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繼妹慕雅找上門時,我還一直緩不過神。
“不是我說你,吵歸吵鬨歸鬨,玩什麼離家出走啊;還跑到這種鬼地方來?你媽留下來的破土房比城裡三層大彆墅住得舒服?”
我和慕雅關係一直不好。
小時候,我當她和她的媽媽是破壞我家庭的壞人,而她則把我和弟弟當成影響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甜蜜的累贅。
到現在也是一樣。
沒有讓慕雅進來的打算,我把她攔在院門外麵:“我自己的私事,與你們無關,請你離開。”
“我還就不走了。”
慕雅不顧我的阻攔,一腳踹開木門,大搖大擺的走進院子。
隨便找了把椅子,臨要坐下前,她滿眼嫌棄的吹了吹上麵的灰塵,生怕沾上什麼不乾淨的臟東西似的。
“姐夫在電話裡都跟爸說了,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爸讓你現在,立刻馬上滾回去!還有,把那三百萬交出來!今天這事就當作沒發生過!”
“你好好想想,你和姐夫現在還沒離婚,那些錢指不定哪天就都被要了回去,慕航怎麼辦?還不如交給爸,讓爸替你保管著。”
好一句替我保管!
七年前母親剛去世不久,慕向華一門心思撲在小三和慕雅身上。
慕航深夜心臟病發送進醫院搶救,撿回一條命,他沒露麵。
那段日子我一邊上學,一邊沒日沒夜的打工。
好不容易湊夠給慕航做手術的錢,去繳費那天,慕向華出現了。
“你一個女孩子身上帶著這麼多現金,太不安全了!爸幫你保管著,陪著你一起去給你弟弟繳費。”
在去醫院的路上,慕向華趁我不注意,跑了。
後來,慕雅向我炫耀慕向華送給她的項鏈,公價三萬兩千塊。
那是慕航的救命錢!
卻被他的親生父親用來討私生女的歡心。
想起這些,我滿腔怒火熊熊燒起:“回去轉告他,想要錢自己滾去賺,彆來吸我的血!”
“慕煙,話彆說的這麼難聽!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弟弟可還躺在醫院裡呢!你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沒關係,難道你也不管他的死活了嗎?”
我在乎慕航,不僅僅因為他是我的弟弟。
還因為——
母親直至閉眼前的最後一刻,還拉著我的手囑咐:
“照顧好你自己,也替媽…照顧好航航。”
他們以為精準拿捏我的軟肋,就可以逼我一次又一次的退讓。
隻可惜,從前那個懦弱隻會無底線妥協的慕煙已經死了。
“要是慕航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三百萬,買你們一家的命,綽綽有餘。”
我殘忍的勾起唇角。
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什麼沒經曆過。
大不了魚死網破。
慕雅怔怔的看著我,眉頭緊鎖。
隻片刻,她豁然起身,嗤笑著過來拽我的衣領:“有錢連說話的口氣都大了!學會威脅人了?你以為…”
“彆碰我。”
我反感慕雅的觸碰,沒等她把話說完,我突然一抬手,把她推出老遠。
猝不及防之下,她踉蹌著絆到椅子。
看見她以一個標準的狗啃屎動作摔在地上,我挺痛快的。
“慕煙!看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
慕雅似乎是想跟我動手,掙紮著站起身,惡狠狠奔我而來。
我直接抬起腿,一腳踹在她的臉上。
“啊!”
伴著一道淒厲的慘叫聲,慕雅口中鮮血橫流不斷。
有一個小小的白色物體從她口中脫落而出。
“下次再來,就不隻是被打掉一顆牙這麼簡單了!”
說完,我直接關嚴了院門。
過了許久,我聽見慕雅在院外聲嘶力竭的吼叫:“你給我等著!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我不用想都知道,慕雅回去後免不了要添油加醋的亂說一通。
可能都等不到明天。
一向愛女心切的慕向華大概會連夜過來,找我要個說法。
直到第二天,都下午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正奇怪著,手機鈴聲陣陣響起。
是周琛言打來的電話。
“慕煙!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他幾近憤怒的低吼,隔著話筒我都能想象得到他此刻沉冷的麵色。
“慕雅大老遠跑去勸你好好過日子,你動手打她?慕煙,你瘋了?”
為了一隻鐲子,鬨離婚到這個地步。
周琛言的耐心已然被消耗到極限。
不等我開口,他又輕飄飄道:“我沒時間跟你耗,說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答應不離婚?”
看啊,周琛言對周梔子這個妹妹的愛多偉大啊。
為了保護她,也為埋藏住他們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
我忍不住好奇,他究竟能做到什麼份上。
“隻要不離婚,我想要什麼都可以?”
“是。”
“我要周梔子跪在我的麵前,向我道歉!”
周琛言不會舍得的。
果然,電話那端陷入到久久的沉默當中。
久到我差點以為電話已經被掛斷了,他才一字一頓的道出一句:“不可能。”
意料之中的事。
“知道你忍不了你的小玫瑰受委屈。那就把字簽了,找個時間一起去把手續辦了,否則…”
我頓了頓,前世的種種仿佛電影片段似的一幀一幀在腦子裡過。
前世,周梔子在畢業典禮宴會那天泄露了對周琛言的心意。
兄妹戀一經昭告天下,連累周家全家淪為全城的笑柄。
周家父母向來傳統注重聲譽,不顧大雨滂沱,當晚就把周梔子這個養女掃地出門。
一個小姑娘,半夜三更無處可去,在街頭被小流氓欺負,哭得不像樣子,吵著鬨著說不想活了。
周琛言連調查都沒調查,怒衝衝回到家。
“梔子所遭遇的一切,我將來要你用千倍百倍來償還!”
那夜的周琛言,滿目嗜血的紅光,像一頭發了狂的凶獸。
後來,他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在周家父母相繼離世後,我失去了唯一的依仗,周琛言也再沒了顧忌。
為了替周梔子報仇,他親手把我和我的至親摯友一個個推進不複深淵。
那時的我無力反抗,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但現在——
還好公婆都還沒出意外,還有人能替我撐腰。
“否則,我不介意讓爸媽來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