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欲道長您來了,拜見道長!”
看到趙牧和周玉娘出現,立刻有飛天閣的弟子迎了上來。
“不必多禮,你們閣主呢?”
趙牧點了點頭問道。
“閣主在清風苑內陪著太上長老。”
那弟子說話的時候,神情有些悲切。
“好,繼續做你的事吧,貧道自己去就好。”
趙牧說完,已經帶著周玉娘消失在了原地。
在飛天閣內有許多的獨立院落,清風苑正是其中之一。
古流芳自當年卸任閣主之位後,就一直居住在這裡。
此時在清風苑的湖邊,正坐著一男二女。
其中一個女子明眸皓齒,看上去似乎隻有二十多歲,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滄桑,卻好像早已看遍了世事人情。
這個女子,正是飛天閣的現任閣主,明幻顏。
而在明幻顏麵前坐著的,正是她的師傅古流芳,也是飛天閣的上任閣主,如今的太上長老。
不過比起當年的嫵媚動人,現在的古流芳卻已是白發蒼蒼,身上更是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這是修仙者天人五衰降臨,才會有的氣息。
而在兩人旁邊還坐著一個男人,正是紫微道門的祝秦蒼。
當年還是修仙界第一青樓的時候,飛天閣上至閣主,下至一位位弟子,都會在修仙界選擇一個合適的男人。
這個男人,要麼擁有強大的實力,要麼天賦絕頂潛力無窮,要麼背景深厚。
而飛天閣的人,則會以成為對方情人的方式,來獲取對方的幫助,保證飛天閣在修仙界的地位穩固。
當年古流芳選擇的人正是祝秦蒼。
雖然這種情人關係裡麵存在利用,但古流芳對於祝秦蒼,也的確是付出了感情的。
實際上飛天閣的弟子們都是如此,她們的確利用男人,但也會對男人付出真正的感情,並且從一而終,不會背叛。
而大部分男人,也會基於這種感情,甘心被她們利用,並且很多人都會反過來,同樣付出真正的感情。
祝秦蒼就是如此。
所以在多年前,當知道古流芳已經感應到天人五衰之後,祝秦蒼就離開亙古星河,趕來了飛天閣。
並且這些年來,祝秦蒼也一直住在飛天閣內,陪伴古流芳走過人生的最後一段路途。
三人正在說話,忽然院門被推開,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是萬欲道長?
三人連忙起身,恭敬的行禮:“拜見萬欲道長。”
“嗯,三位不必多禮。”
趙牧輕輕點頭。
祝秦蒼還衝著周玉娘行了一禮:“心燈姑娘,好久不見了。”
“見過長靈真人!”周玉娘回禮。
她現在使用的外表,正是當年跟趙牧一起進入亙古星河時候,所用的那副樣子,名字叫做周心燈。
五人各自坐下。
趙牧打量古流芳,腦中不由回想起了,自己當年第一次來飛天閣時候,所見到的那個風姿卓絕,嫵媚動人的女子。
可是當年那個嫵媚的女子,如今已經滿臉皺紋,老態龍鐘了,並且身體還在天人五衰的侵蝕下,不斷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他不由暗自歎息,長生不死唯一的弊端,就是會見到相熟之人,在歲月的侵蝕下一個個的離去。
當年在大晉朝的凡俗世界如此,現在的修仙界同樣如此。
隻不過在修仙界認識的人,會比俗世凡人活得更久一些罷了,但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待到數萬年後,如今自己認識的人,恐怕也會一個都不存在了吧?
這些年來,趙牧早已不是第一次親眼看著故人離去了。
而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產生強烈的疏離感,對身邊之人的疏離,也是對整個天地的疏離。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從未真正融入這個世界,僅僅隻是這片天地的過客而已,永遠隻能與孤獨相伴。
一開始,這種疏離孤獨的感覺,還會讓他心裡十分難受。
但幾千年下來,漸漸地,他的內心早已麻木了。
雖然疏離和孤獨依然存在,但卻無法再撥動他的“鐵石心腸”了。
“還有多久?”趙牧輕聲問道。
古流芳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於是笑道:“其實奴家早就該死了,這段時間不過是靠著秦蒼和幻顏法力支撐,在勉強維持著生命。”
“奴家倒不是舍不得死,隻是想在臨死之前,再見萬欲道長您一麵而已。”
“有些事情,奴家想要懇求道長答應。”
“你說吧。”趙牧聲音平靜。
“多謝道長。”
古流芳輕輕頷首:“飛天閣創立至今,已經數萬年的時間了,自第一代祖師創派以來,我們這些飛天閣的弟子,就是修仙界的異類。”
“人人都說,我們飛天閣的弟子美貌冠絕天下,人人都傾慕我們的弟子。”
“可這種所謂傾慕的背後,又何嘗不是深深的鄙夷,畢竟,我們是修仙界的第一青樓嘛。”
說到這裡,古流芳眼中泛起一抹嘲諷,也不知是在嘲諷那些男人,還是在嘲諷自己。
她繼續道:“實際上,不隻是外人覺得我們低賤,不配為修仙者,我們自己同樣也瞧不起自己。”
“如果有選擇的話,誰又願意以色侍人呢?”
“若是擁有強大的實力,我們何須強顏陪笑,鬼才願意做什麼狗屁的第一青樓。”
“若是看上了哪個男人,老娘直接搶回來就是了!”
這話說得……彪悍!
“哎!”
古流芳歎息:“可是沒辦法,我們沒得選,修仙界看似平和的表麵,暗中其實殘酷無比。”
“沒有實力,你就是待宰的羔羊,如果想要生存下去,你就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
“而我們飛天閣女人們付出的代價,就是不把自己當人,把自己的尊嚴狠狠撕碎,踩在腳下。”
“師傅!”明幻顏臉色擔憂。
“沒事。”
古流芳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趙牧:“可是這種卑賤的生活,自當年歸附萬欲道長之後,就徹底結束了。”
“其實一開始被道長您收服後,飛天閣上下內心都是忐忑的!”
“因為在我們看來,一個男人收服我們這樣一個全是女人的宗門,而且還是曾經第一青樓的宗門,大概不會有什麼好的想法。”
她說到這裡,旁邊明幻顏卻是不自覺的,俏臉紅了一下,還偷偷瞅了趙牧一眼,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