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念一想,項燕眼睛一亮,翻看了下輿圖後,心中大喜,“昌平君,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啊?為何?”他不知道到了這一步,項燕能看出什麼機會。
“既然王翦派奇兵,我們也可將計就計,假裝撤退,在路途中伏擊秦軍!”
昌平君聽完心中大喜,道:“好主意,武安君可有適合地點。”
指著輿圖上的一點,項燕道:“這裡,斷望坡。”
斷望坡是前往壽春的必經之地,一處狹長的山穀,若是在這裡伏擊,最是合適。
昌平君興衝衝道:“那我去告訴副將!”
“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項燕思索了下,決定還是按照計劃行事。
讓副將來引誘秦軍,等到秦軍發現問題追擊後,再於斷望坡,一舉殲滅秦軍主力。
到時候,不但壽春危機解除,就是秦國想必……
想到這裡,項燕心情舒暢,立刻出去安排人生鍋造飯……
土城城牆上。
子嬰坐在一個寬大的座椅上,座椅上還鋪了一層皮毛,生怕給小公子隔著。
這是王翦命人連夜打造的,高度正好可以讓子嬰清晰看到戰場上的狀況。
見楚軍出了城門,王翦嗬嗬笑道:“小公子,今日來給你講解下方陣變幻的要法。”
這幾日,城下交戰王翦趁著這機會,給子嬰講解了不少領軍之道。
一旁的黑夫和其餘人,聽的津津有味。
子嬰起先聽著還有點意思,可聽的多了,卻也是感慨其中的奧妙之處。
隔行如隔山。
這句話真不假。
聽得外大父的笑聲,子嬰狐疑道:“舅父那邊來了消息嗎?”
“還沒。”王翦望著前方的陳地,沒有發現絲毫異常,“估摸著時間應該也是到了,恐怕現在已是交上戰了,這兩日楚軍陣營若是有變動,必然是有信了。”
王翦不知道的是,王賁星夜馳往,縮減了行軍的時間,再加上負芻直接開門投降。
實際上壽春已經被拿下,隻是信使為了安全起見,還在半路。
走的路程也是途經胃城,抵達陳郢後,才能來這前方報信。
“嗯。那咱開始吧,黑夫去擊鼓。”子嬰吩咐了一句,黑夫應了一聲,扶住腰間的太阿劍,單手拿著鼓槌就敲了起來。
“咚咚咚”的鼓聲響起,城下,兩萬人的軍馬再度廝殺在一起。
這些日子的對壘,倒成了秦楚兩軍練兵的好機會,篩選好方針,再輪番上陣。
可戰鬥的時間,照例是一個時辰左右結束,兩邊各自鳴金收兵。
王翦笑道:“嗬嗬,那楚軍也是看的慣了,知道時辰一到就收兵。”
可子嬰卻是嗅到了異常,往日裡楚軍可不會這般快速收兵,都是等到秦軍退出戰場後,才會鳴金。
而今日,卻是幾乎和秦軍一同鳴金收兵。
更何況,今日城牆之上,隻有項燕副將駐守觀望,這實在可疑。
可卻見那城內此刻炊煙飄起,又是到了做飯時間。
子嬰心裡細數著炊煙,和往日一樣,並無區彆。
可還是不放心,道:“外大父,今日這楚軍,有點奇怪啊。”
王翦也發現了問題,老對手沒有上城樓,這確實很可疑,可前日項燕和羋啟也未出現。
這卻又不好說。
又見那城內的炊煙,似乎沒什麼問題,便道:“興許是覺得無趣,隻叫副將出來練兵,無他異常。”
子嬰想了下,又狐疑地望向對麵城牆的楚軍。
此刻,雙方已然鳴金收兵,各自的傷兵將士,正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城內走。
城牆上依舊有守軍,沒看出什麼區彆。
可下一刻,子嬰心中一驚,立刻道:“快看,這些出城抬傷兵的,竟然沒多少人。”
王翦順勢望去,竟真的發現不少傷兵各自攙扶著回了城。
往日裡,都是有老兵出來攙扶,那些陣亡了的,也是抬進城內,可眼下,城下還有不少的楚軍屍體,卻是無人來抬。
很可疑!
可一望城內的炊煙,王翦卻又犯了難。
這到底是真的有變,還是項燕的計謀?
王翦陷入了躊躇,倒是子嬰斷言,“外大父,此刻我軍可潛一支軍隊,攻城試探一下。”
隻要有人去攻城,城內的狀況自然就可知曉。
如果和以往沒有變數,那再撤回來便是,可若是真的有詐,那楚軍主力恐怕已經遁走。
陳地的城池遮擋住了秦軍的視線,要是真有大軍撤走,他們是看不到的。
王翦此刻犯了難,項燕善於用奇謀,上次就是有計打敗了李信和蒙恬。
“若這是項燕的詭計怎麼辦?”王翦不自信地問道。
這六十萬大軍,可是押注了王翦所有的一切,必然得小心行事。
子嬰沒想到王翦這般刻板,勸道:“不管是不是詭計,總得試一下便知,可若是放了項燕回去,恐舅父難保。”
王賁若是沒有拿下壽春,這項燕真的金蟬脫殼了,那王賁可就危險了。
再想要用奇謀奪得楚國,就沒那麼容易了。
到時候,真的就是兩敗俱傷,秦國最後雖然贏得勝利,可也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將軍,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啊。”一旁的蒙武此刻卻開了口。
項燕的可怕,與其交手過的人是知曉的,連自己的兒子蒙恬都吃了大虧。
蒙武也不想冒這個險,隻要等到王賁來信,到時候再大軍壓境,一切水到渠成。
可現在,若是真的出兵,中了項燕的詭計,導致秦軍大敗,那可就真的完了。
求穩,是他們老將軍共同的想法。
聽了蒙武的話,王翦又犯了難,於是哄著子嬰道:“要不?明日再看看?”
子嬰也是無奈,外大父這般低聲下氣和自己說話,也不能駁了他的麵子,隻得擺擺小手道:“行吧,就再等等看。”
見外孫這般說了,王翦心中一喜,道:“走,外大父帶你去看摔跤去。”
子嬰心中疑慮尚未解除,搖了搖頭不願去。
無奈下,王翦隻得帶人下了城樓。
子嬰就這般望著,直到最後一名楚軍將士的屍體,被兩個人抬進了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