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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該麵對的始終都要麵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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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淩一行人急衝衝的來到大雄寶殿前,便看到廣場之上,已經站滿了人,一眼望去,烏泱泱的僧眾,老的小的,看不到邊際。

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嗡嗡的話音時大時小,此起彼伏。

更有些僧眾一邊交談著,一邊朝大雄寶殿的台階上指指點點。

蘇淩看到這些,便不由的心中一凜,趕緊分人群道:“諸位師父,借光,借光”

這些僧眾大多數人還是認識蘇淩他們的,隻是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以為他們是寂雪寺昨夜接納住宿的人。

隻是他們見蘇淩等人,氣度不同,便都很自覺德爾讓出了一條道路。

蘇淩一行人很順利的擠進人群,來到了人群的最前麵。

蘇淩抬頭看了一眼,便不由得緊皺眉頭。

卻見大雄寶殿的台階之上,正有三個人。

一男二女,女的是李蘅君和邊瑾兒,正低著頭,垂手站在那裡,神情有些羞愧和木然,被那些僧眾指指點點的,明顯有些不自在。

而正中央之處,卻放著一個蒲團,蒲團上端坐一人,眼眉低垂,微閉雙目,右手打著稽首,左手不斷地念著一串碧玉念珠,嘴裡念念有詞,似乎在誦著什麼經文,對眾僧的指點和議論,似乎充耳不聞。

老僧入定,古井無波。

這和尚,正是自己的師叔邊章,也是寂雪寺的主持無心大師。

身後的大雄寶殿之中,檀香渺渺,高大德爾佛像,寶相莊嚴,慈悲憐憫。

蘇淩趕緊向前緊走了幾步,低聲朝邊章道:“師叔您這是要做什麼”

不等蘇淩說完,邊章卻忽地出口道:“蘇施主稍安勿躁,既然你們也到了,便站在一旁,且等老衲誦完這佛經,一切便到了了結之時了阿彌陀佛!”

言罷,那邊章又吟誦起蘇淩聽不懂的佛經來,仿佛蘇淩等人不存在一般。

蘇淩沒有辦法,與林不浪等人對視一眼,站在了一旁。

蘇淩等人不敢打斷邊章誦經,隻得耐著性子等啊等啊,等了不知多久,那廣場上的僧眾越聚越多,直到最後,蘇淩粗粗的估計,竟約有二百餘眾之多。

就在蘇淩他們等的越來越著急的時候,邊章住了誦經,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淡淡地看了滿廣場上的僧眾一眼,又轉回頭,似有深意地看了蘇淩他們一眼,方緩緩從那蒲團上站了起來。

台階之下,依舊是一片嗡嗡的議論聲音,邊章歎了一口氣,忽地聲如洪鐘,打了稽首,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諸位安靜,無心有些話要講,有些事要說還請諸位靜聽!”

“刷——”的一下,整個廣場之上,刹那間變得安靜無聲起來,所有僧眾的眼睛,無一例外,齊刷刷地看向邊章。

邊章的神情依舊古井無波,淡淡地環視了廣場一周,這才朗聲道:“今日聚集諸位的原因一則是要向諸位介紹兩位老衲的至親之人二則是要將老衲身上的一些秘密過往,向大家都說清楚,講明白三則便是要宣布一個決定!”

眾僧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

大多數人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主持為何要聚集他們前來。

少數人卻是通過邊章身邊的那兩個女人,隱隱約約的能猜出一點半點的內情。

不過,由於蘇淩和邊章等人是在釋魂林的深處與上官景驍和黃泉塚的人動手的,釋魂林本就樹高林深,加上動手之時,他們都還在睡夢中,很少有人起床,所以那些動靜,幾乎沒有驚動他們。

再有後來趙風雨在釋魂林外設下了保護結界,阻隔了外界知曉釋魂林中發生了什麼,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對釋魂林中年之事一無所知。

然而,每一個僧人,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明白,看這情勢,寂雪寺必然有大事發生過,更有細心的僧人,已經發現了,如此場合之下,所有的僧人都已經聚集在此,偏偏以前與主持形影不離的大師兄濟源,卻沒有出現。

這便是最不尋常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這寂雪寺憑空多了一大一小兩個女人,他們知道,這兩個人並非過路的借宿之人,而且,從這兩個人與主持的一些細微的表情之中,那些有心的僧人也不難發現,這一婦人和一女童,似乎跟自家的主持有著莫大的聯係。

而且,很明顯地可以看出,尤其是那個女童,眼眉和相貌之中,與主持竟頗有幾分相像之處。

他們正在胡亂猜測之時,見主持說話了,便皆安靜下來,屏息凝神地聽著主持要說些什麼。

蘇淩他們可是都明白的,蘇淩聞聽邊章這開場白,心中便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看來邊章召集這些人,鐵了心的要將自己的身世全盤說出,然後解散寂雪寺

可是,這裡麵的秘密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了,一旦將真相告訴這些僧人,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用不了多久,所有的真相都將傳遍整個大晉。

到時候,那死了多年的朝廷大逆邊章還活著的消息,必將在整個大晉掀起驚濤駭浪。

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到時候無論是邊章,還是他的妻女李蘅君和邊瑾兒,都將在大晉舉步維艱,朝廷不會放過他們,孔鶴臣不會放過他們。

最不會放過他們的,還有蕭元徹!

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公之於眾

蘇淩心思急轉之下,額顧不得許多了,趕緊邁步朗聲阻止道:“師叔額,無心大師有些話能說,有些事能做可是有些話有些事,是萬萬做不得說不得的啊還請大師三思之後,再做抉斷得好!”

邊章自然聽得出蘇淩話中的意思,卻淡淡搖了搖頭道:“蘇施主,多謝你的好心提醒,但老衲心意已決,絕對不會再有什麼更改了!”

蘇淩眉頭緊皺,急道:“可是師叔,一旦你將所有的事情公之於眾,可曾想過將要麵對什麼樣的後果麼?您能承擔得起麼?還有瑾兒和李夫人,他們能承擔得起嗎,怕到時候一切都將不堪設想啊,蘇淩還是請師叔您深思熟慮,咱們從長計議,再做打算的好啊!”

林不浪神色也十分沉重,沉聲道:“伯父公子他說得對啊,還請您三思後行啊?”

邊章聞言,頗有些感慨地望向蘇淩和林不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多謝你們的好意了,老衲心領了!”

他頓了頓,看著林不浪,一字一頓道:“幺兒,你父親之死,雖然不是我親手做下的,但是當年之禍卻是因我而起,老衲害得你們家破人亡其實,老衲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還有最後一樁心結未曾解開,每每想起,錐心之痛”

“幺兒今日所有的事情,你都已經知曉,該說的話,老衲也已經儘數向你言明老衲隻想再問你一句現在你還恨我麼可否原諒老衲當年的罪孽啊?”

他說著,麵有愧色,深深地凝望著林不浪。

“我”林不浪身體一顫,緩緩地低下頭去。

邊章見狀,神情之中滿是滄桑和淒然,似自言自語地喃喃道:“往事已矣,斷不可追老衲當年種種,罪孽深重,你李家滿門,被我害得死的死、逃的逃當年之邊章,更是多行良心有愧之事又如何能奢求幺兒你的原諒呢”

“天作孽,尤可違,人作孽,不可活啊!老衲參了這麼多年的佛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還奢望你能原諒我這個罪人,簡直就是笑話,笑話啊”

說著,他仰頭看向蒼穹,驀地老淚縱橫。

林不浪忽的抬頭,聲音低沉,但卻從未有過的堅定。

“伯父林不浪堂堂男兒大丈夫,剩生於天地之間自然知道,該恨的必須恨,該記得必須記,該感恩的亦必須感恩當年我父結識你,應該是他一生中最高興和欣慰的事情”

“隻是後來發生之種種那也隻能是注定的,天不遂人願,非人力所能改變的罷了更何況伯父當年對我父也的確是頗為器重,將孔鶴臣介紹我父認識,也的確出於想讓他幫我父之意並沒有什麼居心叵測,害我一家的心思”

“所以,這件事上,若說伯父有錯,便隻有一點,就是伯父識人不明,沒有儘早的看清那孔鶴臣到底是什麼樣的貨色所以,我該恨的,絕對不是伯父,該恨的乃是害我一家的孔鶴臣,還有他背後,為他搖旗呐喊的清流一乾人等這些,都與伯父無乾不浪說過了,若追伯父之錯,隻有不識人這一點然這世間人形形色色,偽善虛假者眾矣,難道都要一個個地分辨清楚麼?”

林不浪深吸了一口氣道:“若因為這一點錯,不浪便要揪住不放,這是對伯父的不公,也是林不浪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大丈夫,不為也!”

邊章聞言,終於變得激動起來,嘴唇翕動道:“這麼說幺兒,你真的原諒伯父了麼?”

林不浪使勁地點點頭道:“沒有恨過這原諒,又從何談起呢?在小侄心中,您始終是當年那個我在您懷中扯著您的胡須,您哈哈大笑,始終寵溺我的伯父!這一點以前,現在,以後都不會改變!”

“幺兒!”邊章喃喃的喚了一聲,渾身顫抖,淚水滂沱。

忽的,他驀地一甩頭,將眼中的淚水全部甩掉,仰頭大笑道:“既然如此,老衲心結已解,此生再無掛礙那便坦然的麵對,我應該也必須麵對的事情了!”

蘇淩聞言,心中又是一振,知道邊章已經下定決心,將所有的事情公之於眾了。

他做了最後的努力,沉聲道:“師叔您雖然能夠坦然麵對,可是這天下,最可怕的不是強權,也不是暴力,而是這芸芸眾生,悠悠之口啊!師叔,還請您三思!”

說著,蘇淩和林不浪同時一撩衣襟,朝邊章大拜起來。

邊章神情淡然,將他們緩緩扶起,看看蘇淩,又看看林不浪,滿眼的欣慰和緬懷,顫聲道:“年輕真好啊看到你們,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想當年,誰不是鮮衣怒馬少年郎,誰不是熱血不平天下事呢可如今,銳氣早無,青春不再我早已垂垂老矣了”

“這許多年以來,我背負著叛逆之名,擔驚受怕,東躲西藏,風風雨雨,曲曲折折,有家難回,有親難認就連帶著妻兒在鬨市中散步,都成了奢望為了我自己不暴露,甚至還將蘅君和瑾兒藏在那暗無天日的密室之中一藏便是這許多年”

他仰頭長歎,聲音滿是悲涼道:“邊章罪孽何其深重,何其深重啊!”

“這麼多年,人不人,鬼不鬼,佛不佛的日子,我過夠了,再也不想過了一切總要有個了斷那就在今日吧!”

蘇淩還想說什麼,卻被張芷月拉住道:“蘇哥哥若是你如邊章前輩背負這麼多苟活著,你可願意麼?今日他選擇說出一切,勇敢麵對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啊”

蘇淩聞言,歎了口氣,默然無語。

邊章說完這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堅定地朝人群前邁了幾步,剛要繼續說話,便聽到有僧人已然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主持師尊,今日召見我等我等已然全部聚齊在大雄寶殿前卻唯獨不見大師兄濟源前來但不知大師兄現在何處啊?”

一句話,引起了不小的波動,僧眾們開始竊竊私議起來,更有很多僧眾也出言問起此事。

邊章歎了一口氣,這才道:“也罷,那便先說一說這件事吧諸位,你們的大師兄濟源,其實不是真正的出家僧人,而是另有身份”

“什麼!另有身份?”

話音方落,眾僧皆驚,隨後竊竊私議,喧囂不知。

邊章朗聲誦了佛號,這才正色說道:“諸位這濟源非但另有身份,而且還是一個作惡多端的歹人,手中沾滿了無數無辜之人的鮮血”

眾僧又是大驚,皆瞠目結舌地看向邊章,等待著下文。

邊章歎了口氣,聲音也變得十分的嚴肅道:“濟源真正的名字,喚作辛一刀不知諸位可否聽說過,江湖之上,有一個極其殘忍的殺手門派,名喚黃泉塚的這濟源,也就是辛一刀,乃是黃泉塚的四大神使,最凶殘的殺手之一——青龍使!”

“嘩——”的一下,所有人一片嘩然,每個僧人的神情皆不相同。

驚愕的有之,懷疑的有之,不信的有之,憎恨的有之,刹那之間,議論沸沸,猶如驚濤。

“怎麼可能大師兄他,竟然是凶殘的殺手!”

“黃泉塚,那可是天下人聞之喪膽的邪派殺手組織血債累累啊大師兄怎麼可能!”

議論聲一直沒有停止。

邊章不再說話,緩緩閉眼,老僧入定,古井無波,沒有製止他們,任憑他們這般議論不止。

終於,這滿場的僧眾,在沸沸揚揚地議論了許久之後,聲音方有漸歇之意。

“阿彌陀佛其中種種詳情,老衲自然會給大家說清楚的但是,出家人不打誑語濟源就是辛一刀,就是黃泉塚的人,這是事實!所以,從此之後,寂雪寺再無濟源這個人,所謂大師兄也已經不複存在了諸位明白麼”

半晌,那些僧眾終於反應了過來,皆緩緩稽首,低頭誦道:”阿彌陀佛!”

邊章又等了一陣,這才又繼續道:“現在,老衲要向諸位介紹兩個人”

說著,他朝著李蘅君和邊瑾兒投去柔和的眼神。

李蘅君眸光輕動,緩緩地看向自己垂垂老矣的夫君,心中五味雜陳,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隻化作這深深的一眼凝望。

邊瑾兒年歲小,雖然明白這些事,但是心中還是害怕多一些,站在娘親李蘅君身後,頭低得很低,粉拳緊握。

邊章微微地朝李蘅君點了嗲按頭,李蘅君也輕輕點頭,以示回應。

“諸位,可能有些奇怪,這兩位為何從未見過,卻忽然出現在寺中其實,她們比諸位到這寂雪寺早上多年了從寂雪寺剛建成的時候,便一直住在寺中”邊章聲音不高,卻說得極為坦然。

“嘩——”

又是一場大亂,所有的僧眾再次瞠目結舌起來,看向邊章和他妻女的眼神,滿是震驚和不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主持師尊,她們可是女子竟然在寺中住了這麼多年,我等卻一無所知主持師尊還請說出實情,好讓我等也明白明白啊!”

有人高聲喊了起來,然後,接二連三的,帶著質問的聲音不斷地響起。

“對!寂雪寺可是大晉都有名氣的佛家清淨禪林,竟然容留女子在寺中住了這麼多年,我等連蛛絲馬跡都未曾發現主持師尊,還請給我們講清楚,到底是為什麼,她們是誰,她們到底住在寂雪寺何處!”

一聲又一聲的質問,此起彼伏,所有的僧人開始變得激動起來。

邊章卻並不急於開口,隻是默默地聽著眾僧的質問和議論,直到他們完全停了下來。

邊章這才口頌佛號道:“阿彌陀佛諸位稍安勿躁今日老衲將你們聚集在大雄寶殿外,就是要當著佛祖法相,將有關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全部講清楚,講明白的”

“這位婦人名喚李蘅君,這位女童名喚邊瑾兒她們是隨著老衲一同來到這寂雪寺的寂雪寺初建成之後,她們便一直住在藏經閣第三層中!”

這一句話,宛如一顆炸雷,震得所有人的耳朵和心神嗡嗡作響,所有的僧人宛如炸鍋了一般,議論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各種表情,各種行為,在一瞬間皆爆發出來。

有人怒斥,婦人玷汙佛門聖地,有人哭嚎,藏經閣乃是寂雪寺聖地,卻成了藏汙納垢的不潔之地,更有人後知後覺,將矛頭對準了邊章,甚至破口大罵,言說邊章欺騙了他們這許多年,說什麼藏經閣三層,非佛法高深者不能進入,其實統統都是謊言,分明是邊章將此地隔絕開來,為的就是藏女人!

一時之間,攻訐怒罵,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邊章麵對著群情激昂的數百僧眾,隻是默默地低頭撚著手中的碧玉念珠,不動不言,不悲不喜。

蘇淩剛開始還能忍得住,可是聽到最後,那些辱罵的汙言穢語,實在不堪入耳,難以忍受。

他驀地惱將起來,怒意直衝頂梁。

但見蘇淩,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忽地飛身而出,瞬間來到大雄寶殿的青銅香爐大鼎前,“鏘——”的一聲,拔出腰間的七星刀。

七色流光,轟然而現,殺意刀芒,四溢而出。

再看蘇淩,手起刀落。

“轟——卡——”一聲巨響,刀芒閃動之下,竟將那青銅大鼎的左角出,生生的削斷。

霎時,煙灰滌蕩,蘇淩擎刀在手,宛如殺神,朗聲怒吼道:“我看哪個還敢胡言亂語,猶如此鼎!”

眾皆驚悚,整個大殿之外,瞬間安靜,仿佛掉根針都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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