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
林晨目光淩厲,一步往前,大娘嚇的後退了幾步。
“林晨,你……你要乾什麼?”
“大娘怕什麼,你是長輩,侄兒又豈會不懂長幼尊卑。”
林晨的話讓大娘鬆了一口氣:“既然你知道,那……”
“既然大娘話說到這份上,那侄兒也有些話不吐不快。”林晨目光在祖父林潮陽身上一掃而過,沒有絲毫的停留,這個老人現在於他而言隻是陌生人。
老人臉上的落寞,隻會讓他心裡痛快。
“當年林明入武堂,家裡每月兩貫錢,過個十天半月,大娘你便拿著雞蛋和家裡捕來的黃鱔,送去武堂給林明補身體,侄兒入武堂的半年,家裡可是一問都不曾給過,都是孫子,為何如此區彆對待?”
大娘嘴唇努了努,想要辯解,卻無從辯解,因為林晨說的是事實。
“家裡供養林明學武已經不易,侄兒也是知道,便是和祖父約定,若是能夠過學堂半年考核,家裡再出錢支持侄兒學武。”
“因為沒錢,侄兒在武堂無錢吃肉,遭受其他學員嘲笑,此事顧飛還有村裡其他二人都能作證。”
“侄兒好不容易通過了武堂考核,可祖父又是怎麼做的?”
林晨臉上有著譏諷:“一句沒錢便是了事,我娘說去借又不同意,我還真以為是怕家裡還不起錢,感情是要留著值錢的地契借錢給林明。”
“人前的委屈侄兒尚且能忍受的了,可親人的背刺,侄兒怎麼也無法接受。”
“這樣的祖父,我如何能認,從那晚分家起,我們家和你們就已經是兩家人了。”
字字誅心,句句逼問。
大娘麵色蒼白,不敢和林晨眼神對視。
現場村民看向林晨的眼神帶著同情,他們知道林潮陽偏心,可沒想到偏心到這種程度。
這不都是孫子嗎?
小孫子有出息,就該讓小孫子學武啊。
看到村民對他的同情眼神,林晨沒覺得意外,他這番話有一半原因因為這些話憋了許久,不吐不快。
另外一半原因便是特意說給村裡人聽的,他家和祖父再無瓜葛,他林晨不會認這個祖父。
自己練出了精氣,若是不說清楚,誰知道祖父還有大娘,會不會又打著自己名義背地裡搞小動作。
“如果不想祖田外流,那就把田契拿出來,我們家和二伯家可以湊這筆錢出來,還是祖父覺得這田地隻有在大娘家才不算外流,而在二伯和我家,就算是外流了?”
話落,林晨直視祖父林潮陽說的,他倒是要看看到了這地步,這位偏心祖父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林潮陽嘴唇嘟囔了幾次,都沒能發出音,一旁的村長忍不住道:“潮陽,林河和林江也是你兒子,田地分給他們,祖田也不算外流,丟了田地,將來你怎麼去見林家的列祖列宗?”
說到最後,村長的聲音也是有些重了。
原先林潮陽當祖父的偏心不公,是林家的家事,他即便是村長也不好管,可現在不一樣,林晨練出了精氣,對整個臨湖村都是好事。
林晨是要進城學武的,留在村子裡的是林江夫妻倆,就林江分到的那幾畝荒田,壓根不算什麼家產,等過個幾年,林晨在武道上有了名堂,直接全家搬走了。
那幾畝祖田分給林江,至少有了份牽掛。
“分吧,隻要還了債,老大家的那幾畝地就你們兩兄弟分了吧。”
林潮陽最後還是答應了,整個人在說完這話後,本就馱著的背如同塌了一樣,徹底沒了精氣神。
“二伯、二娘,你家拿四畝,我家拿一畝,這般分配可行?”
林晨看向二伯,二伯點了點頭,二娘現在情緒好了些,邊抽泣邊道:“晨兒你做主就可以。”
“爹,娘……”
“不用問了,娘同意,就按晨兒你說的辦。”林母直接應下。
林晨看向壯漢:“十五兩,你們明天再上門來拿。”
領頭的壯漢甕聲道:“好,我們明日再來。”
來個屁!
明天打死他都不會來,要來也是讓其他人來。
壯漢帶人離去,村長看向林晨道:“小晨,咱們去迎接一下武堂的人。”
“好。”林晨點頭,又看向二伯:“二伯你去鎮上請個大夫來,先跟大夫說下輝哥情況,讓大夫帶好藥材,彆省這些錢。”
平常村民去鎮上請大夫,大夫開完藥方,村民再去藥房抓藥,當然大夫也可以帶著藥材來,但價格就會貴一些。
二伯急匆匆離開了,二娘和林母扶著林輝回家,邊走邊感歎:“還是得學武啊,看看晨兒多風光,弟妹……你以後可就是享福了。”
“哪能享福,這晨兒學武後麵怕是得更花錢,另外我這當娘的,還得存錢給亮兒娶媳婦,我可不會像某位那樣,偏心。”
“有晨兒這個弟弟在,亮兒還怕找不到媳婦,許多姑娘怕是不要彩禮都要嫁過來。”
二娘話裡奉承著,林母聽後笑的魚尾紋拉的老長,邊上還跟著幾位村中婦人,也全都說著討喜的話。
林晨父子跟著村長則是迎向了離著不遠的報喜隊伍了。
祖宅門前現場就剩下了祖父還有大伯、大娘三人。
“爹。”大娘一臉可憐看向祖父。
祖父搖搖頭,神情落寞:“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我老了,以後不再管事了。”
大娘看到祖父轉身佝僂著身子進了屋子,有些不甘心,朝著身邊大伯道:“這田地……”
“夠了。”大伯突然瞪著大娘:“有句話晨兒沒說錯,為了給林明學武,咱們確實是太對不起老二和老幺了,明兒既然練出了精氣,以後的路就讓他自己走,我這當爹的沒本事再幫他了。”
“林海,你什麼意思,現在你開始講兄弟感情了,是覺得你那侄兒要發達了,你這做大伯的要當好人了,當初爹爹不給林晨錢的時候,可也沒見你反對。”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我不懂,不是我天天在爹爹麵前說好話,伺候你爹比伺候我親爹還上心,爹會給這麼多錢給明兒?”
……
……
大伯大娘的爭吵,林晨並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此刻的他正在招待武堂來的報喜隊伍。
讓林晨沒想到的是,帶隊的是張管事,而從張管事私下和他說的話語,他才知道這是於教習安排的。
這種報喜儀式,以往是沒有的。
除非他入了武館,拿到了武館大比的名次,到時候武館安排人報喜,武堂也會派人跟著來。
林晨隻是轉念一想,就知道於教習為什麼這麼做了。
自己家裡的事情,他是告訴過於教習的,所以於教習這是給自己創造打臉的機會。
張管事帶著人,在林晨家裡坐了一會,林晨家內屋不大,有村民直接從自家搬了桌子凳子過來擺放在林家院子裡。
其他村民看到這一幕,也是立刻反應過來,家裡有瓜果糕點的也都一股腦的拿來。
這時候可是巴結林家的好機會。
所有人都知道,從今天起,林家就要起飛了。
張管事在院子裡坐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將林晨在武堂裡的表現誇的是天花亂墜,引得在院子和在院外圍著傾聽的村民是一陣陣驚呼。
林晨聽著也是暗自好笑,張管事有講故事的天份,自己在武堂沒太多波瀾起伏的生涯,到張管事嘴裡就是一波三折,怎麼折……反正是給自己好好吹噓了一把。
完成了吹噓任務之後,張管事告辭離去了,村民們還有些意猶未儘。
“小晨得了武堂第一,對咱們村來說是大喜事,依我看明日咱們村擺個宴席……”村長笑嗬嗬開口道。
“村長,這怕是有些太張揚了,我現在連武館都沒入。”
林晨皺眉,他可沒想過擺宴席,這玩意費錢啊。
倒是林父和林母眼角一亮,為人父母的,再沒有什麼比看到子女有出息,更能讓自己臉上有光了。
擺宴席,那全村甚至其他村都知道他們家兒子練出了精氣,還是武堂第一名。
“小晨,這事情你不要管,這是咱們村的規矩,我親自來給你操辦。”
聽到村長這麼說,林晨就知道這宴席的錢是村子裡出了,再看到爹娘期待的眼神,也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行了,想看熱鬨的,明天吃席的時候再看,現在都各自回去。”
村長揮散了村民,又跟著林晨說了幾句悄悄話後才離去,林晨目送村長離去,卻是陷入了沉思。
“晨兒,村長跟你提了事情?要是難做的話,那這宴席咱們就推掉,我去跟村長說。”林父看到自家兒子站在原地不動,有些擔心問道。
“爹,村長跟我說的是好事,和薑舉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