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中不知誰喊了一句:“是小衛哥!”
“小衛哥回來了!”
“小衛哥!”
“真是小衛哥”
七嘴八舌中,十來號人都很默契的往後退了好幾步,驚喜、敬畏、討好、驚疑的情緒,亂成一鍋粥。
賀青臨和景晟對視一眼,都有些恍惚。
知道衛聽瀾打架厲害,沒想到厲害成這樣,隻是露個麵,竟如同狼入羊群。
程風柏謹慎的打量衛聽瀾:“衛聽瀾?你整容去了?白的跟蛋糕一樣”
也不怪程風柏認不出來。
現在的衛聽瀾,氣質平和不說,為了這一趟,衣服都挑的溫和無害的,又白了那麼多,完全是脫胎換骨。
衛聽瀾笑:“說不準你將來也這樣。”
前世衛聽瀾和程風柏從小打到大。
程風柏家在菜市場有兩個攤位,其中一個是肉攤,家中獨子吃喝不愁,從小就胖墩墩的,橫行霸道。
可惜他碰到衛聽瀾。
一山不容二虎,兩人難免對上。
衛聽瀾瘦巴巴,但是打架更狠,腦子還好使。
最關鍵的是,打架這種事,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程風柏是橫,但衛聽瀾不要命。
所以這一片,衛聽瀾在,程風柏萬年老二。
年前衛聽瀾被接走,程風柏這才精神抖擻的歸攏隊伍,正式晉升到說一不二的階段。
聽到衛聽瀾這副熟稔的,竟然還滿是關懷的語氣,程風柏感覺全身上下哪裡都痛。
但是麵子還是要的。
他冷聲問:“怎麼,你要英雄救美?”
衛聽瀾左右一看。
嗯賀青臨和景晟樣貌確實一等一,算得上美,就是看著不太靈光,都呆呆看他。
他說:“我同學,給個麵子,讓他們走。”
程風柏梗著脖子。
衛聽瀾熟門熟路的薅過他脖頸,低聲說:“今兒我回來探親,興致好,你丫彆不識相。”
說罷環顧四周。
他揚聲道:“兄弟們都累了吧,今兒就這麼著,我請大家吃飯,聚鑫樓,敞開了造!”
一片歡呼聲。
聚鑫樓是附近的大酒樓,價格賊貴,檔次也高,這裡的人升學宴或者婚喪嫁娶往那去一趟,能風光一整年。
小弟們頃刻間鬥誌全無。
衛聽瀾笑眯眯的對程風柏說:“柏哥,你說呢?”
程風柏又是一哆嗦,衛聽瀾什麼時候這麼客氣的叫過他,還笑眯眯的,這小子一笑,他準遭殃。
行吧,總不能敬酒不吃吃罰酒。
隻是到底不甘心,不善的盯了賀青臨一眼:“這小子搶我女朋友”
事實上是,他喜歡的女孩兒在高中籃球聯賽上看上了賀青臨,拒絕了程風柏的追求。
程風柏氣的要死,找了賀青臨的手機號。
他以人女孩子的名義發信息給賀青臨,說對方不來見“她”就自殺,給人釣出來想收拾一頓。
衛聽瀾立即道:“不可能,他喜歡男的!”
雖然喜歡的不是他,但賀青臨身邊走的近的就陶辰一個,那圈子,所有人都默認這倆是一對。
同性戀被允許的法案十年前通過,名正言順,沒什麼不能說的。
賀青臨愣住,他怎麼不知道他喜歡男的?
目前,他還沒喜歡過誰。
莫名的,賀青臨想起隔著門板聽到的那句“很明顯嗎?”有些不自在。
景晟雙眼微眯,視線不善的盯在衛聽瀾攬著大黑個脖頸上的那隻胳膊上。
那胳膊袖口因為動作短了一截,露出的手腕白淨精致,手指細長白嫩,豆腐一樣的人,還小衛哥,挺厲害啊。
衛聽瀾順著景晟的視線看過去,這家夥乾嘛,還想打架不成?
剛才確實是為著還人情。
但是現在,在他心裡更重要的當然是程風柏。
上輩子程風柏中專出來找不到工作,他這個真少爺混的也慘。
兩人遇到,莫名其妙續了個發小情。
後來的幾年,他們磕磕絆絆一起闖蕩,程風柏是他經紀人,酒桌上喝吐不知多少回,最終把他送上了影帝的領獎台。
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
像賀家這樣的資本一旦介入,十個影帝捆一起也就是盤菜。
後來全網黑,衛聽瀾偏執消極多年心態不好,絕大多數壓力程風柏扛的,也不知道他忽然死掉,程風柏怎麼過的。
金錢名利橫行的世界,拳頭再大能頂什麼用。
衛聽瀾清楚的知道,今天賀青臨和景晟不要說真挨揍,哪怕隻掉根頭發,隻要想算賬,賀家和景家是盤踞在安市的龐然大物,程風柏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衛聽瀾攬著程風柏的肩膀和兩個大少爺告彆:“這我兄弟,之前都是誤會,沒事了。”
程風柏還想開口說兩句,免得太跌份。
衛聽瀾踩他一腳。
程風柏眼前一黑,但是看到突然變成小白臉的衛聽瀾,那眼神警告中竟摻雜擔憂,莫名就啞火了。
衛聽瀾親自送兩位大少爺到巷子口。
到底沒忍住,多提了兩句:“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以後長點記性,回吧。”
要真會權衡利弊,就不會成為小混混了。
少年人火氣旺,下手不知輕重,要真缺胳膊斷腿了,即使回頭報複的再狠,頂什麼用。
賀青臨看著莫名多了很多生機的人:“謝謝。”
景晟靠在牆邊,看看兩人:“我這是沾光了是吧,小衛哥,謝了啊。”
其實今天的事,他一點都不怵。
精力旺盛到去地下拳擊場發泄的人,這些烏合之眾,隻他一個就能全撂了。
沒想到能見到某人的另一麵。
衛聽瀾覺得景晟有點陰陽怪氣,是被他救了麵子上掛不住?
後頭人還等著呢。
什麼沾光,裡頭的含義有點歪,他懶得想。
衛聽瀾長話短說:“用不著謝,我還欠你一頓飯,至於賀少,這次當賠你的衣服,兩不相欠。”
說完回去了。
巷子狹窄深長,他走入人群,被簇擁著往另外的方向去了。
身後兩道目光緊緊追過來。
衛聽瀾感覺到了,沒回頭。
這倆大少爺估計都震驚死了,或許還有嫌惡,沒想到同班同學是個小混混,長大的地方還這麼貧瘠粗糙。
他低頭笑了聲,也不知道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