力，一萬塊錢不是夢，服裝店也不是夢。
姑娘們滿意，連價都沒砍，就把錢付了，還約定好等有空再來。
等她們走後，宋意大概算了一下，就這麼一會，頭花賣出去了二十個，加上紮頭發的費用，總共賺了三十四塊錢。
她頓時信心倍增，喝了點水，繼續吆喝起來。
差不多到中午，頭花賣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打算收攤回家。
正在這時，一道修長的身影走過來，站在了攤位前。
宋意抬頭看見來人，杏眸不自禁地眯了眯：“謝嶼，你怎麼在這裡？”
謝嶼沒回答她的話，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頭花，譏誚道：“宋意，沒想到離開了我，你過得這麼落魄，竟然乾起了這種行當。”
宋意都給氣笑了：“這種行當？哪種行當？我堂堂正正擺攤做生意，怎麼到你嘴裡，就好像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還是說你讓我嫁給你，用我家的錢供你讀書這種行為才是正經行當？”
“你……”謝嶼被宋意懟得臉紅耳赤，聲音裡也含了三分怒火：“最起碼我大學畢業後，能吃國家飯，會讓你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但是你卻嫁給了一個泥腿子，這一輩子有你的罪受得。”
嗬。
他是高材生，未來的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可是宋意呢？嫁給一個莊稼漢，未來會受什麼罪，一眼就能看清。不過他不會同情她，因為這是她自找的。
宋意把剩下的頭花裝進布袋子裡，聞言，冷冷一笑，正打算回擊，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率先響起——
“牢飯也是國家飯，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送你去嘗嘗。”
……是商琛。
宋意一臉意外：“你怎麼來了？”
商琛穿著白色襯衫短袖，遒勁有力的雙腿包裹在天藍色的粗布褲子裡，腳踩一雙解放軍鞋。
明明是普通的衣裝，卻因為他身高腿長，脊背挺直，顯得格外挺拔，惹得路過的女同誌不停回頭看。
他來到宋意身邊，俊臉冷峻，聲調不疾不徐，“原來在未來的大學生眼中，擺攤是不入流的事情，倒真是讓我漲了見識了。”
謝嶼腦中浮起被丟進臭水溝的記憶，情不自禁地後退兩步：“難道我說錯了？小攤販能有什麼出息？”
彆看宋意現在賺了十幾幾十的，隻不過都是些蠅頭小利罷了。
等他畢業了，不，甚至不用畢業，他就能憑知識超過她十倍百倍。
宋意淡淡道：“我的前途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要是有心，還是先操心你自己的學費吧。商琛，我們走。”
也就是因為外出，商琛穿了便服，不然讓謝嶼知道商嶼是軍人，還是連長，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臉說出小攤販這種話。
不過她也不打算用商琛的身份造勢，狐假虎威隻能維持一時的風光，卻不能長久，她更喜歡等自己以後有了成就，親自把謝嶼的臉打腫。
商琛又冷冷盯了謝嶼一眼，單手用力拎起桌子，和宋意一起往王淑芬家走。
宋意跟在他身側，好奇地道：“你怎麼來了？”
她沒打聽過商琛的動向，但是照慣例來說，他這會應該是在隊上。
說話間，兩人來到王淑芬家，將桌子還給了對方。
等宋意和王淑芬打完招呼，他緩聲回道：“你不是說想要冰箱，我特意請了幾個小時的假，陪你到百貨大樓看看。”
宋意一愣，擺手道：“冰箱那麼貴，我們哪能買得起，何況我隻是隨便說說。”
她不知道商琛的家底，但想來應該不多，禁不起這麼造。
商琛接過她手裡的布袋子，提到手上：“先看看，買不買另說。”
說完，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邁著大長腿，率先朝百貨大樓走去。
宋意無奈，隻能選擇跟上。
八八年的百貨大樓有點後世商場的味道，除了日常用品，還售賣家具家電。
商琛目標明確，一進大樓，直奔家具家電的檔口，左右看了看，指著一台雙鹿牌的雙門冰箱，問宋意：“這一款怎麼樣？”
雙鹿牌的雙門冰箱雖然要一千二，但是顏色和款式，她應該喜歡。
宋意：“……”
有沒有可能，商琛的真實身份是隱形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