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封信本來應該在十日前就能到達窮酸書生手裡的,隻不過因為段啟明畢竟涉及科舉案的特殊情況,於是乎,這封信經過了無數道關卡,被各級各類人員進行了審核,確認無誤後才準於發出。
當然,這些流程都是私底下進行的,畢竟都是同朝為官,誰也不願意得罪一個王爺家的公子。
但是就這麼一耽擱,等到窮酸書生收到的時候就晚了十日之久,這時候已經是兩人半年之約的最後一天的傍晚時分了。
京都距此路途遙遠,僅有的一晚上時間彆說是人趕不過去,就連快馬加鞭的容易都來不及的。
除非是有些飛天遁地筋鬥雲千裡傳音之類神通的神仙,又或者能夠打電話聯視頻之類的科技水平。
但是很遺憾,窮酸書生要真有這些本事也不至於窮酸了!
讓人沒想到的是,為了準時赴約,這位窮酸書生居然選擇了直接自刎,以鬼魂之體夜行上千裡到達了京都。
段啟明離開京都前的最後一夜,正在書房內苦苦等待著窮酸書生的他忽然覺得自己昏昏欲睡,而後,恍惚間感覺到書桌旁的燭火微微搖曳。
不一會兒,一道模糊的身影從外麵走近,卻不進門來,隻是在門外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啟明兄!啟明兄!”
恍惚間,段啟明向外望去,才發現屋外那道模糊的身影居然是那窮酸書生,正是他在屋外向自己打招呼。
段啟明招呼窮酸書生走近再說,才聽那窮酸書生說自己因為家中巨變而發瘋導致忘了約定,為了準時赴約,聽聞鬼魂可以夜行千裡,這才自刎,以鬼魂之體前來赴約。
因為人鬼殊途,挨得太近對人影響不好,所以兩人還是不要挨的太近的好。
段啟明知曉此事前因後果後,頓時嚎啕大哭,直言是自己害了窮酸書生,當即便要自刎,卻被旁側房間內被驚擾到的隨從人員趕過來曆史攔下。
而就在第二天,科舉徇私舞弊案件真相大白,段啟明和窮酸書生***,窮酸書生更是高中榜眼,段啟明雖然未入三甲,卻也拿了前幾名,算是光宗耀祖了。
按照科舉製度,取得名次之後是有官家的賀喜隊伍來送喜報的,可惜賀喜的官家隊伍來到之時,才知道了新科榜眼的遭遇。
此事回稟到當時的皇帝陛下耳中,皇帝感歎於窮酸書生的重諾之舉,降旨為他修建了廟宇以祭拜。
當時的天道之下,這窮酸書生憑此得了氣運,被封為了一個小小的土地神,然後更是一路升遷,成為了整個雩山山脈的山神。
掌管千裡雩山地域,管轄雩山地內的城隍、土地、山神、河伯等神仙。
而身為神仙之後的窮酸書生,且然也會在能力範圍允許的範圍內,照顧段啟明及段家的後人。
不過要說這段啟明也是個了不得的正直人物,在他活著的時候很少麻煩這位故友,反倒是經常以故友山神的名義支援他山神封地的百姓,幫著他解決一些他不太方便出麵的人間事情,這在某種意義上為他的一路高升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而段啟明更是在臨死前,叮囑後代,除非遇到家族存亡之際,才可以打擾這位已經位列仙班的朋友一次,否則不可麻煩這位故友。畢竟仙凡有彆,神仙想要以一己私利的事情來幫助凡俗之人,也是會有著很大的業障的。
不得不說,兩人都是情深義重之人,他們之間重情重義都為對方考慮的這種交情,讓許伯安欽佩不已!甚至,有些羨慕嫉妒恨了。
知道了這段記憶,許伯安瞬間明悟。
原來,這位山神居然如有著如此驚人的故事,而且這位雩山山神還並非是普通的小山神,他居然有著如此大的轄區啊。怪不得自己能開分基地呢,看來接受的也是這個傳承。
隻不過讓許伯安鬱悶的是,這些記憶內容可都是那位山神爺爺的私事兒啊,了解這些記憶也要消耗香火願力,未免有點兒太黑心了。
隻不過既然是傳承中答應下來的事情,許伯安知道了,總歸不能坐視不理的。
“段小山,你父親怎麼了。”許伯安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段小山聽到許伯安的問話,頓時知道對方這是願意幫助自己了,麵帶驚喜的說道:“您……您就是先祖段啟明老祖故交的那位山神大人?”
許伯安輕歎一聲,道:“是也不是,不過這個不重要,你的事兒,我應了。說說看。你父親到底怎麼了。”
其實許伯安也搞不懂自己算是什麼樣的存在,說是正兒八經的神仙吧,神通了了無幾,甚至許伯安都不知道自己有啥修煉方式能提升自己的。
但要說他是普通人吧,這些本事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而且許伯安不解的是,要說那位窮酸書生已經如此利害了,可卻為什麼又銷聲匿跡了!
此外,在那個時期的其他神仙,甚至是天道又去哪裡了?為什麼好似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一般?
最主要的是他自己為什麼會得到這份山神傳承?是機緣巧合還是命中注定?這機緣隻有他一個人得到了,還是有無數個人得到了!
麵對這些問題,連許伯安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根本沒辦法給彆人回答。
段小山麵帶憂傷的說道:“父親大人兩個月前帶兵親征拒南蠻之敵,在一處叫做黑雲嶺的地方遇到埋伏,受到瘴氣襲擾,至今渾身酸痛四肢無力,尋了不少名醫,都沒有辦法。
先祖曾有遺訓,家族生死存亡之際,方可來攪擾前輩一次,但也就隻是一次,這些年我段氏一脈世代子孫都不曾忘記先祖遺訓,從不敢來打擾前輩。
可是這次父親病重,外敵凶猛對我虎視眈眈,內亂頻發,朝廷無力援我南疆,除父親之外,南疆目前尚且還沒有能挽大廈將傾之局的人物!可謂內憂外患皆到了最吃緊的時候。
南疆防線一旦被突破,那是我段氏滅族之災眼看我段氏將亡,晚輩方才不得已來叨擾前輩,還望前輩出手相助,救我段氏於水火。”
段小山說的先祖遺訓,許伯安剛獲得的記憶中倒也有所提及,至於其他的情況,許伯安雖然不甚了解,但卻也與眼下無關。
畢竟無論如何,既然應下了,人還是要救治的。
許伯安直奔主題開口問道:“瘴氣?你父親所中的是何種瘴氣?”
段小山一臉茫然的說道:“額,瘴氣還分種類?晚輩不太清楚啊。”
許伯安耐心的解釋道:“自然是要分的,產生瘴氣的環境不同,其中的氣候溫差濕度以及所在地域物種的不同和腐物的不同,所形成的瘴氣種類也是不同的。這些瘴氣每種都會給人造成不同的傷害。
比如有的瘴氣能讓人視力模糊,逐漸失去方向感,且精神逐漸萎靡,出現幻覺和狂躁症狀;
有的瘴氣能讓人骨骼逐漸軟化,身體失去支撐力。皮膚表麵出現黑色斑點,並逐漸潰爛。呼吸困難,伴有惡臭氣息。
還有的瘴氣能讓人的記憶力很快的衰退,有時候甚至忘記自己是誰,而且還會發生情緒失控,時而狂喜時而絕望的情況。
這些瘴氣的不同帶來不同的傷害,自然也是要有不同的治療辦法的。”
段小山聞言,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很是焦慮的說道:“啊!這……這些事情我的確未曾聽說過,那些給我父親診病的大夫也從未說過這事情。
晚輩想了想,前輩方才說的這些症狀,家父也沒有相匹配的,他目前隻是四肢無力、渾身酸痛的症狀,好像和前輩你剛才說的最後一種瘴氣病症有些相似,但卻沒有狂躁的行為和跡象。”
許伯安歎了口氣,說道:“治病講究對症下藥,一些病症往往比表麵上看到的更難把握,相似或者是同樣的部分症狀,並不能說是同一種病,這可不敢隨意下藥的。
除了你剛才說的四肢無力、渾身酸痛之外,你父親還有哪些症狀,比如舌苔怎樣?脈搏如何?瞳孔怎樣?眼瞼有何症狀?”
段小山被問的一頭霧水,麵色都快要哭出來一般,哭喪著臉說道:“前輩,您問的這些,晚輩都不知道呀。這可如何是好。”
其實這也怪不得段小山,段小山原本想著是來找神仙的,又不是來找郎中大夫的,神仙治病不得是依靠仙法神通的嗎?他也著實沒想到還要回答這些令人發愁的問題。
許伯安聞言,頗為無奈。
說實話,這種事他還真的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畢竟他現在的本事,在治病方麵,能夠依賴的也隻有現實世界中從張家祖傳醫書當中學來的那些醫術。而那些都隻能算是普通的醫術,至少得講究個望聞問切,以這些技術為基礎才能診斷疾病。
現在連患者都看不到,所謂治療也就無從談起。
眾所周知,但凡是通過行醫布藥來給人治病,都是要看到病人後,仔細了解了症狀才能進行治療的。
可是眼下彆說病人了,許伯安連病人的症狀都了解不到,所以更是無從下手。
瘴氣的種類太多了,治療時如果不能做到對症下藥,堪比試毒。
可是段家的事情他又不能不管,這可如何是好!
許伯安焦急的想著辦法之際,就感到香火願力猛然顫動一陣。
許伯安頓時心裡一樂,好家夥,大救星來了,自己怎麼忘了這茬了呢。咱可是有香火願力這個金手指呢!
“消耗香火願力,治療段小山的父親!”許伯安心中默默的想著。
然而,香火願力卻是一動不動。
許伯安又嘗試著改變了思路,默念“我要知道治療段小山父親的辦法”。
下一刻,香火願力頓時有反饋了,瞬間便少了一縷。
幾乎在同時,許伯安清晰的知道了治療段小山父親這個未知病症的治療辦法。
而後,許伯安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得不說,這香火願力的扣除規則是真的黑心啊!自己才剛得了八縷沒多久,這就被它又騙回去兩縷了。
許伯安消耗香火願力後,香火願力引導給出的辦法居然是“香灰”!
不言自明,這說的自然是許伯安在靠山村山神廟中,那香爐中本就不多的香灰!
香灰的功效,許伯安是見識過的,此前無論是身為護山小毛神的棕熊受傷,還是對李五福帶來那隻鷹進行救治,都用香灰得到了很好的治療效果。
隻不過許伯安當時試著想要往出取那些香灰的時候,卻發現香灰根本就取不出來。
所以許伯安一直下意識的以為,這東西是隻有盆景世界內的那些動物才能用的,所以數次給人治病,也從來沒往這香灰上麵聯想過,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坑了一縷香火願力。
這種紮心的規則就好比打出租車剛上車不到一分鐘車就停了,僅僅是坐到街對麵就是目的地!
許伯安一陣唏噓,往後消耗香火願力的時候務必要三思而後行啊。
不論如何,此事好歹也算是有了解決辦法。
許伯安說乾就乾,看著還在那裡手足無措焦急的快哭出來的段小山,當即開口勸慰道:“段小山,你無需擔憂,我有辦法了,你在此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
段小山聞言頓時麵色一滯,而後焦慮的臉上終於露出喜色,急忙說道:“晚輩明白!”
許伯安心念一動,傳送到靠山村山神廟這邊,抬手間便取了些香灰。
許伯安正要就此返回山陽城那邊去回複段小山,忽然眼前一亮,就見不遠處的院子裡,月色朦朧下,一道曼妙倩影正在翩翩起舞。
她的步伐輕盈得如同春日裡飄落的花瓣,又像是微風輕拂過的柳絮,輕盈、飄逸,不帶一絲沉重。
她在每一個動作停滯的瞬間,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輕盈得仿佛可以躍過時間的洪流,讓人感受到一種超凡脫俗的美。
許伯安不由得發出一種極致的感慨。
此舞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啊!
要不是沒這個能力,許伯安都想要作詩一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