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你都看到了?(其他科)都及格了麼?”他克製著不讓自己顯得太激動,強裝鎮定地問道,
杜藍醒悟得很快:“哦,你還不知道?那我不說了,還是你自己去看吧,先恭喜你一聲,記得任何時候都要相信自己,彆在意一次得失,永遠往前看。”
董鏘鏘快手快腳的把工具全都物歸原位,端著餐盤、拎著啤酒回到了桌前。
最後兩科白天董鏘鏘勞動時上下午各出了一門,和研討課學習內容有交集的微觀經濟學2拿了個13分,宏觀經濟學2不知怎麼失了手,隻得了2分,算是通過幾科裡分數最低的。
這兩門成績都跟他預計的一般理想,隻是不及格就像新車的一血弄的董鏘鏘對好成績也沒啥感覺,他不知該誇自己波瀾不驚,還是自己已對成績徹底無所謂,當然過了總比折了好,可也就那樣吧,他不是照樣還得準備補考?唯一的好處是跟父母那邊交代的過去,隻折了一科說是失手也有說服力。
他懶洋洋地衝著熱水澡,熱水的調溫閥用的年頭久了有些調不準溫度,要不就偏涼,要麼就燙得他在噴頭下站不住。涼和熱他直接選擇了後者,正咬牙燙著,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敲衛生間的門。
他沒關熱水閥,一把拉開淋浴間的門,探出半個腦袋,隔著滿屋白霧衝門問道:“誰啊?”
“是我,老董你洗澡那?”門外傳來李雷略帶焦急的聲音。
“乾嘛?三急啊?我還沒洗完,要不你去地下室?那衛生間房東說咱們也能用。”
“我知道,我不上廁所。”
“不上廁所你敲門乾嘛?”
“你開了門說。”李雷故弄玄虛。
“大哥,你等幾分鐘不行麼?”
“就兩句,說完我就下山買菜去了,很快,不耽誤你洗澡。”李雷邊說邊用手繼續拍門。
不知李雷又折騰什麼,董鏘鏘估計自己不開門的話李雷會一直敲下去,還是忍著不爽套上浴袍開了門。
門一打開,霧氣在怒目金剛似的董鏘鏘身後繚繞,他身上滴著水,低頭盯著麵前多了兩個簇新黑眼圈、愁容不展的李雷問道:“什麼事兒這麼急?”
“你去年到底怎麼過的?”李雷卷著一摞紙敲打著門框幽怨地問道。
“什麼‘怎麼過的’?”董鏘鏘被問得莫名其妙,“免課談話?”
“不然還能是什麼?”李雷憤憤然道,“我就睡了仨小時就又起來繼續背了,到現在都沒背完一遍,這麼多(內容)根本就不是人背的。你去年準備了多久啊?彆告訴我就一個晚上。”
“你敲門就這事?”見李雷隻是想向自己抱怨,董鏘鏘有些想罵人。
“這麼多,這麼多,”李雷低頭瞅著拿著紙的手輕輕地顫抖著,語帶沮喪,“還有比這更讓人崩潰的事麼?”
“你這麼背概念換了誰都背不完,你得先懂(概念是)什麼意思,再用自己的話說出來,重要的是你要表達你學過這些內容,而不是單純的背誦詞條。到時就算你真背不出來教授問你的概念,把你學過的公式列出來,圖都畫出來,也可以證明你學過,總之現在不是打退堂鼓的時候,開弓沒有回頭箭。”話一出口,董鏘鏘猛地想起約爾格教授對自己不能用參考答案答題的解釋,人不禁一愣。
頓悟就在刹那間。
李雷被董鏘鏘教育得垂頭喪氣,半晌無言以對,跺了下腳,罵了句後黯然轉身,趿拉著鞋回到自己門前,低著頭喟然長歎:“我原還以為教授就是看眼大學成績單的公證件就完事了,誰知還會這麼麻煩,哎,不說了,明天上午陪我走一趟,就我自己實在沒勇氣挨這一刀。”
“免課隻讓當事人進教授的辦公室,其他人進不去,我隻能待在走廊。”
“我知道,你待在走廊我也能放鬆些,我想那感覺應該跟咱們以前在國內準備期末考試差不多。”李雷露出回憶的神色。
董鏘鏘原本計劃明天開始在家複習,見李雷邀請自己,猜他是因為複習不順利而心生惶惑,再想到他當初免課前的心情,對李雷多少有些同情,當下感同身受地點頭應允,同時又生出幾分釋然:如果他把整理好的全套免課複習材料都交給李雷,隻怕李雷拿到材料時就會放棄。
“那你也早點兒休息,我看你在院子裡又當了一天苦力,也不容易。明早我叫你,彆起太晚。”李雷說完一巴掌拍在門上,發出很大聲響,進屋後又砰的摔上了門,似乎心裡有氣,又像是對董鏘鏘意見很大,董鏘鏘也懶得計較,繼續燙自己的澡。
隻一天功夫,郵箱裡又堆滿了郵件,大部分都是端木發來的。
對董鏘鏘按要求反複修改後提交的報告,端木隻字未提,排山倒海般發來的依然是華爾街的各類做多和做空報告,捕蟬的大部分資金和他倆個人的錢如今都和大眾深度綁定,不消多說,與大眾有關的報告自然也最多。
報告讀多了,董鏘鏘對華爾街的報告套路和結構愈發熟稔,輕車熟路地快速過著,用金山詞霸的次數與時俱進的減少,碰到好的表達方式他還會存下來,不知不覺攢下不少。遇到角度多元化的做多或做空視角,他還會嘗試從正反兩麵去分析和自己反駁自己,頗有些左右互搏的意味,看報告的枯燥感也與日俱減。因和自己的錢有關,報告讀得都格外認真,根本不像青少年時學英語需要老師和家長的時時督促和鞭策,他忍不住想,如果學英語能早點兒和掙錢強關聯,肯定不會如小時那般痛苦。
勞作一天的他心裡想著要早睡,結果讀興奮了一不留神又到了深夜。住在半山的好處是白天晚上都不用因為怕被人偷窺拉窗簾,但為了防早晨的陽光還是要拉上的。此時的窗外漆黑一片,走廊裡老早就靜悄悄的,隔壁也悄無聲息,他不知李雷是睡了還是仍在熬夜奮戰,剛要起身刷牙洗臉,手機突地刺耳響了起來,他擔心吵到隔壁的人,還來不及看是誰打來的就急忙按下了接聽鍵。
“我還擔心你睡了猶豫要不要打,”是鄭春花熟悉的聲音,“沒什麼事兒,就是問問你昨天查到卷子要回分了麼?”
董鏘鏘這才想起昨天和教授聊完後他就再沒聯係鄭春花,怕被李雷聽到,他刻意壓低聲音回道:“多謝你昨天的指點,看過卷子了,也跟教授聊過了,但分兒沒找回來,不過知道為什麼沒過,下周補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