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嬴政皺著眉,問:“那可有探聽出,是誰派的人?”
嬴政很是意外,田建好好地關在鹹陽,為何有人去毒殺他?
這其中必然是和泄露軍情的人有關,這般著急,他自己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蒙毅搖頭道:“暫未招供,可再給屬下些時間,必然可以查清是誰派來的。”
蒙毅也沒想到,這送吃食的婢女竟然會下毒,好在,這人也抓住了,隻是暫時還未獲得有用的情報。
隻是,進了大秦的監牢,想要守口如瓶可沒那麼容易。
嬴政點了點頭,眼眸閃動,沉聲道:“這事得保密,切勿打草驚蛇了,另外……國夫人那邊,得派人盯著點?”
目前還有查清國夫人的證據,嬴政倒還不想給她辯駁的機會。
蒙毅身為宮內侍衛統領,這點安排屬於職責範圍內。
可大王早就得知國夫人出過鹹陽,可卻未做任何防範,為何田建死後,竟然要派人監視國夫人?
蒙毅心中雖有疑惑,可口中還是應承了下來。
等到蒙毅出去,嬴政長舒一口氣,這王宮後院各懷心思,端是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想到這,嬴政又搓揉了身上這件‘不規則’的玄袍,輕聲笑道:
“這王翦的女兒,也是有意思,為了討好孤編織這玄袍,卻又不讓扶蘇送來,反而讓子嬰送來。”
兒媳婦給公公做了這玄袍,理當讓扶蘇來送,拉近父子之間的關係。
可王燕倒好,反倒是讓兒子送來。
嬴政不知道的是,子嬰已經為父親準備了更大的厚禮,隻等他正式宣布尊號時,再讓扶蘇來送。
……
蒙毅出了王宮,心情沉重。
自己看守的田建,被人毒死在了驛館,這可是辦事不利的結果。
若是壞了大王的事情,天知道要如何責罰。
剛出了王宮,卻被人叫住了。
隻見趙高帶著胡亥一起,笑著拱手過來,笑道:“蒙大人,這般著急去哪裡啊?”
這一年裡,胡亥一直跟隨趙高學習秦律,平日裡也會去判罰定罪,看到兩人在一起蒙毅也不意外。
見是趙高,便回了一禮,道:“要事在身,可不敢耽擱啊。”
見蒙毅這般著急,一旁的胡亥語氣冰冷道:“蒙將軍,這是要去哪裡?”
蒙毅不敢怠慢,可大王下了令,這田建之事,得保密為之,於是便回道:“大王差我去驛館看看,那些個六國的貴族在鹹陽吃穿可曾安好。”
嬴政自打下六國後,便把各國王族的核心成員,都安排在了秦國。
說是當個富家翁,實際上也是軟禁了起來。
可平日裡的吃穿用度,卻不曾少,也屬於李斯和蒙毅的負責範圍,蒙毅這番說辭也是正常。
趙高聞言,便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就不打擾蒙將軍了,我還得帶著胡亥回宮內研習律法呢。”
蒙毅見狀,便拱手一笑,轉身離去。
可才沒走多久,身後的胡亥出聲道:“蒙將軍走錯方向了,那裡是去監牢的。”
蒙毅回頭尷尬一笑,便又換了個方向走去。
見蒙毅走遠,趙高歎了口氣道:“看到了吧,這事暴露了。”
趙高指的自然是田建之死,這事本就是他尋人安排的,隻是那下毒之人卻失蹤了。
眼下,見蒙毅想去監牢,便猜測到了,下毒之人是被抓起來了。
好在,出麵辦事之人並不是趙高,而是國夫人的侍女,可若是供出來,若是查下去,早晚會查到趙高的身上。
胡亥聽完,並未緊張,隻是冷聲道:“若是父王發現,會如何處罰母親?”
趙高渾身一冷,想了下,便道:“自當是,夷滅三族!”
聽到趙高這般說,冷漠的胡亥也是渾身一顫,低聲道:“可我是他的兒子啊,也和國夫人不在三族之內。”
見胡亥竟然想置身事外,趙高冷笑道:“國夫人這般做事,還不是為了你能當上大王嗎?”
胡亥今年畢竟才七歲,被趙高這番一嚇自然不知所措,片刻後,他緊張地問道:“那老師,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
進了王宮內,趙高再度敲響了國夫人的院門。
自從國夫人回了鹹陽後,趙高能不來這裡,便不來這裡,平日裡也是胡亥去找自己。
可今日,他必須要來找國夫人說清楚,當初田建來到鹹陽,國夫人威脅趙高找機會除掉田建,趙高並未聽取。
可偶然的機會,得知蒙毅多次找尋田建,又思索這些時日,時常有人旁敲側擊詢問證實這些日子的行程。
趙高便知道,大王出手了!
身為秦國的掌舵者,嬴政的心思有多深,連趙高都猜不透。
當初,他借著宣讀口諭的機會,故意攛掇了昌平君反叛,本想著可以消耗大秦的國力。
可沒想到,卻橫空殺出個子嬰,讓大秦竟這般輕鬆拿下了楚國。
不但秦國實力未損,反而實力大漲。
作為趙國王室的遺孤,這不是趙高想看到的。
其他人若被封為大庶長,恐怕開心的要死,可趙高卻是十分厭惡。
他厭惡大秦,厭惡嬴政,厭惡所有傷害他的人。
原本就是王室之人,可卻遭受閹割之罪,在等仇怨,他如何能忍的了?
可不能忍,也得忍!
趙高到底吃了多少苦,連他自己都記不起了。
大王平日裡,偶爾也會回顧自己小時候的苦楚,可在趙高看來,這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起碼你嬴政子孫滿堂,榮登王位。
而趙高自己,隻能拖著殘破的身子,為仇人效力。
好在,自己終於在這朝內站穩了腳跟,那些個平日裡欺辱自己的人,他也一個個進行了報複,可這並不夠。
因為大秦,還如此昌盛。
原本想著,昌平君反叛消耗不了大秦,解決掉嬴政的長孫,也能讓他多傷心一會。
可沒想到,最終卻引火燒身!
嬴政查來了!
趙高已經瀕臨絕路,眼下,國夫人便是他最後的機會。
待到侍女開門,卻見是趙高,便笑著將他迎了進去。
國夫人這些日子,一直在等趙高的消息,不知道自己的王兄到底如何。
見趙高來了,便急切地問道:“趙大人,我……那王兄如何?”
趙高卻是笑道:“夫人安心,田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