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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6. 月缺不改光,劍折不改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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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董鏘鏘語氣平和,比昨天通電話時情緒穩定的多,鄭春花略感意外,她還想著可能要安撫鼓勵董鏘鏘,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

“我聽方爽說,雖然你倆不是同一個專業,但有同樣的考試,她說這學期又換回以前的一個教授,大家普遍反應聽課費勁,(考試)沒過的人不在少數,她也是及格僥幸過關,所以你不用太往心裡去。”

“嗯,多謝鼓勵,我不糾結了,得趕緊準備後麵的補考。”

“是這個道理,”鄭春花欣慰道,“我還擔心你又跟去年冬天似的抑鬱了,哈哈,沒想到你這心理素質還可以嘛,是我多慮了……”

“難過一會兒就過去了,還能咋樣?再說你不也說了麼?這就是第一次的成績,下學期我再考一次就好了。”董鏘鏘輕描淡寫道。

“我一猜你就是這麼打算的,成,不抑鬱就是好事,早點休息,預祝你補考順利。哦對了,剛才萬福李老板說打你電話沒人接,你要方便給他回一個。”

“這麼晚了,人家不睡啊?”董鏘鏘瞅了眼表,離零時還有半小時。

“他那邊正重裝呢,估計沒那麼早睡。”

鄭春花分析得沒錯,董鏘鏘打過去時李老板還真沒休息。

“小董,你的水泵這次幫了大忙,很順利也很快就排乾淨了,後麵裝修什麼的才沒被拖延。我在旁邊超市請回個功率更大的水泵,以後不管多大的洪水我都不怕啦。”李老板福普的音色通透洪亮,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似乎並沒受到洪水太大的影響。

“聽說您開始重裝了,可喜可賀,這樣再開業的日期也不遠了吧?”董鏘鏘專揀對方愛聽的說。

一聽這話李老板果然開心:“對呀,這次好險我買了房屋險,保險公司賠了我一筆,錢上的損失才沒那麼多啦,再加上夏天裝修完還剩了不少料,我也不用買太多新的(材料),就請師傅過來趕快重新裝了。借你吉言,我希望最遲九月中(再開業),不然老關門我可受不了。哎,小董啊,等再開張你和小鄭都得過來給我捧場哈,對了,把你那些同學、朋友,中國的、外國的也全都叫上,人多熱鬨、喜氣,你知道我們這行圖個好彩頭很重要啦。”

“一定的,李老板,就是您不這麼說我也會去捧場的,就衝上次中國周您那麼支持我們,支持國內的抗擊非典事業,您的事我們也都記在心裡,到時您提前通知我一聲,我負責拉人。”董鏘鏘這話倒不是溜須拍馬,而是發自肺腑。

“還有個事,非典過去了,我看城裡那些景點的旅遊團又多了起來。我知道白總那邊有很多很多的旅遊團,那以後如果有到特裡爾和盧森堡玩兒的,一定得來萬福坐坐,他們到我這就跟回家是一樣的,保證吃喝滿意,儘興而歸。”

“這沒問題,我替白總就應了,隻要有團過特裡爾,首選咱們萬福,就跟在漢堡一樣。”

“嘿嘿,你要這麼說我可就當真了哈,”見董鏘鏘聽懂自己的意思,李老板笑得合不攏嘴,“那成,我這邊還有事要忙,回頭你有空來店裡咱們聊。”

“李老板,我這邊也有個事想請您幫忙,不知您是否方便?”董鏘鏘字斟句酌道。

對方剛應允自己提的要求,李老板就算不方便也不會不讓董鏘鏘開口提,大不了不同意就是了。

“不用太客氣,你說吧。”

“這次洪水不僅您受了災,很多本地葡萄酒商損失也不小。您知道很多酒都是藏在地窖裡的,洪水一來就全給泡了。為了降低損失,他們正打折賣這批洪水葡萄酒,您看有沒有可能在您店裡擺上幾瓶幫他們做做廣告?我不是讓您掏錢買酒,我手裡有幾瓶,您不反對的話,等再開業我拿過去在您店裡擺上,這樣如果有吃飯的人問起,您就順手賣了。”

“你的意思是……讓我幫他們代售被水泡了的酒?”

李老板的口氣董鏘鏘一時聽不出來樂意還是不樂意,道:“您是新店新開業,同胞當然會捧您的場,但德國食客應該才是消費的主力。這些葡萄酒都是本地特產,銷售它們往大了說能體現您的社會責任感和公益心,往小了說能增加來這用餐的德國人的好感度,拉近萬福和德國食客的關係,再說葡萄酒還可以配海鮮,不是還能幫您多賣幾道橫菜麼?”

電話那頭的李老板想了想,直截了當問道:“代售沒問題,我承認對我有利,可這個銷售傭金怎麼算呢?”

“傭金的具體比例還得您和不同的葡萄酒商親自談更合適,這也隻能您談,您剛說離開業還有段時間,正好您可以去談這事,就算最後沒談攏,您也不吃虧。”

李老板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董鏘鏘一個窮學生的確沒法替任何一方拍板,他能幫著牽線就不錯了。

“那我聯係誰或誰聯係我?”

“我認識個本地的酒商,我去跟他溝通,如果他也同意(合作),我讓他聯係您,需要先跟您說一聲,我會把您的手機號給他。您和他如果能達成一致,那我強烈建議您通過他聯係負責本地所有葡萄酒商的葡萄酒釀造協會,那樣您能賣的酒的品牌會更多,也不一定就是賣洪水酒,好酒一樣可以賣嘛,您也不用局限在特裡爾,漢堡萬福或您其他地方的萬福店也都可以同步銷售,這就看您想怎麼安排了。”

“那你去問吧,對方如果有興趣你記得先知會我一聲,免得我忘了。”

儘管事兒還八字沒一撇,他也無法從中牟利,但一想到或能促成李老板和彼得的合作,給兩邊都幫上忙,董鏘鏘就覺得很有成就感,帶著興奮沉沉睡去。

李雷的免課談話約的時間是九點半,董鏘鏘想著九點到大學都綽綽有餘,結果李雷不到七點就把他薅了起來,八點前倆人就到了空蕩蕩的大學。

早晨的大學一片寂靜,不管外麵如何浮華喧囂,似乎一走進校園,人就自然被寧靜的書卷氣息包圍。

八點整圖書館開了門,李雷繼續看還沒看完的概念,背肯定是來不及了,隻能先混個臉熟,董鏘鏘則去機房磕端木發他的那些報告。

很快到了約定時間,進辦公室前,董鏘鏘又給李雷打了打氣,感覺比他當初免課都緊張,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等李雷誠惶誠恐地進了辦公室,董鏘鏘這才鬆弛下來。

他朝圖書館走去,路上給彼得去了電話,問他對放洪水酒在萬福餐館有什麼想法。彼得對多一個渠道商沒任何抵觸,給萬福的提成跟給其他渠道商的傭金保持一致即可。見對方無異議,董鏘鏘給了他李老板的電話,讓他們自行商議,同時電話告知了李老板。

他前腳還沒邁進圖書館大門,父母的電話不期而至。

“怎麼樣啊鏘鏘?你爸讓我問你,除了那天說的,其他幾門成績都出來了麼?老頭子你坐遠點兒,彆出聲,你嘮叨的我都聽不見兒子說話了。”電話裡傳出董母的小聲埋怨和一陣蚊子似的哼哼唧唧讓董母快點兒往下問的聲音。

董鏘鏘原想等補考結束再統一彙報,沒料到父母竟如此著急,想想倒也不難理解,誰讓自己之前把牛吹上天了呢?古人說事以密成果然不假,沒有硬實力還吹牛就隻有被啪啪打臉的份兒。

他雖已消化了掛科的事實,也覺得沒考過不再是什麼大事,但事到臨頭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含糊和猶豫,是該像從前一樣跟父母撒什麼善意的謊言,還是實話實說。

他抿了抿嘴唇,瞬間做出決定:“媽,爸,這次一共考了五科,三門優,一門良,還有一科不及格,下周補考。”

“啊?”董母滿心的歡喜登時涼了半截,半側臉望向身旁滿眼殷切期盼目光的董父,“兒子剛說他有一門……不及格?”

“是,卷子看過了,也和教授談了,下周補考。”他又重複了一遍,心裡做好迎接暴風驟雨的準備。

電話那頭靜得讓他心裡發虛,可他既沒聽到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和埋怨,也沒聽到因為生氣摔電話的聲響,就在他想說又不知該說點什麼時,還是董母哽咽著先開了口。

“孩子,媽給你添麻煩了,上次不該讓你跑回來。”董母絲毫沒有怪兒子的意思,反而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媽,我不及格和您沒關係,也和我假期回國沒關係,這學期是從四月份開始的,掛科純粹是因為我不了解考試要求出現的低級失誤,不過現在我都弄明白了,以後肯定不會再犯。”

聽筒裡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董鏘鏘聽到一聲熟悉的咳嗽,心知一直沒吭聲的董父終於要出場了。

“孩子,學習上的事我們不懂,既然你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我們也就不囉嗦了。爸媽隻想跟你說:你一個人在外不容易,碰到些挫折困難很正常,但是作為男人,不能被一時的困難打倒,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爬起來,隻有沒出息的男人才會因為一兩次失敗就否定和懷疑自己,輕易改變自己的目標。最後爸爸送你句話,這是最近我從一本外國書上讀到的,很有哲理,分享給你:不要以收獲來判斷你的每一天,而要以播種來判斷。爸爸媽媽相信你,加油,我的兒子,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董父這次一句重話和批評都沒有,全是正能量的鼓勵,反常得讓董鏘鏘很不適應,尤其最後一句更是讓他鼻子發酸差點掉眼淚,他幾乎脫口而出地又吹了個新牛:“爸媽,我保證補考絕不會再出問題。”

這次絕對不能再失手,他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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