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隻是為了證明給自己看,證明你並非完全被人忽視,也是有價值的,對吧?”
江昭陽被她這番話說得心裡有些動搖。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說得也有道理,可我還是覺得……”
“彆可是了,”白薇打斷了江昭陽的話,語氣中帶著幾分俏皮,“你就當是來陪陪我嘛,順便也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再說了,我可是真心希望明天投票的時候能把主任你推薦上去呢,這樣一來,你以後就能罩著我了,不是嗎?”
說到這裡,白薇在電話裡忍不住莞爾一笑。
那笑聲清脆悅耳,仿佛帶著無限的希望和期待。
江昭陽也被她感染得心情好了許多,心中的猶豫和不安漸漸消散。
“好吧,”江昭陽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胸中的猶豫與不安一並吐出,“那我就去試試,不管結果如何,就當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江昭陽放下電話,手指輕輕摩挲著冰冷的桌麵,心中五味雜陳。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在這個鎮上,認為自己還有希望能被投票推薦上去,能擔任副鎮長的,恐怕也就隻有白薇一個人了吧。
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江昭陽早已體會得淋漓儘致。
如今的他,似乎已經成了鎮上乾部們眼中的“燙手山芋”,他們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牽連進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中。
有的人還落井下石,處處給自己難堪,冷嘲熱諷的,他們還會投自己的票?
而那些或許心中還對他抱有一絲好感的人,即使想投自己的票也不敢,林維泉盯著的呢。
儘管江昭陽心裡明鏡似的,清楚自己的資曆和條件在這場乾部推薦的競爭中並不占優勢。
他幾乎可以斷定自己不會被推薦上去。
但他還是不願讓白薇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失落或擔憂。
於是,他故作輕鬆地笑道:“嘿,白薇,萬一我這匹黑馬真被意外地推上了那個位置,我以後一定關照你,保證讓你在單位裡稱心如意,怎麼樣?”
電話那頭的白薇聞言,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她似乎也被這份突如其來的樂觀所感染:“哈哈,主任,你這話說得我可就當真了啊!”
“那就一言為定,等你成了我的大boss,可彆忘了我這個小嘍囉哦!”
“一言為定,白薇,到時候彆說小嘍囉了,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咱們一起打拚江山!”
江昭陽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玩笑,卻也藏著一份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儘管他知道這承諾實現的幾率微乎其微。
白薇道:“好了,不多說了,我要忙事了。”
江昭陽道:“好,你去吧。”
掛斷電話後,江昭陽自嘲地搖了搖頭。
心中那份不切實際的幻想很快就被現實的冷水澆滅。
他明白,自己在這次的推薦中,不過是又一次的陪跑罷了。
這天晚上,當江昭陽正準備結束一天的忙碌,好好休息時。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的是柳雯的名字。
“喂,柳雯,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江昭陽接通電話,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
“江昭陽,你們鎮上明天不是要推薦乾部了嗎?”
“你似乎是候選人,你……自己知道嗎?”柳雯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訝和不解。
江昭陽輕輕皺起眉頭,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與不解,緩緩說道:“聽說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你是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的呢?”
他顯然對信息的快速傳播感到意外。
柳雯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閃爍著幾分得意之色,回答道:“是我爸爸告訴我的,說是從何狄那裡聽來的。”
“何狄他信心滿滿地說,明天的民主推薦副鎮長,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他當選無疑了。”
江昭陽聽後,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波瀾。
他暗暗思量,這何狄可真是夠猖狂的,民主推薦的大幕還未正式拉開,他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勝券在握的贏家!
這份自大與囂張,讓江昭陽感到十分惡心。
在江昭陽看來,真正的領導者應該具備謙遜、務實、勇於擔當的品質。
而不是像何狄這樣,隻會誇誇其談、自我吹噓。
於是,江昭陽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何狄這家夥真是太樂觀了。”
“他以為林維泉權力在手,天下他何狄就有呢。民主推薦的結果還沒出來呢,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柳雯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責備,仿佛是在為一段無法挽回的關係做最後的努力,她不悅道:“你啊,就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彆人。”
“江昭陽,你若是能像何狄那樣,多花些心思在與領導的相處上,懂得如何為自己的未來鋪路,多一分算計,少一分天真,或許,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至於惡化到今天這個地步。”
“你總是這樣,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卻忽略了職場上的那些潛規則,那些看似不起眼實則至關重要的人際交往。”
江昭陽聽了,心中的怒氣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點燃。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但話語間仍難掩不滿:“你說何狄比我有前途,那就有前途吧,我不與你爭。”
“我們現在隻是普通朋友關係,偶爾點頭之交罷了。”
“至於你說的那些,對我來說,與其花費時間去迎合、去算計,我更願意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的專業能力上。”
“至於我們的關係,走到今天這一步,責任並不全在我。”
“如果你總是拿我和彆人比較,用這樣的方式來衡量我們的價值,那我覺得,你彆打電話給我為好。”
說完,江昭陽毫不猶豫想按下了掛斷鍵,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的忙音,像是對這段關係最後的告彆。
這是柳雯首先掛了。
他知道,這次通話之後,他們之間的距離,真的再也無法拉近了。
次日一早,天空剛泛起魚肚白。
江昭陽便騎上自己的摩托車踏上了前往鎮上的路途。
他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幾乎不易察覺的微笑。
那笑容裡藏著幾分自嘲,幾分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