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周琛言活剖了我肚子裡的孩子,隻為了博他養妹開心一笑。
而為我拚命的弟弟也被周琛言打斷腿扔到緬北,生死不明。
重活一時,我心上依然有一個窟窿,冷風穿膛而過。
耳畔響起嬌俏的女音——
“煙煙姐,這是阿言特意讓我給你挑的,frankie的手工定製款,全球限量也不過十件!可有意義了!”
周梔子嬌笑著將手鐲的賀卡展示給我。
上麵寫著:對你的愛,至死不渝。
看著鐲子上栩栩如生的梔子花,我心中一片譏諷。
我曾告訴周琛言,如果哪天他想和我離婚了,不必多說,隻需要送我一隻銀鐲。
七年前,我生日那天,母親為我去取禮物,卻遭遇車禍身亡。
母親死後第二天,父親就讓小三登堂入室,還帶了個僅小我兩歲的妹妹。
臨死之前,母親都緊緊攥著那個雕刻著梔子花的銀鐲。
血色模糊了紋路,觸目驚心。
現在,周琛言卻選擇給了我這樣一份大禮,慶祝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我指尖微顫,遲遲沒有伸手。
周梔子困惑的眨眨眼。
“煙煙姐不喜歡嗎?你先試試吧,很好看的!”
如果不是死過一次,或許我真的以為她這些話都是無心了。
可上輩子,我在瀕死之際,清楚聽見她惡狠狠的說:
“慕煙,你就該和你媽一樣,死無全屍,永墜地獄!”
所以她分明知道,這鐲子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而這把將我心臟插得鮮血淋漓的刀子,正是她的養兄周琛言親自遞的。
還沒來得及拒絕,周梔子就要拽著我的手腕,往鐲子裡套。
我卻冷喝一聲放開,狠狠甩開了周梔子的胳膊。
她一時不察,尖叫一聲,趔趄著向後摔去。
最終,卻穩穩地落在了一個高大身影的懷裡。
待緩過神,周梔子抬頭看向接住自己的男人,霎時間紅了臉。
“阿言,你來了?”
周琛言微微蹙眉,鬆開了摟住她腰的手,語氣微沉。
“讓你送個禮物,怎麼搞得這麼狼狽?”
周梔子吐了吐舌頭:“這得問你吧?你到底怎麼惹煙煙姐生氣了?我一個來送禮的,還被殃及無辜了呢!”
聞言,周琛言轉頭看向我。
在瞥見掉落在地上的禮盒和鐲子的時候,他瞳孔一縮。
不顧我陰沉的臉色,周琛言讓周梔子先走了。
關上門,周琛言捏了捏眉心,語氣之中多了幾分不耐。
“能不能彆鬨了?梔子又不知道你不喜歡手鐲,跟她撒氣有什麼用?快三十的人了,還跟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較勁?”
他一向知道我最在意什麼的,所以才能肆無忌憚,在我傷口上撒鹽。
我也不是生下來就是老女人的。
畢竟上輩子,直到我死的時候,也不過才三十三歲。
而我的原罪,就是阻擋了他和周梔子的雙向奔赴。
周梔子雖然也姓周,但並不是周家的人,她是周琛言父親朋友的遺孤,從小寄養在周家。
她倔強的不肯叫周琛言哥哥,非要沒大沒小的叫他阿言。
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無處安放的愛意,找到一個宣泄口。
可向來循規蹈矩的周琛言,卻寵溺的默許。
整整十六年,周梔子對周琛言的心事不宣於口,卻眾人皆知。
即使周琛言從未回應,可是死過一次的我早已經看的透徹。
麵對十六年的陪伴,我這個相識相知不過三年的妻子,又怎麼比得過呢?
可笑我上輩子沒有自知之明。
周琛言對周梔子當然是動心的。
否則也不可能為了她,活剖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打斷了我弟弟的腿扔去緬北,甚至還將我的好閨蜜送入地下賭場,折磨的生不如死。
為了愛他,我和我身邊的人,是真的落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這輩子,我不要再為他們這感人肺腑的愛情做跳梁小醜了。
“周琛言,我們離婚吧。”
沉默良久,男人清冷的聲線響起——
“慕煙,鬨脾氣也該有個限度。”
周琛言是在警告我。
哪怕夫妻一年,我再怎麼生氣都不曾提過離婚,他還是認為我在鬨脾氣。
他扔給我一張五十萬的支票,連看都懶得再多看我一眼。
“喜歡什麼隨便買,慕煙,見好就收吧,免得鬨到最後不好收場。”
周琛言肆無忌憚,賭我不敢離婚。
因為他知道我有多愛他。
可他不知道是,那所謂的愛和一條條堆疊慘死的人命相比,多麼荒誕可笑。
目送周琛言決絕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當中,我起身走進臥室。
拉開床頭櫃最下麵一層的抽屜,裡麵整整齊齊疊放著厚厚一疊的支票。
少則兩三萬,多則十幾萬。
每一次周琛言為了周梔子而冷落我的時候,都會用一張支票來打發我。
不知不覺,都攢到三百多萬了。
夠了。
……
三天後,我接到周琛言打來的電話。
“那封離婚協議書是什麼意思?”
我能聽出他正隱忍著怒意,卻不免覺得好笑。
離婚協議書,總不可能用來登記結婚。
我沒解釋。
“我什麼都不要,隻要離婚而已;你看過沒什麼問題,簽好字聯係我,我們約個時間去辦手續。”
擺脫掉他,扭轉親人朋友的悲慘命運。
我心意已決。
周琛言卻半點沒有意識到我的認真,笑聲中藏著嘲諷。
“三百七十萬不是一筆小數目,一口氣全都取走了,這就是你說的什麼都不要?”
認識周琛言的時候,我大學剛剛畢業。
他被小流氓堵在角落裡威脅欺負,我看不下去,衝上去替他解圍。
一眨眼三年過去了。
我情竇初開最美好的愛戀,我三年的青春,我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二婚婦女。
在周琛言眼裡,這些全都一文不值。
沒關係。
但那三百七十萬——
每一分都是我用無數個日日夜夜的煎熬委屈所換來的。
“那是我該得的。”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周琛言不會肯輕易離婚的,這我心裡有數。
說到底,我隻是被他利用的工具。
畢竟在當今這個社會,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又人儘皆知的‘兄妹’,但凡有半點超出親人之間的感情,都是令人不恥的禁忌。
他不肯放過我,既是想要克製自己,也是為了保護周梔子。
我隻是沒有料到,周琛言想逼我回家,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