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舉人,是臨湖村走出的大人物。
也是臨湖村村誌記載中最厲害的人物。
可惜的是在十年前,薑舉人全家便是離開了臨湖村,也沒在鄱陽城定居,而是直接搬走了。
去了哪裡,林晨是不知道的。
村裡有傳言,薑舉人全家是搬到了饒州府。
剛剛村長告訴他一個消息,當初薑舉人帶著全家搬遷時候,交代過一句話,若是村中有傑出後輩,務必到饒州府告知他一聲。
臨湖村離著饒州府極遠,人去通報消息顯然不可能,最好的方法便是寫信告知,寫好交給驛站的驛卒送到薑府去。
村長讓他給薑舉人寫信。
他在思考現在要不要寫這封信?
他在琢磨薑舉人當時說這話時候的心態。
是麵對父老鄉親的相送時候,,隨口一說的場麵話,還是真的對臨湖村比較關心。
聯想到薑舉人十年來都沒回來過,且薑家也沒人回來過,林晨心中判斷薑舉人隻是說的場麵話的可能性很大。
但人對一件事物的態度是會隨著年紀而改變的,尤其是對家鄉的情感。
當時的薑舉人,可能隻是這麼隨口一說,現在過去了十年,也許薑舉人的態度改變了也說不定。
年輕的時候罵家鄉窮,老後思念家鄉的一抹土。
人越老越思念故土和家鄉。
薑舉人自然不算老,按照於教習所說,薑舉人現在應該正值入品武者的壯年,所以這態度如何變化就更難把握了。
“薑舉人……”
林父聽到自家兒子的話,沉吟了片刻,薑舉人和他相差不了幾歲,他當年在村子裡也是接觸過薑舉人的。
“薑舉人祖上是逃荒到咱們村的,到薑舉人也才三代,人丁不算興旺,他們家和村裡人走動的不多。”
聽到自己父親的話,林晨更加確定薑舉人當年那話就是隨口一說了。
農村什麼情況他還能不清楚嗎?
雖說不至於出現什麼剝削搶奪之事,但家裡男丁少的家庭,在村子裡多少是會被欺負的。
田地灌溉,都要排到家裡男丁多的人家後麵。
加之又是外來戶,薑舉人對村裡人的印象絕對不會好,也難怪人家發跡了立刻就走。
至於給臨湖村村民爭取到的武堂免費學武的福利,隻怕還是薑舉人出自於塑造形象做出的決定。
這麼一分析,自己給薑舉人寫信,薑舉人礙於當初的場麵話,薑舉人會給自己一些幫助,但也隻有一次,後麵就彆想了。
這封信得留著關鍵時候去用,現在用掉有些浪費了。
暫時就不給薑舉人寫信了。
……
……
次日。
天蒙蒙亮,林晨便是起來,在院落裡開始練拳。
即便已經練出了精氣,他在武道上也不會鬆懈。
練出精氣,隻是武道的入門,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若現在便是沾沾自喜,在武道上鬆懈了,即便有命格加持,在武道之路也走不遠。
林母看到自家兒子這麼一大早就起來,臉上有著心疼之色:“晨兒,你穿的這麼少,會不會凍著?”
“娘,我現在練出了精氣,體內氣血旺盛的很,這點寒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林晨笑著寬慰了自家娘親一句,以他現在的氣血,即便是大冬天也無需裹著棉襖,更何況他現在正在練拳。
等到林晨打完拳,林父和大哥也都起來了。
已經入冬,各家的漁船都不再出湖捕魚了,村民們都閒了下來。
整個冬天對於家裡糧食充足的村民來說,是一個好季節,忙碌了一年可以休息一個月,直到來年過了正月十五之後,再開始新一年的忙碌。
今天是林家的大日子,雖說酒席村長會給籌辦,但林父還是決定去鎮上買一扇豬肉,大哥林亮也跟著去了。
等到天開始放亮,村長便是組織村子裡的人,把家裡的桌子和板凳搬到村子祠堂前的曬穀場。
冬日太陽暖融融的,林晨練完拳到祠堂的時候,許多老人正坐著曬太陽。
林母和村子裡的婦人,在忙著洗菜切菜,祠堂裡的兩口大的土灶燒的旺盛,大鍋裡的豬油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許多小孩允吸著手指,站在灶旁不走。
“你們這些小家夥,快點走開,小心被燙到。”
林母想了下,將鍋裡剛熬好肉油,剩下的肉油渣舀了一大勺,分給這些小孩,小孩得了肉油渣,這才開心的離去。
“娘,二娘。”
“晨兒練完拳了,今天你最大,快去招待客人。”
二娘笑著開口,看到林母正拎著一筐蘿卜,連忙過去幫忙:“弟妹,慢著點,讓我來。”
林晨看著二娘殷勤模樣,倒沒什麼反感,他對二娘一家觀感還不錯,不然昨天也不會替林輝出頭。
哪來的客人?
都是村子裡的人,沒什麼外人。
自己娘親那邊有兩位舅舅,但因為不在下河鎮,光是路程就要五個時辰,大冬天的,臨時辦宴席,又是村裡給操辦的,林母也就沒讓大哥去通知。
祖父和大伯大娘一家沒來,出了昨天這事情,他們也不會來。
讓林晨有些詫異的是,顧飛也不在,問了顧飛父親才知道,兩天前顧飛就跟著她娘去外祖父家裡了,得過幾天才回來。
村子裡的人看到林晨現身,又是一陣誇讚。
剛開始林晨聽著他挺滿意,可當發現自己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林晨又有些難受了。
他連想掏一下鼻屎,都得給忍著。
半個時辰後,村長的到來解救了他。
村長帶著香燭,領著林晨進了村子裡的祠堂,先是拜了列祖列宗,隨後又祭拜了湖神爺,一套禮儀走完,也到了開席時間。
作為主角的林晨,雖然不用挨桌去敬酒,可架不住村民主動來找他喝酒,這麼一場下來,即便氣血旺盛,最終也還是喝倒了。
倒下的那一刻,隱隱約約中,林晨發現好像有幾位村中少女要來攙扶自己,卻被二娘給攔住了。
“晨兒有些醉了,弟妹你帶晨兒回家休息。”
二娘扯著嗓子喊,林晨隻記得迷迷糊糊聽到二娘低聲嘀咕了一句:“哼,這些個丫頭精的很,咱家晨兒有出息了,可不能被她們給沾上,晨兒將來是要娶城裡姑娘的。”
……
……
人生難得幾回醉!
晚上醒來的林晨,裝醉沒有再去酒席,躺在自己的硬板床上,母親給他熬了醒酒湯和清粥。
喝醉了他倒是不懊惱。
武道是他的追求,但沿途的風景同樣優美,他又不是一個無情的練武機器人。
支撐他前進的動力,除了對武道,對超越常人的強大力量的追求,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收獲成就感和虛榮感,也是他武道路上的動力。
若是讓他一個人在深山老林,隻要練武就可以不斷突破武道境界,直到最後站在武道巔峰,然後瞬間老去
這樣的路,他是不會去選的。
他不是那種純粹的武癡,朝聞道夕死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