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聲嬌叱,“江昭陽,你,你!”
“你吊兒郎當也就罷了,現在還學會油腔滑調,玩世不恭地拿我來取樂!”
不過,理智告訴她,這小子確實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這是在亂侃了。
“你要我交代,我實在想不起有什麼問題要交代。”
“隻能搜腸刮肚地回憶那些陳年舊事了。”
“你,你給我滾蛋!”
“滾得越遠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趙珊羞怒交加。
“好,我走!”這正是江昭陽求之不得的事。
他一溜煙跑了,逃之夭夭。
門外的紀委工作人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麵麵相覷,眼中滿是疑惑和不解。
“趙主任,放過他了?”其中一名工作人員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趙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她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疲憊說道:“這家夥關了黑屋子後,熬不住了,有些胡亂說話。”
“再留置的話,怕亂咬人。”
“他倘若無中生有,捏造事實,反而將我們置於被動的地位。”
“再說,就是最親近的秘書不知道領導秘密的,也很常見。”
“何況他還不是秘書呢。”
……
江昭陽騎上自己的摩托車,風馳電掣一路疾馳。
回到鎮機關大院的宿舍後,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他隨手拿起掛在牆上的毛巾,胡亂地擦了一把臉。
用以驅散一路上的疲憊。
接著,他從櫃子深處翻出一包速食泡麵。
然後用開水簡單地泡上,熱氣騰騰中,江昭陽三口並作兩口地解決了這頓簡單的晚餐。
飯後,一股難以抗拒的困倦如潮水般湧來。
江昭陽掙紮著想要抵抗,但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他一頭栽倒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急促而猛烈的敲門聲將他從夢中驚醒。
江昭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床頭的手表。
那一刻,他的眼神猛地一凜——時針已經悄然指向了下午的四點多了。
而他,竟然睡了整整一個通宵加大半個白天!
江昭陽猛地跳下床。
他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便踉蹌著衝向房門。
他手忙腳亂地打開門。
來的是黨政辦副主任何狄。
何狄一改往日的謙恭,言語有些不悅,“江主任,你為什麼睡得這樣昏沉?”
“上班時間不見蹤影也就罷了,就連電話也不接聽?”
“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緊急狀況!”
“沒想到你竟然在宿舍裡蒙頭大睡!”
江昭陽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解釋道:“實在是太累了,沒想到一睡就過頭了……”
“林鎮長到處找你呢?”
“急得我要發尋人啟事了!”
江昭陽聞言,有些懵逼,撓了撓頭,“什麼事?這麼急?”
“領導的事,我一個科員怎麼知道?”何狄狡黠一笑,有些意味深長。
“不過,你最好還是快點去,彆讓林鎮長等太久。”
“好,我馬上去。”江昭陽雖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怠慢,連忙點頭應允。
“好!”何狄不再廢話,徑直離去。
江昭陽洗了一把臉。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肚子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叫聲。
提醒他已經是饑腸轆轆了。
他已來不及泡麵了。
他知道鎮長林維泉肯定等不及了。
隻是他要與自己談什麼事呢?
林維泉現在已是事實上的一把手了,一言九鼎,全鎮一百多乾部都得拱手聽命。
更不用說他是十萬百姓的父母官了。
江昭陽出了門。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同事。
大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竊竊私語。
仿佛都在猜測他即將麵臨的是什麼。
終於,他來到了林維泉的辦公室門口。
他輕輕敲了敲門。
得到允許後,推門而入。
他不知道迎接他的會是什麼。
然而,林維泉看到他來了,卻有些熱情過頭。
平日裡那個總是沉穩內斂、不苟言笑的林維泉,此刻竟從辦公桌後猛地起身,臉上堆滿了笑容。
他快步走到飲水機旁,熟練地拿起一隻精致的瓷杯,細致地為他衝泡了一杯香氣四溢的綠茶。
“坐!坐!”林維泉一邊招呼,一邊還不忘用手勢引導江昭陽到沙發前坐下。
那熱情勁兒,讓他心中一凜。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兆。
江昭陽忐忑不安地坐下。
林維泉將熱氣騰騰的茶水遞給了江昭陽。
林維泉也隨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但他並未立即開口,而是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著江昭陽。
“喝茶!我們慢慢聊,不急?”
“不急?”江昭陽心中十分詫異,看何狄的樣兒,那是十分焦急啊?
管他呢,隨遇而安。
江昭陽深吸一口氣,決定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慮,專注於眼前的茶水。
他輕輕吹散熱氣,小啜一口。
那清新的茶香瞬間在口腔中綻放,讓他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
林維泉見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小江,有些事情,我想我們需要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林維泉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茶。
他然後說道:“小江,你很有才華。”
“你畢竟畢業於985大學,來到我們這個偏僻的鄉鎮工作也不容易。”
“隻是……”他微微一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那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江昭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昭陽的心跳加速,如同擂鼓一般。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已經微微出汗。
自己是傅正亮看中的人,從自己來到黨政綜合辦以來,就貼上了“傅正亮的人”的標簽。
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儘管他自己與傅正亮隻是工作關係。
琉璃鎮的黨政一把手之間,一向是麵和心不合。
自己夾在中間,左右逢源都難。
不能不選邊站隊。
在這樣的環境下,毋庸置疑,江昭陽隻能選站在傅正亮這一邊。
現在傅正亮垮台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自己不受牽連都難。
想要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的。
紀委那一關僥幸過關。
現在眼前這一關未必能順利過得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維泉他豈能將傅正亮的人放在身邊?
江昭陽深知,自己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
擠兌、邊緣化是大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