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板隻拿了兩個。
經過一翻討論後,既然時限隻有五分鐘,就讓酒井姐弟先畫,然後才是顧為經和田中正和。
場中其實沒有多少人真的關心後麵一組的比賽,但是對於還沒有上專業的大學美術學院,就已經在圈裡闖出名氣的酒井姐弟這樣的後起之秀,大家就很有興趣了。
“勝子,綱昌,加油!”
人群中的酒井一成教授揮了揮拳頭。
顧為經的目光落在了這個中年大叔身上。
如果不是曹老出乎意料的願意出山,那麼這次【大師項目】的主持人就會是這個胖的像是一個球的大叔。
大叔給人最直觀的感受就是胖,穿著米色的風衣,圓滾滾的像是隻企鵝。
酒井一成大叔的五官完全不差,年輕的時候也屬於偶像派畫家。
按照顧為經了解的rb本土美術雜誌的記者的說法。
這位著名畫家酒井一成在西班牙皇家美院留學的時候,同學們甚至會以“來自東方的拜倫”來稱呼這位眉宇深刻間帶著幾分憂傷抑鬱的帥小夥。
像很多成名後逐漸放飛自我的藝術家一樣——過早的完成“在美術展上獲獎”、“在學校裡拐到漂亮學妹”這兩個重要的人生目標的酒井大叔在身材管理上已經完全躺平了。
至少顧為經現在實在看不出這位腰圍都快要趕上身高的胖子,哪裡拜倫了。
酒井勝子已經走到了畫板前,開始做準備了。
酒井綱昌還在原地磨蹭,他是真的不想這種場合作畫畫,可惜抵擋不了父親和姐姐嚴厲的眼神,最終還是一步步的挪到了畫板之前。
“好了,開始。”
曹老點點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場中的兩個人。
酒井綱昌立刻拿起了畫筆,線條很標準,中規中距,總體來說已經算的上流暢。
以這個年紀的標準來看,已經挑不出錯了。
畢竟是酒井教授的兒女,從小在這種大師藝術家的教導下長大,雖然還沒有成年,但要畫不好才讓人奇怪。
真正讓曹軒老先生暗暗讚許的是一邊的酒井勝子。
這位姑娘在剛剛來到畫板之後就在一邊活動手腕,一邊從衣服口袋中掏出紙巾細致的擦手。
就算計時已經開始了,她也沒有打亂自己的節奏。
細致的花費了十幾秒中確保自己指間絕對乾燥、清潔之後,這才拿起了畫筆。
在繪畫的過程中,除了手腕要足夠靈活之外,手指的乾燥也是被很多魯莽的畫家忽略的要素。
保持手指的乾燥和潔淨,這一來是防止你手指上的灰塵或者沒注意到的汙劑弄臟白色的畫麵。
二來,手上有汗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握筆的穩定性,可能在用力握持鋼筆時造成不必要的筆尖旋轉。
這是一個小細節,但不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真正的藝術家你給他根炭棒,他依然能繪製出堪稱驚豔的作品。
沒有天賦和努力的廢物,就算給一間頂級的美術畫室,也依然是廢物。
可是在這種大師環繞觀看的重要場合,還能不忘了擦手這樣的小細節。
“很有大將風度。”
曹老滿意的點點頭。
百年一遇什麼樣的說辭,不過是媒體們追捧的說辭罷了。那些兒童繪畫的獎項,在他眼裡來無異於武林宗師看小孩子玩泥巴。
可這種成熟自信心態才是真的讓曹老感到高興的。
天賦什麼的……
嗬,他日常所見到的畫家們,誰不是才華橫溢,天賦異稟?
這真的算不了什麼,畫家這一行裡傷仲永太多了。
曹老十幾二十歲的時候,東夏書畫界和他齊名的畫家天才不是沒有,可是如今真正走到這個地步的也隻有自己一人。
甚至其他大多數人的名字早就已經被繪畫圈遺忘了。
天賦和努力,隻是成為一名成功畫家的底線。
心態、機遇、貴人、耐心、大環境……這些東西缺一不可。
美術界的書畫評論家嘴是很惡毒的,在你的作品被市場認可前一定會有遇到人抨擊你,詆毀你。
你畫的再好人家也可以不喜歡,曆史上有不少讓人惋惜的本應該有所成就的年輕畫家就被直接罵崩了,甚至跳樓上吊的也不是沒有。
在小老頭看來,對十幾歲的小姑娘來說,有這樣強大的心態真是難得。
顧為經則在暗中把自己和正在畫畫的酒井姐弟來比較。
他這個星期畫素描或者硬筆線條都要把手腕畫腫了,
以他經過門采爾加持鍛煉後一日千裡的高眼界來判斷,自己有點小看了酒井綱昌。
酒井綱昌確實有裝高手的資本。
以係統麵板的標準進行橫量,對方大約也是v3等級,熟練度三百到五百之間。
繪畫這種沒有辦法估的很精確。
他判斷對方的素描基礎應該不如現在的自己,但要比獲得麵板前的他強不少。
至於酒井勝子……就有點可怕了。
那種運筆的流暢,手腕的靈活,線條的精確,已經完全像是一個非常專業的老畫師了。
如果隻看手腕和紙上的作品。
顧為經完全想象不到對方竟然是一個和自己一樣沒有成年的小姑娘。
“這素描技術或許已經到了v4了吧?“
顧為經有些佩服,自己過去一周繪畫的提升的何止往日的一年苦工。
就這他還離v4有一百多點的熟練度經驗值的差距,人家可沒有係統麵板這麼厲害的老師的幫助。
“五分鐘到。”
一邊計時的緬甸官員示意。
酒井勝子就算再強,和曹老的弟子林濤這種真正能冠以大師藝術家名號的畫師相比,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這次沒有人提前停下畫筆,直到時間流淌到最後一秒,兩個人才同時放下鋼筆。
大家湊到畫板麵前。
林濤大師的合格標準說的很明白,在五分鐘內用鋼筆畫出大金塔的主體結構輪廓,不能有明顯的變形,就算基本過關。
以這個標準來看,兩個人無疑都合格了,而且都不止於合格,酒井綱昌還畫出了一座子塔的上層結構。
至於酒井勝子,她雖然用了林濤接近兩倍的時間,但她的畫作已經很接近林濤的成品圖。
她的紙麵上——一座大塔,三座小塔都已經完成了輪廓的繪圖定位,缺少的隻是最費功夫的陽光陰影。
林濤剛剛展現給眾人的作品中,除了三座塔身之外,還有用細密的灰調子交叉筆鋪陳出的塔身在地麵上的投影。
這才是最考驗功夫和筆觸的地方,而酒井勝子已經沒有時間畫了。
“大師就是大師,比我強太多了。”
酒井勝子敬佩的向著林濤鞠躬。
“我在伱這個年紀可差你遠了。確實厲害,年輕一輩裡的第一人,你當之無愧。綱昌也不差,酒井教授,你的好運真是讓人羨慕。”
林濤注視著從畫板上取下的畫,轉頭看向一邊的酒井一成,語氣中帶著真心的豔羨。
他這個年紀,成就也已經差不多定型了,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擁有無限可能的年輕人。
“畫的真好,比我這樣的老家夥更值得掌聲,每次看到這種才華橫溢的年輕畫家,都讓我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林濤率先拍了拍手,四周中又響起了一陣掌聲。
人群中的酒井一成開心的拍著自己的肚皮,肚子上的肥肉抖啊抖的,在四周畫家的祝賀中,像是一個兩百斤的胖子。
大家這個時候幾乎都望了下麵還有一場比賽,卻聽見剛剛向林濤鞠完躬的酒井勝子轉頭望著顧為經。
“顧先生,加油,希望你能打敗我。”
她的聲音中帶著隱隱的鬥誌,就好像等待決鬥的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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