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拿起畫筆,開著車直奔阿江山。
自從和柳竹音在一起,我便沒有時間寫生。
感覺寫生……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今天突然整裝待發,那種激動的心情,宛若回到了曾經。
五年來,我忘了做自己。
一顆心都撲在了她身上,撲在了柳家身上。
我沒有怨言,也沒有覺得她們對不起我。
隻是埋怨自己,竟然忘了自我。
要不是柳竹音提醒,我還真就忘記這一茬。
車子開到這裡,檢了票,我直奔山上。
找個最好的位置,架起了畫板。
遠處,天氣陰沉。
可透過烏雲而來的光,灑在了山林之上,呈現出波光粼粼的感覺。
風而過,蕩漾而來。
這種美景,真是罕見!
我迫不及待的畫了起來,很快投入進去。
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柳竹音已經來到了我身後。
她沒有說話,雖然也架起了木板,可她不懂美術。
雙手托腮一直看著我。
看著我全身心的投入,看到我時不時揚起的嘴角,她也跟著笑著。
從未發現,我投入一件事的時候,竟然是這個模樣。
“他真的很喜歡畫畫……可我從來不知道。”
柳竹音心中自責。
作為五年的妻子,居然不知道老公的喜好。
當然,她也明白,原來的她就算是知道,怕是也不會在意。
但是現在不會了。
她會學著融入我的世界。
看我所喜,愛我所好。
她拿著手機,偶爾偷偷拍我的照片,記錄著我畫作的過程。
於我一同沉浸進去。
隻不過,我沉浸在畫中,而她沉浸在我。
一幅畫,我畫了整整三個小時。
她就看了我三個小時。
終於,我長長呼出一口長氣,十分滿意自己的作品。
“好看!”
可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欣賞。
柳竹音的聲音響起,輕輕為我鼓掌。
我愣住,回頭看著她,看到她洋溢的笑容,有些迷茫。
“你怎麼在這兒?”
“嗯?隻許你來,不許我來?天下有這樣的道理?”
她沒有生氣,掩口一笑。
我眉頭一皺,盯著她的臉,對她的行為不解。
給我阿江山的票,是為了彌補我。
可在這裡陪我,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這也是彌補麼?
是不是有點過了?
我沒說話,轉頭看著我的畫,而她拿著小木紮就這麼水靈靈坐到我身邊來。
“逸塵,我頭一次知道你畫的這麼好。”
“你知道麼?剛剛我看著你起稿,到成畫,就像是變魔術似的。”
“一開始還那麼醜,突然……就變得那麼好看了!”
她突如其來的示好和沒話找話,讓我感覺很不自在。
可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也不好直接懟她。
“都這樣。”
“還真是神奇,不過你看……你畫到這個的時候,這裡還是這樣。”
“但是突然……這一筆下去,這畫感覺立馬就活了一樣!”
她忍不住拿出手機,翻著照片,拿出幾張對比給我看。
“還有這裡,你看著片樹,一開始你就是畫了幾個杆子,突然點了幾下,就成樹了……這也太厲害了吧?”
他說著她的話,而我則是盯著她。
她問出她的問題,我卻也思索著我的問題。
這個女人,到底要乾什麼?
還偷拍?還在對比?
怎麼感覺,她在接近我?
甚至試圖融入我的生活?我的喜好?
“柳竹音,你想乾什麼?”
我冷聲打斷了她,她手指一顫,可還是立馬露出微笑。
“美術好學麼?我現在學晚不晚?”
她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可是卻裝不懂,已讀亂回。
“你想學美術?”
“美術學院有教授,你也負擔的起。”
柳竹音哼了一聲,“我最討厭上學,不去。”
“我倒是覺得,你教我更好。”
我當即拒絕,“抱歉,我沒那個閒工夫。”
都離婚了,拉拉扯扯什麼意思?
“我就知道你這麼說。”
“那我就自學,到時候你不會連幫我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吧?”
她退而求次,我卻搖頭。
“沒有。”
柳竹音有些生氣了,“逸塵,咱們兩個還沒徹底離婚呢。”
“雖然簽了離婚協議書,可是那是你騙我的!”
“我可從來沒提過離婚。”
“名義上,我還是你老婆,你還是我……我老公!”
“這麼對老婆,你還是個男人麼?”
我笑了。
軟話對我不好使,開始激將法了?
她什麼時候願意在我身上花這麼大心思了?
還有,這番話什麼意思?
她還是不想離婚?
“柳竹音,你是聰明人,不要在我麵前裝糊塗,激將法對我也沒有用。”
“我們之間沒有感情,五年婚姻也隻是笑話。”
“你是想讓這個笑話,變的更好笑麼?”
“就算你想,我沒時間奉陪!”
本來寫生心情不錯,被她這麼一打擾,我沒了興致,開始收拾畫板。
她被我懟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也想不明白,我怎麼戾氣就這麼重!
生氣發脾氣,我不慣著她。
溫柔來討好,我還不慣著她。
就像是一塊鋼板,刀槍不入。
“顧逸塵,你存心氣我是不是?”
“我都說了,我不會的!你怎麼就不信?”
“五年時間,你就對我一丁點信任都沒有?”
“我柳竹音難道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麼?”
工作上,生活上,她不是一個挑挑揀揀,虛情假意的人。
她承諾的事情,會辦到。
隻是對我……沒有信譽罷了。
我轉頭看著她,微微一笑。
“你覺的呢?”
“柳竹音,好好回憶回憶,你對我的承諾,兌現過麼?”
“既然沒有兌現過,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紅口白牙,上嘴唇一搭下嘴唇,你就這麼說的出來?”
“不覺得可笑?”
我真的不願意懟她。
但看在她糾纏不清,真的是不懟不行!
我怕心軟,被她的糖衣炮彈擊中,違背了我的堅持。
更怕她認不清自己,拉拉扯扯,讓這段結束的婚姻,撲朔迷離。
既然如此,不如快刀斬亂麻。
難聽的話,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你……你……”
柳竹音臉色難看,指著我說不出一個字。
我也沒有搭理她,轉身就朝著山下走去。
本以為,今天就這麼收場了。
可不曾想,我剛剛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柳竹音的慘叫聲。
“哎呦……”