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應該知道,我朝不僅有科舉製度,還有舉薦為官製度吧。”
楚銘點頭。
大溱王朝是以郡為單位治理的,科舉製度即是院考,縣考,繼而進入西榮郡深修一年,再根據能力分配官職。
郡之上,便是大溱國都,那已經不是通過科舉能夠考取的,必須要在郡內做出巨大貢獻才有可能。
科舉之外,就是舉薦製度。
顧名思義,舉薦當官。
但不是誰都能舉薦,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舉薦。
每縣每兩年才有一兩個名額,且需要一個正七品官員,外加兩名正八品級以上官員共同舉薦才行,舉薦的職位不得高於正九品。
而百原縣,隻有一位正七品文官員,那就是百原縣縣令。
也就是說,眼前這位柳大人以及封大人,是不夠資格舉薦的。
“小友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多贅述,我可以給小友保證,隻要小友願意留在我百原縣,那這百原縣,必有小友一席之位。”
楚銘眸底深處疑惑更甚。
難道僅是因為自己畫出五夔牛圖,這位柳大人就要舉薦自己?
五夔牛圖代表著什麼?
山海經不成?
前世,山海經裡提到過夔牛這個帶有神話色彩的物種。
這方世界存在超凡力量,說不定還真存在夔牛。
“大人能否告知緣由?”
能夠不通過漫長的書院修習直接為官自然是好,但楚銘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問清楚。
“小友,你能通過封大人設置的五眼圖考驗,就足以證明你的能力,拯救萬萬人性命的能力!”柳司同神情突然嚴肅。
拯救萬萬人性命的能力?
楚銘越聽越迷糊,這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五夔牛圖中到底隱藏了什麼?
自己似乎不經意間接觸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兩位大人,能否給我幾日時間考慮?”
五眼圖,五夔牛圖,拯救萬萬人性命
水太深了,楚銘深思之後,沒有立馬答應。
好處的背後,往往是更大的代價。
誘惑很大,他也很心動,但必須要先弄清楚緣由。
幾日時間,能查到最好,若是查不到,再來找這位縣丞也不遲。
“好,給小友三日時間。”柳司同也沒有拒絕,從腰間摸出塊玉牌,道:“三日後,小友若是想通,可以憑此玉牌去縣衙找我。”
頓了頓,他又看向封源,沉聲道:“封大人,能否抄錄一份山經片段給我?”
山經?
楚銘眸光一閃,心中驚疑,莫不真是山海經?!
山海經的第一冊就是山經!
“柳大人”封源麵色猶豫。
《山海大荒通經·山經》隻有少數人知曉,冒然給這個身份還未確定之人
“刑防司遍布百原縣,封大人不用擔心。”
聽起來,柳司同在對封源說,實則是在警告書生楚銘,不要試圖離開百原縣。
封源聞言,立即明白柳司同什麼意思。
這是要先把人給綁到他們這邊來,看了山經片段,眼前的書生要麼同意留在百原縣為官,要麼死!
他伸手在懷裡摸了摸,取出一頁紙,上麵正是山經開篇的片段。
這頁紙,是他為明日政冊課考驗楚銘預備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書生,就是楚銘。
“小友一定很好奇五夔牛圖有什麼特彆吧,這頁紙上的內容不多,但若是能弄明白,那小友的疑惑就會明朗不少。”柳司同遞過去紙張。
楚銘接過紙張,按捺住好奇之心,收起來放好,也不再墨跡,對著柳司同和封源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在他離開後,封源終是沒忍住開口詢問:“柳大人,此人自稱從太行郡遊曆而來,言辭不明,怎麼能”
後麵帶有質問的話,封源作為下官,實在不好說出口。
“不應該冒冒失推舉他是吧?”柳司同坐到石凳上,端起茶杯,臉色平靜道:“從哪來重要嗎?我們看中的不是他的天賦嗎?”
“而且,就憑他一個書生,帶個護衛和書童,封大人覺得,我百原縣把控不住?”
他放下茶杯,朝著院子深處招招手,兩名身穿魚尾服之人走出來。
“柳大人,封大人。”
兩人對著柳司同躬身行禮,對著封源隻是微微拱手。
“邵邢尉,譚捕尉!”封源頓了一下,隨之拱手行禮。
柳鎮血煞教一事,邵鵬舒從捕尉升至正八品邢尉,官職上已經與封源同級,而譚鴻則把副字去掉了。
兩人今日的任務是保護縣丞。
“麻煩邵邢尉、譚捕尉跟著那個書生,若是敢出城”柳司同手指輕敲石桌,臉色平靜:“就抓回來,關到刑防司地牢。”
“是。”
畫廊。
袁中從內院走出來,在眾人矚目下,將楚銘的五夔牛圖掛到原先的五眼圖位置。
書生模樣的梁元和凶漢寧灝瞪大眼睛看著,臉上儘是不可思議。
楚兄的畫,竟掛在了畫坊,而且,還是掛在畫廊原五眼圖位置?
梁元想起自己先前進畫廊時說的話:我的畫,若是有一天能放在畫廊展示
我的畫沒有,但我雲棲院的畫,我楚兄的畫,挑戰五眼圖成功,成功掛在畫廊。
楚兄的畫技是我教的,所以嗯對,五夔牛圖有我一半算了,一成貢獻。
梁元盯著掛在牆壁上的五夔牛圖,越看越像是自己的風格
凶漢寧灝在震驚之後,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梁元的情緒變化,他投過去一個隻有兩人能懂的眼神——彆看了,你學不會。
梁元:我教的!
“”
袁中在掛好畫後,看了還愣在案桌前的蘇轍,暗暗歎息。
可當他餘光看到蘇轍後麵的蘇倩時,眉宇間掠過疑惑。
親哥哥遭受這麼大打擊,這丫頭不安慰就算了,怎麼隻盯著五夔牛圖看?
現在是欣賞畫作的時候嗎?
還有,你欣賞歸欣賞,怎麼雙目中還流露出看見喜愛之物的癡呆?
這丫頭喜歡夔牛?
袁中緩步走過去,拍了拍蘇轍肩膀,低聲說道:“柳大人撤走挑戰,其實對你來說是好事,你還有一年不到時間就要縣考,收收心,專注學業吧。”
“一幅畫,並不能代表什麼,那個書生隻是碰巧畫中柳大人、封大人想要的。”
“你的畫技遠在他之上,又是百原書院上院童生,日後的成就也肯定在他之上,沒必要太過在意此事。”
蘇轍看著已經被墨水侵染的畫卷,握緊筆杆的五指緩緩鬆開。
他看了看掛在畫廊的五夔牛圖,又看向自己的畫卷,終是放下了筆杆。
袁中的一番話,不過是安慰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