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大閉,和每日一樣,也沒得楚軍叫罵,兩軍隔著五百丈的空地互相望著,等待明日的較量。
不知過了多久,一旁的黑夫道:“公子,時候不早了,將士們都吃過飯了,我給你下去盛點?”
被這麼一提醒,子嬰也覺得餓了,正要說著,腦袋突然一閃,詫異地看著對麵,然後吩咐道:
“快,你快去請我外大父去。”
王翦正在操練著士兵,卻聽得自己的乖外孫叫自己,連忙上了城牆。
“怎麼了?外大父帶你下去耍耍?”王翦帶著笑意上前問。
“現已過了飯點,可楚軍城內依舊有炊煙,外大父,當斷則斷啊。”子嬰連忙勸道。
王翦一驚,側頭一望,這楚國城內真的還有炊煙飄蕩,煞是奇怪,可項燕既然要引誘自己,自然是多露破綻。
於是嬉笑著,哄道:“興許是那項燕的詭計,外大父還是帶你下去耍耍吧。”
可子嬰不信這是詭計,見王翦還是這般不信自己。
頓時板起了臉,沉聲道:“我乃大王所派上將軍,統帥爾等,王翦聽令!”
王翦如遭雷擊,子嬰這冷漠的麵容,讓他想起了年少時的大王,也不敢忤逆,立刻單膝跪地:
“臣在!”
“即刻領軍十萬,攻伐陳地,不得有誤!”子嬰下了命令。
王翦立刻行了一禮,道:“臣領命!”
一旁的副將蒙武,一時間摸不著頭腦,雖然子嬰是大王派來的,可誰都知道,這是個玩笑話。
子嬰下命令時,王翦將軍卻又真的聽命了。
這……
莫不是爺孫兩個人的戰爭遊戲?
蒙武有點哭笑不得,好家夥,大王陪著子嬰玩就算了,你一個大將軍王翦,也陪著小孩玩。
王翦領了令,回頭對著蒙武吩咐道:
“還愣著乾什麼?快去點兵,馬上攻城。”
蒙武望著一臉認真的王翦,又望了一臉嚴肅的子嬰,一時間分不清這到底是遊戲還是真的。
於是支吾了一聲,“這……真的要打?”
“你不是廢話?延誤軍令可是要砍頭的!”王翦頓時心中火氣上來。
不知道這爺倆玩的什麼把戲,蒙武不敢多言,趕忙下了城牆去點兵了。
王翦吩咐完,卻見子嬰還是陰著臉,也不好多說什麼,自己也跟著下了樓。
剛才自己心裡有所顧忌,可自己外孫下了令,必須得執行。
“太像了啊。”王翦無聲低語,剛才的子嬰像極是年輕時的大王,威嚴霸道。
見外大父這般配合,子嬰鬆了口氣。
戰機轉瞬即逝,如果錯過了,可就要付出更大的損失。
子嬰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大秦。
如果舅父拿下壽春,沒有太多的損失就好了。
眼前這四十萬楚軍,子嬰可是還留有大用,這時代人口就是資源啊。
王翦展示了名將該有的素質,不到半個時辰,近10萬的大軍人馬集結完畢。
原本以為還有一場操練的秦軍,發現這一次好像認了真,各自的守好崗位。
對麵的城牆上,項燕的副將愣愣的地看著大批的秦軍出城列隊。
城內,一萬多名的楚軍,正在休養生息,得知武安君帶著大部隊已經走的時候,這群楚軍失落到了極點。
自己隻是守了半日,就已被秦軍發現了,副將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問題。
待到王翦騎馬來到陣前,副將咬著牙,對著身後的楚軍道:
“不管怎麼樣,守住城池,我們還有一萬餘人,誓死也要守住!身後就是我們的家人,我們已退無可退!”
在副將的鼓勵下,這幫楚軍強打起了精神。
戰鼓響起,秦軍的大軍開始攻城。
……
兩個時辰後,戰場漸漸停歇了,此刻天色漸黑。
秦軍舉著火把,把陳地照亮的如白晝一般,子嬰得了信,陳地打下來了。
於是讓黑夫背著,進了城。
戰場已經被清理了一遍,一萬楚軍除了少數投降外,全軍覆沒。
可以說十分慘烈,這群人用生命足足阻擋了秦軍兩個時辰。
再加上白天的時間,楚軍此刻恐怕已經出發六個時辰,相差有半天的距離。
“公子,到了。”黑夫輕輕把子嬰放了下來。
王翦和蒙武正站在一旁議論著什麼,看到子嬰來了,也是過來行禮。
畢竟,子嬰可是名義上的統帥。
“小公子,真如你所言,項燕跑了!”王翦此時十分懊惱,當初自己疑心太重,此刻已經過了半天的時間。
好在,一切還來得及,可以讓騎兵部隊先行追擊,撤退的楚軍陣型必然不嚴謹,若是此刻追殺,一定可以追上!
蒙武立刻出言道:“小公子,臣願遣十萬先鋒,追擊楚軍。”
子嬰沒有答話,反而仔細地看著地上的鍋灶。
王翦和蒙武互望了一眼,沒有多言。
白天在城牆之上,小公子的表現,已經說明,他可不僅僅是個三歲的孩子,這國家大事,懂得頗多。
一想到朝內流傳,大王親自教導的小公子,不免釋然。
這小公子教育的這般聰慧,比他們兩個老家夥可要強多了。
蒙武摩拳擦掌,隻待小公子一聲令下,就要去搶這個頭功。
王賁估摸已經打下了壽春,或者圍困住了壽春,這才讓項燕急急忙忙使出這等拖延之計。
王賁已經拿下頭功了!
那剩下的,也要給蒙武來拿了吧。
可等了半晌,子嬰皺眉開口道,“這可不像逃兵啊。”
王翦不解道,“小公子,為何這般說?已經確認,項燕那幾十萬大軍已經跑了,不知道王賁有沒有奪得壽春,若是沒有奪得,遇到這等數量大軍,也得避其鋒芒。”
眼下之意很明確,小公子你就快點下令吧,將士們都在等著痛打落水狗呢。
連蒙武都直接單膝跪下,道:“請小公子下令!”
子嬰沉思了片刻,搖著頭說,“很奇怪,你們看,這鍋底乾淨,顯然四十萬人是吃了飯才走的,既然項燕得了消息,為何還吃了午飯才走?連城裡的糧草都運走的大半,這像是著急忙慌的嗎?”
“興許,又是項燕耍的計謀,讓我等以為,有埋伏,不敢追擊!”王翦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