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之中,子嬰高坐上首,望著下方的項羽笑道:“現在身體如何,這幾日,倒是讓不少人擔憂啊。”當日,眾人確實擔憂不少,好在,等到項羽醒來,經驗老道的醫師,便瞧出不是疫病,乃是風寒。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大軍依舊按照計劃,繼續西進。整個翡翠城雖然已經拿下,可秦軍依舊沒有入內。此刻,這城內已是一座廢墟。而眾人激動的,便是等著公子下令,大軍是否進駐翡翠城,這樣,大秦便有了個可靠的大後方。起碼,不用再像目前這樣,每日的物資,通過小船運往對岸。若是在翡翠城駐點,不但有個堅固的城池,還能輻射方圓數百裡。眼下,隻待韓信的探馬信息,尋得有南下的通道,大軍便可揮師南下。聽到子嬰的話,項羽感動道:“都怪項羽莽撞,仗著身子有點底子,便肆無忌憚操練,倒是沒想到染上了風寒,讓諸位擔憂。”項羽身高八尺,本就英武。每日頗為自律,就算是在隔離期間,依舊按時操練。隻是沒想到,這幾日已是深秋,氣溫較低,竟是染上了風寒。不光他沒想到,眾人皆是沒想到。好在,皆是虛驚一場。“我們倒是還好。”王崇文笑著接過話茬,“倒是公子急的要直接渡河而去。”項羽心中感動,他與子嬰相識已是過了十年,王崇文這般說,斷然不是戲言。“咱們大秦能渡過此難,還要仰仗項將軍啊。”王賁嗬嗬笑道,“隻是眼下,當要考慮,是否要繼續南下。”三十萬大軍還在這呢,這一次拘浪拿竟然虛晃一槍,擺下了這般惡毒的計謀,讓大秦精銳折損了近三千人。眾人皆是在等,等子嬰一道軍令,便繞過翡翠城,長驅直入。“剛才已是接到通傳,韓信正在趕來。”蒙恬補充道,“這黑死病果真可怕,若不是項將軍,這一次也不知要死多少人。”子嬰歎息一聲:“十室九空啊……這孔雀國恐怕不容樂觀。”這個時代的人,如何懂得防禦瘟疫?若是在民間散開,恐怕多數人都隻會借助宗教之力,斷然不會如子嬰這般科學防治。就在這時,門簾挑開,韓信大步入內。上了跟前,韓信拱手行禮:“公子,三十多路的探馬均是返回,韓信來晚了,請公子恕罪。”眾人已是迫不及待,李信更是直言:“韓將軍還不快快說說,這南方如何了。”大秦三十萬的將士,都在等著一雪前恥,幾千個弟兄自然不能白死。“說說,前方如何了?”子嬰問道。韓信掃視一圈,見眾人一臉期待,這才尷尬開口:“公子,前方不容樂觀,三十多路探馬皆是遇著瘟疫,就連最東端的探馬也是歸來,那裡竟然也有了瘟疫。淒慘無比……”韓信對於瘟疫的描述,隻有簡單的四個字。可親身經曆過黑死病的眾人,自然知曉這瘟疫的可怕。沒想到,橫貫孔雀國數千裡的疆域,竟然全部都有瘟疫發生。這黑死病發展也太迅速了!想到這裡,眾人不禁又是慶幸,慶幸項羽能提前防控,那些個有症狀之人就地火化,否則,這瘟疫可真就是沒完沒了。子嬰聽後卻是奇怪,這黑死病雖然厲害。但瘟疫都得遵循一個原則,若是致死性高,那傳播性便會大大降低,反之亦然。得了黑死病,三日內必死,這般強悍的致死率,為何能傳播這般遠?想到這裡,子嬰疑惑道:“怪哉,這孔雀國縱橫估摸得四五千裡,你那探馬巡了一月,往東和往西各走了多少裡?”孔雀國算得上一個超級大國,越是往北疆域越寬。韓信沒想到公子竟對這孔雀國這般熟悉,尉犁那些個俘獲的孔雀國人,連孔雀國多大都說不上來。一想到公子到處尋找書籍,便又釋然了。當下回道:“公子明鑒,往東的探馬走了一千二百裡,往西走了一千裡地,確實沒有到頭。”眾人一愣,這才對孔雀國有了更深的認知,當初子嬰說這孔雀國不亞於大秦,眾人還以為是老秦人的領地。這般寬闊,當真和如今的大秦不相上下。有了瘟疫,自然不能南下,起碼這東西兩千裡的範圍內,大軍不能南下。王賁當即開口:“公子,末將建議,繼續探查,必然能尋到南下的路。”李信附和道:“公子,末將願意率一隊騎兵,親自探查。”子嬰沒有立即回答,瞧見剛剛複原的項羽也是蠢蠢欲動,便擺手道:“不急,若是東西兩千裡都有瘟疫,這事便蹊蹺了。”“公子為何這般說?”韓信問道。“這瘟疫雖然傳播甚廣,可這速度,也太快了,仿佛彆人有意為之。”眾人一驚,蒙恬驚呼道:“這等有悖人倫,傷天害理之事,誰敢做?”開玩笑,這可是要寫入史書的,對整個民間犯下這般滔天的罪難,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人敢做。“現在沒有證據,不好說。”深吸一口氣,子嬰囑咐道:“這一月的隔離,讓我軍的物資消耗過大,你等要往千裡之外尋個南下的路,可有考慮過後勤補給?”眾人聞言,皆是不語。是啊,再走這般遠去打仗,這後勤補給可怎麼辦?這裡可不是大秦,車道縱橫十分便利,翡翠城往南,便有不少起伏山丘,這般地形,想要運糧食,當真是千難萬難。當然,也可以直接從孔雀國人中去搶。隻是,等到大秦抵達,那些個孔雀國人還在不在,都還另說。翡翠城往南的城鎮早就人去樓空,留下的,也不過是賤民而已。眾人略一思索,便知道此法子行不動,皆是低頭不語。恰在此時,軍帳之外傳來笑聲:“說得有理,這千裡之外的糧草,爾等當如何運達?”眾人回眸一望,渾身一顫,頓時全都跪了下去。子嬰更是驚叫道:“大父,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