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霧一見謝歸瀾的冷臉,渾身就顫了顫,不答應就不答應,怎麼又生氣。
謝歸瀾垂下眼,嗓音微冷,“對不起,少爺,我沒有微信。”
岑霧:……騙誰呢。
但岑霧其實也不太確定,謝歸瀾的手機確實很破,宋令薇常年住院,冷清無聊,謝歸瀾買了新手機都會先給她。
等宋令薇用到差不多壞了,謝歸瀾再拿過來繼續用,說不定還真的破到這個程度。
岑霧嗯嗯了下,沒強求,跟謝歸瀾擺了擺手就扭頭回家。
謝歸瀾薄冷的眼皮掀了掀,也沒再管他,打火機哢噠一聲,在濕沉的雨夜中響起,他咬住根煙,撐起傘往學校走。
直到幾分鐘後,手機屏幕突然一亮,赫然是條好友申請。
岑霧覺得謝歸瀾太小瞧他了,什麼叫原著三百多萬字倒背如流的含金量,謝歸瀾的手機號他早就爛熟於心。
他甚至還嘗試打過,隻不過以前肯定打不通,但這次,他趴在床上,又輸入那個號碼,搜出來一個黑色頭像。
謝歸瀾皺起眉,申請人叫霧唔嗚唔,頭像是個小貓頭表情包。
我想要大叫jg
備注隻有幾個字,【你騙我。】
謝歸瀾:“……”
跟誰撒嬌呢。
謝歸瀾眼神冷懨,他絕對不可能淪落成誰的玩物,也不想跟岑霧扯上關係,但岑霧這麼糾纏不清,他現在還沒資格拒絕。
岑霧抱著枕頭,半張臉都蒙在枕頭裡,擠出一小片雪白的腮肉。
【“”已經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可以開始聊天了。】
【岑霧:晚安。】
謝歸瀾沒理他。
岑霧又繼續,給他發了個貓貓躺平蓋被子的表情包。
【岑霧:晚安!】
謝歸瀾頓了幾分鐘,他冷冷地咬住煙蒂,低頭屈辱打字。
【謝歸瀾:少爺晚安。】
岑霧心滿意足,他放下手機去衝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又複盤了二十分鐘今晚的事,終於在社死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岑霧仍然起得很早,他昨晚作業又沒怎麼寫,打算去學校補個作業,經過食堂,順路給謝歸瀾買了早點。
但直到上完第一節課,謝歸瀾都沒來,岑霧拿走他的早點,跟路望一人一半吃掉了,又給他發了消息,謝歸瀾也沒回複。
岑霧有點不放心,他決定去找班主任,問問謝歸瀾有沒有請假。
高二年級組有個很大的辦公室,三班教理綜的老師都在這邊,班主任也在。
岑霧往辦公室走的路上還好好的,但越靠近辦公室,腿就越哆嗦,等走到辦公室門口,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腿的存在。
岑霧:“……”
可惡。
辦公室門沒關嚴,壓著條縫,岑霧正想敲門,就聽到物理老師在跟化學老師說話。
“老侯啊,你不是給小謝做集訓,怎麼還在辦公室呢。”
“早上留了幾張競賽卷子,讓他先做唄,等做完我再過去,現在的學生,就是太依賴老師了,不至於這點自覺性都沒有吧。”
岑霧這才想起來,省化學競賽的集訓其實在開學前就結束了,但宋令薇當時生病,謝歸瀾就沒報名,也沒去成。
眼看下個月就要開始比賽,謝歸瀾應該是被老師叫去單獨培訓了,沒出什麼事。
岑霧鬆了一口氣,就打算回教室,但他還沒來得及走,身後就突然有人震聲。
“呔!趴這兒乾嘛呢?!”
岑霧:!!!
岑霧被嚇得打了個哆嗦,心臟一瞬間都不跳了,本來就雪白的小臉越發蒼白。
他轉過頭,就見班主任孟良平端著個茶杯站在他後麵,孟良平看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昨天晚上逃課我還沒跟你算賬,你自己就送上門了,來辦公室乾什麼?”
“我……”岑霧顫顫地說,“我路過。”
班主任本來還想教訓他幾句,但沒想到岑霧這麼不禁嚇,睫毛耷拉著,低頭又縮肩,完全不是以前那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忍不住心軟了下,重話也沒說出口。
“沒事兒就趕緊回去上課,”班主任朝他擺了下手,突然又想起什麼,叫住他問,“今天早上的作業都交了吧?”
“交……交了。”岑霧結結巴巴地說。
班主任麵色終於和緩下來。
岑霧家境很好,老師們都知道,但既然來了學校,他覺得這些都不是不學習的理由,隻不過岑霧性格乖戾,他也管不住。
但從昨天開始,不知道怎麼回事,岑霧居然開始乖乖聽課了,每個老師下了課回到辦公室都一臉恍惚。
何德何能啊,見到太子讀書。
“老師,”岑霧緊張到嗓子發顫,保證說,“我…我會好好學習的。”
班主任猛然一張大臉逼近,嚇唬他,“保證沒用,我等著看你周考成績!”
岑霧:“……”
你說啥都對。
班主任終於走了,岑霧也身心俱疲地回到教室,開始複習周考。
謝歸瀾一整天都沒來上課,這讓岑霧突然意識到個問題,他不知道謝歸瀾的行蹤,還怎麼保護謝歸瀾,原著劇情他能想辦法讓謝歸瀾躲開,但原著以外的呢?
岑霧抿了抿嘴,他慢吞吞地收拾書包,想來想去,最後給昨晚那個男菩薩發了條消息,讓對方半小時後來藍夜後門等他。
夜幕降臨,酒吧後門很寂靜,地麵上還有雨水,霓虹燈光一照,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二少,”對方走過去,仍然是昨晚那個親昵的態度,嗲著說,“你找我啊。”
岑霧:“……”
能不能好好說話。
“你…你每天晚上都…都在藍夜嗎?”岑霧強忍住想逃離的衝動。
他實在受不了跟陌生人靠這麼近,冷白臉頰泛起薄汗,耳朵尖都悶到發紅。
“二少叫我阿令就可以,”對方會錯意,勾起唇說,“我呢,不出台,但可以跟二少走。”
岑霧要是有尾巴,現在毛已經炸起來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他臉頰瞬間紅透,慌忙擺手,“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是想讓對方幫忙照看下謝歸瀾,也不需要做彆的,謝歸瀾萬一再碰到什麼麻煩,給他發個消息就可以。
原主的魚塘很大,但一直保持聯係的也就幾十個,畢竟讓男人永遠保持身材是種奢望,沒了腹肌原主當然就看不上了。
阿令跟原主保持了一年多的聯係,隻發發腹肌照,並沒有多聊彆的,態度看上去是個聰明人,岑霧才想到找他。
阿令撇了撇嘴,岑霧昨晚就護著謝歸瀾,但謝歸瀾那個棺材臉,不像跟岑霧有什麼曖昧的樣子,他就沒多想,現在又不確定起來。
謝歸瀾是腹肌比他多,還是胸肌比他大,居然能讓岑霧這麼照顧。
“我不……”阿令正想拒絕。
岑霧就已經拿起了手機,屏幕上赫然是剛發過去的轉賬,“每晚給你三百。”
阿令:“也不……”
岑霧:“五百。”
阿令:“……”
好的爸爸,我願意的爸爸。
“放心吧二少,”阿令點了收款,也不嗲了,義正辭嚴地說,“我不做誰做,我覺得我特彆適合照顧他。”
岑霧:“……”
你也說啥都對。
阿令是藍夜的頂尖男模之一,每晚賺得不止這點錢,碰到出手闊綽的客人,甚至一晚能有幾十上百萬。
但不賺白不賺,又不是每晚都有人來找謝歸瀾的麻煩,岑霧也沒要求他出頭。
其實藍夜這邊的男模都很討厭謝歸瀾,也沒彆的,就是在雄競中不占優勢,謝歸瀾年輕俊美,願意下海的話他們全都得失業。
但他聽說謝歸瀾好像成績很好,是淮京一中的年級第一?應該不會來當男模。
也不知道為什麼到這種地方打工。
晚上七點半,謝歸瀾結束集訓,離開學校就直接去了酒吧。
他每晚八點上班,一般上到十二點,有時候酒吧很忙,也會加班到一兩點才離開,他到了酒吧,先去更衣室換衣服。
才脫掉校服外套,就被人拍了下肩膀。
“老謝,”季長玉也剛到,站在他旁邊換衣服,臉上挺擔心地說,“怎麼回事啊,我聽說昨晚岑家那位又來了酒吧?”
他跟謝歸瀾一年前認識的,當時他剛來藍夜打工,正好碰上岑家小少爺的生日。
岑家每年都會給這個小少爺辦生日宴,晚上生日宴結束後,小少爺又帶著人來藍夜玩,經理安排他跟謝歸瀾去送酒。
岑霧好像是有點醉了,謝歸瀾還沒開口,岑霧一見到謝歸瀾就臉色大變,頓時站了起來,開始發瘋,讓保鏢弄死謝歸瀾。
“誰讓他來的?!我過生日讓他來乾什麼?!誰都不許跟我搶!”
旁邊人都沒聽懂,謝歸瀾就是個不被謝家承認的私生子,能跟他搶什麼啊。
但岑霧的命令,沒人敢不聽。
得罪客人是會被辭退的,何況反抗與不反抗,有時候都沒什麼意義,謝歸瀾沒還手,那次被打到全身多處骨折,軟組織挫傷,這祖宗還往謝歸瀾身上砸了幾個酒瓶。
哄笑,嘲諷,羞辱。
謝歸瀾被按倒在地,黑色西裝褲都被踩得皺巴巴,好像誰都能上去踩他一腳。
他也不認識謝歸瀾,頭一次見,但腦子被氣得嗡嗡的,這也欺人太甚了,他衝上去就想攔架,然後被這小少爺扇了一巴掌。
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好像有點忌憚謝歸瀾,又恨又怕,不敢自己對謝歸瀾動手,隻讓保鏢去打,但是敢打他。
季長玉捂著臉,挨了頓揍,不過算是跟謝歸瀾認識了。
謝歸瀾沒開口,他伸手搭謝歸瀾的肩膀,“老謝,我跟你說話呢。”
“不知道,”謝歸瀾皺起眉,“你這麼閒,就去收拾包廂。”
季長玉:“……”
狗逼。
酒吧今晚客人不太多,沒什麼接待工作,從更衣室出去,經理就朝他們招了招手,“小謝,小季,去後門幫忙搬下貨。”
訂購了幾箱啤酒,但這幾天下雨耽誤了,晚上才到。
謝歸瀾:“好。”
謝歸瀾往後門走,他才走到貨車旁,餘光一瞥,就突然頓住,不遠處的巷子裡,岑霧正在跟阿令說話。
阿令不知道說了什麼,岑霧耳朵尖突然紅透,彼時夜色昏暗,但霓虹燈光從那雙漂亮濕潤的眸子中掠過,臉頰也被燈光映亮,那抹薄紅清晰可見,像白玉染了胭脂色。
然後阿令低頭笑了下,就俯身靠近岑霧,他比岑霧高,岑霧隻能抬起頭跟他說話,整個人幾乎被阿令的肩膀擋住了,酒吧後街的人來來往往,穿過人群,就好像他們在雨夜後泥濘的街巷,在人群背後糾纏接吻。
謝歸瀾:“……”
謝歸瀾本來就冷沉的黑眸又冷了幾分,他知道岑霧加了很多人,謝商景高一就帶人去開房,岑霧應該也差不多。
撫摸,親吻,甚至更多的,全都做過了,岑霧對他的態度隻是引誘玩弄的手段而已,畢竟他現在對阿令也是緊張又臉紅的樣子。
濫情。
昨晚還黏住他不放,現在又纏上了彆人,謝歸瀾低嗤了聲,濃深的眉眼沉在夜色裡。
岑霧好像察覺到什麼,他在霓虹燈下抬起頭,那雙眼漂亮到不像話,茫然懵懵地往酒吧後門這邊張望了下。
他感覺有人在罵他。
但被貨車擋住了,他並沒有看到謝歸瀾,自己小聲嘀咕了幾句,就打算回家。
季長玉等了半天,也沒見謝歸瀾卸貨,忍不住走過去問:“你看什麼呢?”
謝歸瀾說:“野貓,沒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